暮池确实是没想到,居然能在这种时候,遇到老熟人。
那人脸上有着一道长长的刀疤,刀疤一直从左脸延伸到右眼,右眼是个瞎的。
看上去凶神恶煞,一脸的胡子,他大摇大摆地在路上走着,撞着来来往往的百姓。
周围的百姓显然是认识他,还很惧怕他,见到他都躲得远远的,全然不敢靠近。
暮池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眼睛却是微微眯了起来。
男人终于是从牢里出来了!
他神清气爽地走在街上,恢复了往日的神气!
听说那瑶光公主死了?
哼,那可是死得太好了,要不是那什么狗屁的瑶光公主,他才不至于在牢里待这么久呢!
如今她总算是死了,他不过是花些银钱加上恐吓一番,那群官吏便像是供祖宗一样将他放了出来,这长安城,从此之后,便再没人敢管他了!
一想到这里,男人的心情就说不出的畅快!
在大街上大摇大摆地走着,所有人都忌惮他,他不屑地四处张望着,目光便落到了不远处一个身姿婀娜的姑娘身上。
男人的眼中闪过一抹贪婪的神色,他摸了摸自己的胡子,便大步流星地迎了上去。
……
“小姐,我们瞒着老爷独自出府,要是让老爷知道了,肯定会生气的!”
春桃跟在小姐后面,小声提醒道。
女子嗤了一声:“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况且,我们今日出府,只是先去看一看明日的祭台而已,能出什么事?”
春桃听了,便什么都不敢说了,只是低头跟在小姐身后,一言不发,只是神色依旧为难。
哼,都说这花朝节的花神之位万人难求,她今日便来看看,这祭台够不够资格迎她明日的容姿!
只是还不等女子走到祭台,便被一人挡住了去路。
刀疤脸的男人色眯眯地上下打量着她。
“哟,长安城什么时候有这等货色了,大爷我都不曾见过。”
“哪来的登徒子!?不知道我家小姐是谁吗!?”
春桃见状,急忙将小姐护在身后,瑟瑟发抖地瞪着来人。
男人冷哼一声,一把将春桃推开,笑眯眯地看着女子:“小姐长得真漂亮,要不要跟大爷玩儿玩儿?”
“你、你放肆!你知道本小姐是谁吗?光天化日之下,你竟敢如此对本小姐!?”
男人摸了摸胡子,眼神猥琐:“老子管你是谁,一会儿到了床上,不还是哭着喊‘相公’?”
“放肆!”
那位小姐虚张声势地吼着,却随着男子的靠近节节后退。
周围分明有这么多百姓看到了,但眼神却是讳莫如深,不敢上前阻拦。
女子咬了咬唇,额头出了冷汗。
因为是私自跑出来的,她并没有带家丁,眼下这种情况,根本就没在她的考虑之中!
“躲什么?今儿大爷高兴,跟大爷一起去快活快活!”
男人淫笑着,便要去拉那位小姐的手。
“住手!”
一道清亮的声音传来,青冥挡在了男人面前,隔开了男人和女子的距离。
暮池倒是没想到小青冥会出手,窝在青冥的肩膀上看戏。
男子见来者腰间佩剑,脸色冷了几分:“哪来的乳臭未干的小孩儿?知不知道本大爷是谁,竟然敢管本大爷的闲事!?”
别看小青冥平日里一副乖巧软萌的模样,遇到正经事时,眼神便凌厉了起来。
“管你是谁?大庭广众之下做强抢女子的勾当,就是不对!”
暮池朝着小青冥赞许地点点头。
不得不说,青冥认真起来带着几分少年意气,果然还是有震慑力的。
那男子显然是被青冥的厉色镇住了,只不过多时,便冷笑一声:“我告诉你,这地界是老子管的!你敢惹老子,老子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小青冥当然不管这些,只道:“今日你行径不端,我就算是押你坐牢也不为过!”
那男子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哈哈大笑起来:“就你?还敢押我坐牢?你看长安城哪个牢狱敢押我!”
青冥闻言,皱了皱眉。
牢狱不敢押人?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情?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更何况这是在天子脚下,青冥自然而然地就以为男人在嘴硬。
“那我今日就看看,到底有没有牢狱敢押你!”
说着,青冥上前几步,只是干干净净的几个动作,便将那男人扭在了地上。
周围的百姓见了,非但没有松口气,反而倒吸一口凉气,满脸担忧。
押了男人,他动也不动,就老神在在地坐在地上,好像什么都不惧怕。
——这瑶光公主死了,长安城上上下下就没有他害怕的人!
青冥押了人,这才将目光看向一旁一言不发,瑟瑟发抖的那位小姐。
“这位小姐,你没事吧?”
青冥自小跟在季景言身边长大,季景言也从未让他见证过这世间的阴暗冷晦,所以在青冥的眼中,世界非黑即白,这位小姐被人这样对待,他就应该挺身而出。
暮池还是窝在小青冥肩膀上,看着青冥澄澈的眸光,有一瞬间的恍惚。
——就好像看到了从前的自己,曾几何时,暮池的世界也是非黑即白的。
那时候,暮池被先帝和爹娘保护着,无忧无虑,这世间似乎没有什么事情值得她去烦恼的。
只是现在的暮池,早就不再是那个时候的她了。
那位小姐看上去也是受了惊吓,春桃搀扶着她,她还是颤抖地朝着青冥福身:“多谢这位小公子。”
青冥咧嘴笑笑,摆摆手没当回事。
抬眼望去,看到不远处走来的巡城军队,青冥的眼睛一亮,向前几步,背对着那刀疤脸,向为首的官兵挥手示意。
就在这时,青冥身后的刀疤脸眸光一凛,拿起手边的石砖,朝着青冥袭去!
暮池是最先反应过来的,她担心青冥受伤,从青冥的肩膀上朝着那刀疤脸扑了过去。
原本以为她这一举动估计要受重伤。
只是,预料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暮池闭着眼睛,最先听到的,却是那刀疤脸的惨叫声。
暮池似乎跌进了一个温凉的怀抱,熟悉的雪松清香拂过,暮池终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季景言将她抱在了怀里。
——暮池甚至没看清,季景言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出现在她面前的!
恍惚间,暮池似乎还看到了那位小姐眼中乍现的惊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