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一睿年纪与谢泓相仿,竟然能有这般察言观色的能力。
谢泓唇角淡出一抹笑意,“多谢提醒。”
这便是他与江一睿的第一次见面,后来他便听闻江一睿中毒差点暴毙的事,再后来就是前阵子五万江家军秘密转移到襄州。
谢泓一手撑着地,默然仰首望着头顶明月。
晚风扫过他的长发,他淡淡的声音在澹荡月光中散开,“孤有办法对付他。”
不远处的假山处,有一身影猫着腰,剪水秋瞳满是震惊。
此人便是明妃江采儿。
她晚间着实烦闷,翻来覆去睡不着,于是披衣闲步走走,哪知道竟然误打误撞遇到谢泓和尹卿秘密谈话。
月光静静撒下,她的面容白的格外渗人。
她小心翼翼的回了钟宁宫,也不曾点灯,只是呆呆坐在床边,眸子茫然。
她现在觉得自己可笑至极,自己的心上人竟然欲想对自己家赶尽杀绝。
而她前几日还在想如何能够获得宠爱。
如何一来,她必须要获得谢泓的青睐,但是这个时候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哥哥。.
遥远的天际露出一抹鱼肚白,天渐渐亮了。
翠云推门进来,愕然发现江采儿一脸憔悴模样坐在床边,头发凌乱。
翠云瞧江采儿衣衫完整,惊道:“娘娘,你是一夜未眠吗?”
江采儿不应她,只道:“取纸笔来。”
翠云不知所以,但是还是照做了。
江采儿手执羊毫,专注地在宣纸上龙飞凤舞起来,然后她将书信折好放进信封,用火漆封好,交给翠云,低声叮嘱道:“这封信一定要交到哥哥手中。”
翠云瞧江采儿神情庄重认真,思忖着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二话不说,飞奔出去。
很快信到江一睿手中,没有人知道信中究竟写了什么,但是没过几天,朝中发生了一件大事。
江采儿由明妃晋封为明贵妃,协理皇后打理六宫。
消息一传出来,赵音音手里热气腾腾的贵妃饼立马就不香了。
她愤怒的将贵妃饼往桌子上一扔,“哼,好你个谢泓。气死我了!”
江采儿三番两次害她,谢泓身为自己的夫君不为自己出头也就算了,竟然还给她升职加薪。
气死了!
小蓝瞧着赵音音,提醒道:“陛下从未在钟宁宫过夜过,怎么会无缘无故将明妃封为明贵妃,其中定然是有原因的。”
果然是一孕傻三年。
赵音音将咬了一半的贵妃饼再次松进自己口中,“嗯……貌似有道理。”
吃完了贵妃饼,赵音音抹抹嘴上的碎渣子,“走,去地牢瞧瞧安松如何了。”
地牢。
安松依旧是五花大绑在十字架上,浑身是血,却似乎浑然不觉呆呆望着虚空。
“安将军考虑的如何了?”
赵音音迈着轻快的步子进来,笑嘻嘻的拿起烧得通红的炭块上的烙铁在安松面前晃了晃。
安松垂眸,问出了自己这几日最关心的问题,“现在太后如何了?”
赵音音道:“安松将军真是对太后一往情深啊。太后好不好,这不都取决与安将军?”
安松略微沉吟,“好,我愿意。只求皇后娘娘能放过太后。”
赵音音将烙铁往炭盆中一扔,激起星点火花,“说吧。”
安松望着赵音音,“安某若是说了,那就请皇后娘娘信守承诺,放安某和太后一马。”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安松闻言这才略微放心,“冰火的解药的世上的确只有两份,并没有第三份。”
他继续道:“但是冰火乃是梨花谷玉面神医所研制,她一定可以再研制出来。”
“你是说榕城北部的梨花谷?”赵音音心中燃起一阵希望。
安松点点头,“是。”
“不过传闻玉面神医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你们开始可能会扑个空,多上门几次应该就能拜访到。不过切记,不要以帝王身份传召她,她素来最看不上皇权压人。”
安松望着赵音音,“皇后娘娘,该说的我已经说完了。我把知道的一五一十的都告诉你了,还请娘娘信守承诺。”
赵音音笑道:“这个自然。”
她拍拍手,两名执金吾解开了安松身上的铁链,赵音音瞥了安松一眼,“随我来。”
长乐宫。
头发蓬乱,血迹斑斑的安松走在通往长乐宫的青石板街中,心情复杂。
长乐宫门前冷落,唯有几名带刀执金吾看守着。
赵音音向他们点头示意,几人很有眼色得退居一旁,院中琼花含苞,空中传来一阵淡淡幽香。
众人转过垂花门,再拐过一长长游廊,终于到了偏殿。
赵音音推门而入,一丫鬟从里面出来,向她恭敬行了一礼,“娘娘,太后娘娘还没醒。”
“嗯,下去吧。”
安松闻言,脚步加快,挑开帘子,但见紧闭双眸的许元儿安详的躺在床上。
他心中猛然一疼,“她怎么了?”
赵音音道:“本宫只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你竟然给她下毒了?”
“此毒不会致死,只是会让人智力如同痴儿。”
安松面色微沉,胸口一起一伏,“将解药给我!”
赵音音道:“她已经在服用解药了,情况比之前好了很多。但是,”
赵音音话音一转,眉眼染上丝丝笑意,“若是陛下不曾痊愈,太后怕是也是痊愈不了。”
安松拳头紧握,发出清晰的“咔嚓”声,“真是没想到你竟然心机如此重?”
赵音音扬唇一笑,缓步走近安松,“还不是慕容启教的好?”
安松不再理她,坐在榻边,轻握住许元儿略微冰冷的手贴在他脸上,眸光深深望着许元儿。
片刻,许元儿睫毛颤了一下,缓缓睁开眼睛,那双眸子昔日风情无限,现在除了迷茫便只有恐惧。
许元儿急忙将手抽出来,蜷缩在墙边,“你……你是谁啊?”
“元儿,你怎么连我都不认识了。”安松心如刀割,“我是安松,安松啊!”
安松紧紧握住她的手,不安的她听到“安松”两个字情绪莫名平稳下来,她轻轻重复着:“安松……”
“对!安松!”安松眼圈微红,“是我……”
许元儿倏然皱眉,上上下下打量了安松,抗拒地将手抽出来,“你不是安松哥哥!安松哥哥不是你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