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可卿下了帖子,邀请甄应嘉和程大富。
秦可卿:“甄巡抚,造成贵州各地土司割据的地理原因,就是山和水把这里分割成一个个独立的单元。我们要解决这些问题。否则谈论治理都是空叹。”
甄应嘉眯起眼睛:“郡主要怎样?”
秦可卿:“修桥。连接江河两岸,打破地理分割。”
程大富:“修桥,怎么修?这里降水丰沛,河流宽度大,石桥水泥桥修不起来。”
秦可卿:“我考虑了,河流上游,支流,小溪,就如同你说的,修漫水桥,修石桥。这应当能行。水泥烧出来不能不用,建几座桥不成问题。”
甄应嘉:“产量和用工都不是问题,可是衙门的赋税跟不上。”
秦可卿:“将各处寨子里收的税收用在修桥铺路上,我想他们会很高兴。这是上游的解决方案。”
程大富:“中游呢?不管是堆土为坝,还是垒石为桥,都会垮掉。就没有过先例。”
秦可卿:“现在是没有,不过将来不意味着没有。见过溜索吗?”
程大富:“见过。年轻时还从上面过江呢!你不会是想在河两岸建大量溜索吧?”
秦可卿:“你真没有想象力。如果是几条溜索上面铺上木板,连成桥呢?”
甄应嘉:“这个可行,就是绳索可担不了太多重量。”
秦可卿:“那我们就换铁索。在江面相对窄的地方过江。”
甄应嘉:“江面怎么也有三四十仗宽。(百米左右)铁索要多重?怎么固定。”
秦可卿:“唐时文成公主进藏就修建了一座铁索桥。只要我们下定决心修建,完全不是问题。至于固定,更不是问题。唐朝就有大铁牛固定浮桥的先例。我们还可以想出更好的办法。”
甄应嘉:“可是贵州确实拿不出这笔钱。”
秦可卿:“就如同建城好了。继续举债,债务可以流通,可以抵税。大不了以山川,河流,田地,还债好了。贾家对这些都收。”
程大富:“为什这样做?不怕债务作废?”
秦可卿:“贾府的铁厂,水泥厂都已经投产,产量很大,利润很高。停产就意味着亏损,生产就意味着盈利,贾府可是以宝钞缴税。这一正一反,中间差大了。庞大的工厂驱动着我们必须更快的走下去。哪怕收回成本,勉力维持也要走下去。”
甄应嘉:“贾府工厂现在有多少人?”
秦可卿:“大约有十万人左右。现在根本就没有闲人,贵州的社会安定多了。”
甄应嘉倒吸一口凉气。:“如果工厂一停下,马上就是一场动乱。”
秦可卿:“要你借,你就借。协议一签,后面谁来还债就与你无关了。没人敢接你就一直当你的巡抚。如此不是皆大欢喜。”
甄应嘉:“我还是感觉不靠谱。”
秦可卿:“靠谱的很。你不知道贾家的制铁成本只有朝廷一半。”
甄应嘉:“如此大有可为。不知道你要修建哪里铁索桥?”
秦可卿:“哪里铁索建桥?不是建一座,而是地区间的大江大河,都以铁索建桥连接。”
甄应嘉:“你要修建,我也不拦着。你盘算着贵州用什么还债吧?理出一个章程。”
秦可卿:“把铜料,金矿的产出交给贾府好了。一年一年下来,总有还清的时候,不是吗?”
甄应嘉:“饭要一口一口的吃,向朝廷请示的奏折还是要上的。”
秦可卿:“你慢慢请示,我这面先行动起来。程员外,你出面召集工匠。我们准备打造铁链。铁索必须要质量可靠,挑的人要有保证。”
程大富:“放心,一定严格把关。要匠人把名字打在铁链上。谁家出了事情谁负责。”
程府安排人召集全贵州的铁匠进行考核选拔。甄应嘉写好奏折派人快速送往京城。时间不久,锦衣卫左千户也派遣人,将消息送出去。
京城里皇帝批完奏折。:“戴权,最近京城里有什么动静?”
戴权:“陛下,最近京城还算安静,没有太多的事情。”
皇帝:“牛家没有动静吗?”
戴权:“牛继宗府上很安静,牛夫人一切安排的井井有条。牛氏偏支到府上求助了两次,再没有什么事情。”
皇帝:“求助的事情没有违反律法的事情吧?”
戴权:“没有。牛氏宗族只不过是想和贾家搭上关系,顺便做点粮食交易。牛氏打算插手军粮供应,资金又不是太充足,渠道也不是太通畅。”
皇帝:“真是,处处都能碰到贾家。贾家什么环节都能插上手。最后怎么样?”
戴权:“贾环把薛蟠介绍给了牛家。贾家并未参与。”
皇帝:“看来贾家还知道分寸。”
戴权:“贾家在京城的也就贾环和贾综,只是维持贾府过去的业务,并没有大动作。”
皇帝:“还要有怎样的动作?贾综牢牢看住宝钞发行,朕要多发一点都不肯。他的作用不下于户部的第二人,一个侍郎说话都不如他。”
戴权:“陛下。贾综不会有那么大胆子。是不是有误会?”
皇帝:“没那么大胆子?你知道他怎么对我说话?”皇帝怒气冲冲。戴权不敢吱声。
皇帝:“贾综说,这宝钞上面是要签名的。谁签名谁负责。发多了,物价上涨,百姓是要骂娘的。没有担保发钞,贾综不会做,贾家不会做,要做户部去做,要签名,就签陛下名字。户部印的管用,我还找他?一点不知道体谅君上。”
戴权:“万岁息怒。想来贾综,贾环做不了贾家的主。还要武安公夫妇才能做得了主。”皇帝怒气稍稍平息。
皇帝:“超发宝钞是不对的,那是抢掠民财。贾琏在京城也不会同意。只不过贾琏办法多一些。能够应对各种变局。”
戴权对政事不敢多发一言。
皇帝:“贾府内宅就没有新的见闻吗?”
戴权:“陛下。先前荣国府王夫人被关了起来。贾赦,贾政奉命出京。王子腾王大人去了一趟贾府。也不知道与史老太君谈论了什么。王夫人就被放了出来。如今贾府却是分成几部分。”
皇帝:“这贾府大房与二房不团结。二房内部又不团结,关键时刻难有大用啊!”
戴权:“陛下。贾府里并未出现怨言。对待差事还是很尽心尽力的。”
皇帝:“尽心尽力?宁国府跑什么?留下一个妇人,两个孩子,没有什么作用。卷了钱财南下,经营新的势力。给朕玩狡兔三窟。”
戴权:“陛下。穿回来消息,宁府只是经商。税赋也是按规矩来。”
皇帝:“你看。宁府放在京城的只是块牌子。在那里什么都不做,也就什么错都没有。在天津的只是旁支子弟,维持生计的中等之家。真正说了算的跑的远远的,闷声发大财。这是在疏远皇家。不想再出力了。”
戴权:“万岁。现在贾府财权握在二房长媳李纨手中。没有进行什么扩张,只是依了规矩,经营的风声水起。”
皇帝:“就没有收入下降,经营萎缩,贾府内讧?”
戴权:“贾府交纳税收是稳步提升,想来经营状况不错。至于内讧,倒是有一点。王夫人威逼李纨每月拿出一定银两。李氏不肯,言说了再威逼就有宁府尤氏掌管。”
皇帝笑呵呵。:“原先的宁国府在谁手里?”
戴权:“在贾环手里。不过,贾环并不对宁国府做维修。任它腐朽倒塌。有两处厦子塌了,被他拆除掉了,地基都翻了一遍。”
皇帝:“朕要从皇家园林里搬进新的宫殿。现在看来难办了。朝廷连连各种事端,平息事态已经是不容易。不敢折腾其他事情。”
戴权:“贾府有一件事情做的有点不对。”
皇帝:“什么事情?”
戴权:“荣国府安排了花轿,把薛宝钗抬入府中。与贾宝玉做了一对。”
皇帝:“可曾铺排张扬?”
戴权:“这倒不曾,只是家人小聚吃了一场酒宴。贾宝玉住在大观园,薛宝钗接过了管家权利。他这一支接收财产自己经营。”
皇帝:“原先荣国府财产?”
戴权:“贾赦,贾政分给了贾环,贾宝玉。贾综不曾分得。秦氏准备在贾综婚后送他一些股权。大房还有贾环还是合在一处经营。”
皇帝:“先帝等待贾家败落的目的怕是落空。就没有人去贾府送礼吗?”
戴权:“粤地一位将军打造了一抬家具送给贾政。”
皇帝:“将军给贾政送礼?为什么?”
戴权:“将军感谢贾政考科举必须考察体能,军人子弟所占优势大增。”
皇帝大笑:“这是政策层面的事情。又不是贾政为这个将军办事,不送也可以。”
戴权:“当地读书人少,都是外来人口进行科举。就是士绅,商人,军户,政策影响在当地被放大。还有军方人员都想拉近与贾府关系。”
戴权:“锦衣卫传回消息,贵州要大规模修建桥梁。”
皇帝:“修桥不好吗?地方要修桥,中枢也不会反对。”
戴权:“修造的有点多,花费钱财巨大。”
皇帝:“西南山重水复,河流宽度大,也修不起长度大的桥梁。”
戴权:“计划修筑的都是上百米大桥。造价可是不小。”
皇帝:“石桥,木桥,浮桥,贵州那面想修哪一种?”
戴权:“贵州想修铁索桥。据说是贾府提出的。贾府愿意贷出款项修桥。详细情况要见到甄应嘉的奏折才能知道。”
皇帝:“有意思,越来越有意思。贾府想干什么?他们有这么多钱吗?”
戴权:“也许是贾琏整合了金陵四大家族的力量。”
皇帝:“不。四大家族没有这么多。还要加上江南,贵州本地士绅,土司。群臣这是拧成一股绳了。把贾琏与甄应嘉放一块,真不是一件好事,也许甄家转移的人和物很快会出现。”
戴权:“陛下,左千户上报,甄家五姑娘做了贾琏小妾。”
皇帝笑了:“甄家五姑娘那可是准备送入公中的。如今甘愿做小妾。贾琏真是不一般。王家,史家,林家,如今是甄家。通过联姻串起来多少家族。”
戴权:“关键是,贾琏后宅还不起火。就一个王氏闹腾,被压的死死地。”
皇帝:“知道贾家把钱花在哪里不可怕。就怕贾琏集聚财富去造反。义忠亲王在外面有人,把钱给了他去造反才是要命的事情。贾家把钱花在民间,这才让人放心,何况我看不到贾家多少年收回成本。就让他可着劲的花,毕竟利国利民。”
皇帝:“戴权,盯着贾府京城的举动。防备他们把资金转移走。秦可卿突然走掉,贾府大房是想干什么?连个人质都不留。这不符合君臣默认的政治规则。”
戴权:“万岁,贾府转移资金,已经不需要用车船往外运了。”
皇帝:“怎么回事?说清楚一点。”
戴权:“万岁,贾家只需要向各地运送货物,向京城以宝钞结算即可。宝钞缴税,最终送去户部。而金银,铜钱留在各地。”
皇帝:“你怎么知道?”
戴权:“陛下。贾家在京城银根相当紧张。可见存银不多。只不过刚刚够周转。”
皇帝:“贾家在京城收的金银去了哪里?”
戴权:“支付了雇工工钱。原料货款。”
皇帝:“这么说,贾府并没有以金银抵押,印刷大量宝钞?”
戴权:“没有太多。贾府接受了户部大量宝钞。自己要用也不需要大批量印刷。”
这时,小太监将甄应嘉请求建桥的奏折送到。皇帝下令工部,户部,兵部共同商议这件事情。户部尚书张默庵:“贾府以铜产量做抵押可以,但铸币要派员监督。付出的铜料多少,折多少钱都要记录。工程参与方都要记录。看看都有谁,他们可漏掉赋税。”
兵部尚书:“建桥有利于各地兵员调动,有利于威慑各地土司。实现中央集权。”
工部尚书:“最后有工部建造。他们只出钱就好。”
皇帝哼了一声:“你们的冶铁怎么样?听说又炸炉了,还伤了人。你还是先了解一下对方工程难度,报价,工期再说。不行,就派人跟着学习。”
工部尚书羞愧的退了回去。如此下去,工部何来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