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七月有点无语,这一个个的口气,怎么就搞得像是他俩明天就要领证结婚了一样?就算假扮情侣,她也记得,孟寒淞红口白牙的说自己还在考察期,她都还没有表态,她爸她妈她外公,这都是几个意思?!
然而,这还不算完。
也不知道孟寒淞给老爷子灌了什么迷汤,讨论完后,老爷子就直接让他在家里住了下来,说是老友的孙子,要好好招待,还嘱咐陈七月趁着放假带孟寒淞到周边玩玩。
陈七月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下巴都要惊掉了。
这个妖精,真的不一般呐。
孟寒淞看着小姑娘惊呆的模样,仍不住逗她:“我都说了,咱俩的事情,外公都答应了。等回云城,我就准备结婚的东西,让我爷爷来提亲。”
陈七月:……”
他还演上瘾了。
不过,陈七月觉得,孟寒淞这样的男孩子,只要他肯用心,很难有长辈不喜欢吧?
其实,只要他肯用心,也很难有女孩子能拒绝吧。
“诶,你到底给我外公灌了什么迷魂汤?”她甩了甩脑子里奇怪的想法。
“不是迷魂汤。”孟寒淞笑笑,冲她眨眼:“是赵九芝的另一本手稿。”
“……”
“唉……”陈七月幽幽叹了口气:“我现在都可以想象,下次我回来,跟大家说,我和你不合适,没有在一起,估计我外公、我爸我妈都会很失望吧。”
孟寒淞双手抄在裤兜里,垂着头,小声嘀咕着:“那就在一起呗。”
啊?
陈七月看他,眨眼。
你说什么?
没听到啊……
想亲
傍晚的时候, 陈七月一手拎着果篮,一手拎着孟寒淞, 敲响了张从良家的门。
张从良独居多年, 身边只有个一直照顾他生活起居的保姆。只是张老爷子脾气不好, 这些年, 保姆换了一个又一个。
来开门的是个五十多岁的女人,有些脸生,看到门外站着的陌生年轻男女,皱眉。待看清楚那男的就是被老爷子打出去三次的小伙子, 慌慌张张的就要关门。
陈七月眼疾手快挤了半个身子进去, 笑得眉眼弯弯:“阿姨,您给张爷爷说声,就说对门老关家的小七月来了。”
阿姨愣愣的不敢张口,只紧张的看着孟寒淞,老爷子交代了,这小伙子, 来一次撵一次!
结果,还不等阿姨反应,一声脆脆的“张爷爷”就响彻了整个院子。
片刻,就看到张从良从后院走了出来,带着老花镜,裤腿挽的老高, 脚上趿拉着一双洞洞鞋,从鞋面到脚脖子, 全是泥。
“爷爷,你这是……”
“诶,小七月,你来的正好,快来给我搭把手。”透过厚厚的老花镜,张从良瞥了眼陈七月身后的孟寒淞,也没说什么,就扯着小姑娘的手腕就往后院的方向走去了。
孟寒淞见老爷子没有轰他出去,便也快步跟上。
等三人七拐八拐的走到后院,陈七月看着角落里的两株桃树苗,有些傻眼。
“七月你看,爷爷打算在这里栽两颗桃树。“张从良指着院子的东南角,那儿还有个浅浅的小土坑。
“等到明年春天就能开出一片桃花,到时候,我就在这树下埋两坛桃花酿,等这树结了果子,就挖出来喝。”
“那这树要是一直都不结桃子呢?”
张从良瞪她:“我种的桃树怎么可能长不出桃子来!”说着,老人家拿起地上的铁锹,招呼陈七月:“
走上前的却是孟寒淞。
他挽了挽衣袖,拿过张从良手里的铁锹:“从良先生,还是我来吧。”
“你?”张从良上上下下打量着他:“你行不行?瘦的就像个鸡崽子似的。”
孟寒淞笑笑:“您放心,保证给您挖两个又大又圆的坑,不耽误您明年赏花酿酒。”
“哼。”张从良吹胡子瞪眼,可送上门来的劳动力,不用白不用。他扯着陈七月的袖子,和她眨眼:“丫头,走,进屋和爷爷说说话。”
傍晚的天空,夕阳欲落,天边大片大片的云彩被染成了金红色,渐渐的与低垂的夜幕交织在一起。
“爷爷,你这是故意的吧?”陈七月笑眯眯的问道,顺着窗子望过去,后院的一角,孟寒淞正弓着背,专心挖坑。汗水沁透了衬衫,殷出深色的痕迹。
“怎么,心疼啦?”张从良抬眼看过去,故意打趣她。
“小七月,要我说,你这男朋友不行。回头,爷爷把我孙子介绍给你,一米八的大高个,浓眉大眼,还会说四国语言。”说着,还伸手比了个“四”。
“从良先生,您嗓门儿大,我可都听见了。”孟寒淞撑着铁锹,转过身笑看着窗边的一老一小:“我在这儿帮你挖坑种树,你在屋里挖我墙角,这可不厚道啊。”
“混小子!”张从良抬手,啪的一声关上了窗户。
等孟寒淞挖好两个树坑,已经八点多了。
张从良靠在椅子里,看着门外进来的年轻男人,撇撇嘴:“真没用,两个数坑居然挖了两个小时。”
孟寒淞把衬衫搭在臂弯里,听见张从良这话也不生气,只冲着站在一旁傻笑的陈七月挑了挑眉。
陈七月弯了弯唇,乖巧的走到张从良身边,戳了戳老人家的手臂:“爷爷,坑也挖了,气也消了,您能不能帮他个忙?”
“哼。”张从良掀了掀眼皮:“真是便宜了你这混小子。”
也不知道,是说这惩罚轻了,还是恨他的小七月胳膊肘往外拐。
“说吧,找我老头子有什么事儿?”这话一问出来,也就意味着张从良是愿意帮孟寒淞这个忙了。
孟寒淞走上前,躬身:“青玉十二生肖下个月会出现在法国的一场拍卖会上,我想请先生帮我一个忙。”
听到“青玉十二生肖”这几个字的时候,张从良散漫的神色今晚头一遭正了正。
——
从张从良家里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暗。十月初的南方小镇,街上的人还多。
陈七月带着孟寒淞走到院门口,就听到院子里传来姨妈和姨夫的说话声。
“娇娇这个男朋友,我总觉着靠不住。光饭桌上说几句好听话有什么用,没有个正经工作,以后怎么养家。”姨妈叹了口气:“云城的消费又高,光房价就是几万一平,这以后要是再贷款买房子,娇娇的日子怕是要过的紧了……唉,我跟你说,银行里的钱是我存着给小宝以后念书用的,万一老陈和你开口借钱,你可别脑子一热就……“
“你就别操这些心了。”姨夫打断了姨妈的唠叨:“我看小孟那孩子,还可以。要是真的和娇娇成了,咱该帮还不是要帮。”
“你!”姨妈气节,使劲摇着扇子:“要我说,还是姗姗嫁的好,年前俩口子又去市中心看了房子,我也跟着去看过,地段不错,附近的学校也好……”
听着姨妈的唠叨,陈七月扯了扯孟寒淞,带他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等出了这条巷子,陈七月才笑着开了口:“我姨妈这人就是有点虚荣,爱攀比,孟寒淞,你别
孟寒淞敏感捕捉到了她神色里的歉意,不在意的笑笑:“我往心里去什么,我又不是真的买不起房。”他顿了顿:“不过,话说回来,我还真的没有市中心的学区房,回头我就去买几套。”
看着他一副财大气粗,老子其实是个有钱人的吊样子,陈七月笑着翻了个白眼:“你好无聊……”
——
小镇的夜晚,越往主街上走,人越多。
这几年,千溪镇一直在打造旅游小镇。正逢过节,到处张灯结彩,沿河两岸一条长长的蓝色灯带,掩映着河岸边的古镇人家。
游人沿着河灯,纷纷往古镇的夜市涌去。那里有当地的特色小吃、各种旅游纪念品和供年轻人消遣的酒吧一条街。
一个套圈的小摊前围满了大人小孩,时不时发出一阵齐齐的“哇哦”、“唉……”
陈七月从人群里挤进去,就看到摊边摆着一只一人高的大白熊,雪白雪白,软萌可爱。
地摊上摆着各种颜色的小兔子玩偶,一个颜色一排,只有巴掌大,长长的耳朵垂下来,遮住了豆大的黑眼睛。
正前方的红色纸板上歪歪扭扭写着几个字:20元三十圈,凑齐七只不同颜色的兔子可以换一只白熊。
陈七月盯着那一排排小兔子,目不转睛。
“喜欢?”孟寒淞站在她身后,将娇小的姑娘护在怀里,与周围的人群隔开。
“喜欢。”陈七月点头,看着那些小兔子,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套圈这种经典又烂俗的小游戏,简直没有年龄和年代的限制,她一路从小玩到大。
“喜欢哪个?”
“那个,白色的。”陈七月指着最远一排:“看着像棉花糖一样的那个。”
孟寒淞看她的神情和动作,那个小孩子一样。他笑着摸了摸陈七月的头发:“等着,都给你套回来。”
说着,他握着陈七月的手腕,将她带到了人群的最前面。
孟寒淞招呼老板买了三十个圈,正准备大显身手的时候,却被小姑娘一把抢了过来:“我来我来!”
套圈这种活动,最重要的就是参与感好吗?
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
一个,没中……
再来,也没中……
第三个,还是没中……
一把圈丢出去了一半,不是直接落空,就是砸在小兔子身上,弹跑了。老板一边用长钩子钩走落在摊子上的木圈,一边给陈七月鼓劲:“加油啊,小姑娘!”
陈七月皱眉,鼓了鼓腮帮子,一门心思的盯着最后一排的小白兔。
小兔子好可爱,好想要,怎么办?
以至于身后贴上某人的胸膛,也全无知觉。
孟寒淞看着她的样子,觉得像只嘴巴里塞满坚果的松鼠,忍不住想笑。他弓着背,轻轻握上小姑娘的手腕,伏在她耳边低声问:“白色的那个?”
也不等陈七月回答,就包着她的小手,手腕一抬,木圈顺着力道飞了出去,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然后,轻声落地——白色的小兔子刚好被圈在了中间!
“呀!套到了!”陈七月直接兴奋的跳了起来!
摊主勾起被套住的小兔子,递到了陈七月手里:“小姑娘,你男朋友真厉害。”
“哈哈,他不是我男朋友。“陈七月笑着和摊主摇头,欢天喜地的接过小兔子。
“孟……”她挥舞着手里白绒绒的玩偶,高兴的转头,想要和孟寒淞分享这个好消息。
可就在转头的
时间都似乎在这一瞬间静止了。
“厉害!”人群中有人赞道:“我在这儿看了好一会儿了,这还是第一个套中白色的。”
人声打断了陈七月的怔愣,她急急的偏过头,手忙脚乱的从孟寒淞怀里钻了出来,规规矩矩的站在一边,眼观鼻鼻观心。
脸颊边的温软转瞬即逝,孟寒淞噙着笑,垂眸。
小姑娘一害羞,耳朵就会变成粉红色,和她手里的小兔子一模一样,像是草莓味的棉花糖。
忍不住……想欺负。
他往陈七月身边蹭了蹭,身后的人挤来挤去,小姑娘的半个身子又回到了他怀里。
“套一个,亲一个?”孟寒淞在她耳边轻声问着,干净的声线里染着低哑,莫名的蛊惑人心。
陈七月不自觉的攥紧了手里的小白兔。可这小白兔却一点也不听话,一蹦一跳的跳进了她的心里,在里面不停的蹦哒。
孟寒淞瞥见她又红了一个色号的耳垂,勾着唇,缓缓直起身子,扫了眼最后一排的小白兔……
一个。
两个。
三个……
五分钟后,在摊主哀怨的眼神里,陈七月抱着一只竹筐,里面装满了毛茸茸的小白兔,堆出了一个小山尖。
“真的不亲啊?”孟寒淞跟在她身后,笑着逗她。
陈七月抱着一筐小兔子,低头咬着唇,快步往前走。
emmm……不想理他……
“十五个换一个都不行?”
“这么抠的吗?”
“哎。刚才好多人都说我帅的……”
前面的小姑娘突然停了下来。
陈七月转身看着孟寒淞,她第一次发现,这人居然还有这种喋喋不休的话痨潜质,像个地主家的傻儿子,难怪能跟谢寅称兄道弟……
然后,她突然就忍不住笑了,真的是被他气笑了。
看着小姑娘生动的笑脸,孟寒淞的唇角也仍不住一直继续往上翘。
“真的没有奖励吗……”他声音低低的,这一次却有点认真的意味。
陈七月笑着瞥了他一眼,低头在竹筐里拨了拨,一只裸粉色的小兔子露出个短短的小尾巴。这是今晚孟寒淞唯一一次失手的战利品,粉色的兔尾巴似乎在嘲笑他:呵呵呵呵,看到我了吗?时刻提醒着你,自己失败过,哦吼吼吼……
孟寒淞:“……”
陈七月捏起小粉兔的尾巴,递到孟寒淞面前,绵绵开口:“这个送给你~”
沿河的蓝色灯带倒映在水中,泛起粼粼波光。路灯下的小姑娘脸颊还泛着红,白嫩的掌心里蹲着一只兔子,粉粉嫩嫩,乖巧可爱。
可能是一直咬着嘴唇的缘故,小姑娘淡粉色的唇瓣都变得红润潋滟,连一双大眼睛里都仿佛含了水光。
想亲。
含蓄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