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介绍完,吴八一满脸堆笑,冲李有田爹娘点头哈腰,“大叔大婶好。”
我说为了保障治疗顺利进行,今晚我就在这里打地铺。
李有田爹一听,赶忙摆手道:“嗐,林先生太见外了,打啥地铺呀,有田他娘,去把外屋的炕收拾出来吧!”
我连声说:“不用不用,我们随时要起来照看有田,最好就在他门口打地铺!”
好说歹说,李有田爹这才作罢,然后李有田娘收拾出一块干净地方来,让我们把铺盖放上。
这个夜晚十分枯燥,我倚在被子上看书,吴八一抱着手机打游戏,李有田稍有动静我就得听着。
亲自监督,主要是怕他父母不忍心儿子受苦,晚上悄悄喂水喂饭。那样的话前功尽弃,又得重头来,李有田还得重受一遍罪。
吴八一见院里就剩我俩了,问道:“小林哥,要不以后我专门给你当助手吧?”
我说:“我不需要助手。不过这一趟,回头我会给你结点劳务费,你拿着钱就回家吧。”
吴八一急了:“啥?咱们这革命友谊刚建立不久,你要赶我走啊?”
我笑了,“什么叫我赶你走?你从哪来回哪去,出去找份正经工作吧!”
吴八一耷拉着脸,一副失望的神情,“对了,小林哥,咱这一趟辛苦找来的尸中灵芝,等治好了病人,能拿多少钱啊?”
我耸了下肩,“乡里乡亲的,顶多就几百块辛苦费吧!”
“我去……”吴八一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半晌没言语,惊愕地打量着我,“小林哥,你该不会不是人吧,圣人也没你这么无私啊!几百块?我没听错吧?咱出生入死地下墓,差点小命儿都搭上,你这不是吃饱撑的吗?这药可是我们九死一生取来的,要我说,几十万、上百万都少了!”
“你TM才不是人呢!我奶奶当年在村里行医,诊金多少都是各凭乡亲们的心意,这个传统我可不能丢!”
吴八一无比遗憾地咂着嘴,不停地摇头,脑袋都快晃掉了,“不能收乡亲的钱,那咱就出去给人瞧病去呗!啧啧,依我说,你这身本事,绝对能挣大钱!为啥偏偏要守在这小山村呢?难道你不想出去闯荡闯荡?”说到最后,他挤眉弄眼,一副诱拐犯的样子。
我双手枕在脑后,倚在被上,说:“我还要修行,再说村里也离不开我,我暂时没这想法。”
吴八一痛心疾首地拍着大腿,“嗐,小林哥,你也太谦虚了吧,你不都学有所成了吗?看咱们在墓里时多威风?你咋还修行呢,想上天啊?年轻人要有自知之明,别成天想着飞天变神仙的,咱就这样不挺好了?”
“你可真能胡咧咧,还管我叫年轻人?你贵庚啊?”
“嘿嘿,小爷今年二十一……”吴八一开玩笑地朝我拱了下手。
这小胖子,原来比我还小一点。
我懒得跟他讲不离开的原因,估计说了他也不懂——当年我咒骂墨龙惹下祸端,那个保家仙还埋在我后院里面,我没有万全的把握把它治卑服,修行也就没有正式结束。
再说我早已习惯了安静慢节奏的生活,平时看诊开药,生活费又不缺,吃住几乎没啥成本,没必要出去闯荡。
吴八一见我不说话了,他摸摸脸上新结的痂,突然站起身来,“对了,陈江南那王八蛋不会是猫在附近,等我们走了,又回去拿冥器了吧?”
我淡淡地说:“咱们把洞口都填上了,他手上什么也没有,用手刨开吗?”
吴八一不放心,踌躇道:“要不我去看看?”
我说:“你拉倒吧,现在天都黑了,专心当我的助手。”
之后一夜无话,晚间李有田还算消停,隔日一大早,李有田排便的时候,拉出来黑乎乎的油脂物,这是排毒的征兆。
排了毒,他精神好了许多,他爹娘都很高兴。
当我说今天还要继续治疗的时候,李有田又蔫儿了,无精打采地说:“又要喝尿啊……我现在嘴里跟公共厕所似的,骚得要命!”
我说:“把病根去了,就成了,到后天你就活蹦乱跳了。”
大概是见治病有了成效,李有田今天没太抗拒,喝完肥牛汁躺下等尿。而吴八一还是放心不下陈江南,想去山上看看,但是我不许他一个人去,怕他遇到危险。
陈江南确实是个祸害,不过他受了重创,我想多半是逃掉了。
第二天相安无事地过去,到第三天,李有田又排了一遍毒,我观察后,发现排泄物已经干净不少。
我给他号了脉,脉相已经基本恢复正常,就是体质还有些阴寒湿邪。
我对他爹娘说:“李叔李婶,到晚上就可以让有田吃东西了。不过不能暴饮暴食,饿了这些天,一下子吃太多胃肠会受不了。我回头让我朋友去取点温养的药物,然后和鸡肉一起熬粥给他喝。”
李有田爹娘千恩万谢,痛快地答应了,儿子好起来了,他们又看到了生活的希望。
傍晚时分,我写了一张单子,打发吴八一回去取药,李有田家里跟过年一样,打酒炒菜,准备好好庆祝。
天色渐黑,然而吴八一是左等不来,右等也不来。
我一寻思,觉得不妙,心想不会是陈江南那瘪犊子回来报复了吧?
我放心不下,说去去就来,急忙赶回我的住处。
刚到门口,我就看见院门大开着,但屋里黑灯瞎火,后院传来诡异的沙沙声音,还有似有若无的笑声。
我一惊,运起望气诀一看,家里怎么阴气这么重!
见情况不对,我急忙穿院过屋,来到后院一看,一棵槐树下面,吴八一正跪在地上,双手不停地刨土。
他的指甲都裂开了,双手滴血,却浑然不觉,嘴里痴痴地笑着:“你看这地方种桃树可以吗?”
我心说这小子是被邪祟迷了,喊了一声,吴八一还痴痴地答应道:“哎,哥哥在呢!”
我不知道他把我的声音听成了啥,我绕到前面,只见吴八一双目迷离,表情痴傻,嘴角挂着一串口水。
院子很黑,当看清他正在刨的地方,我吓出一身冷汗。
他刨的地方,正是奶奶埋仙骨坛的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