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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云三年二月
为了彻底搬倒李隆基,太平公主指使一个懂天文历法的人向李旦进言说:
“彗星的出现标志着将要除旧布新,再说位于天市垣内的帝座以及心前星均有变化,所主之事乃是皇太子应当登基即位。”
意思是李隆基暗中要对李旦图谋不轨,想要效法太宗李世民,对其发动政变看,以此挑逗父子二人之间信任。
若是李旦能够趁机将李隆基废黜那是最好。
谁知李旦与古今的帝王完全不同,没有一丝眷恋权势的欲望,而且这皇位本就不是他想要的。
他说:“星象上说帝座不稳,说明朕并非有德之君,将帝位传给有德之人,想必就能避免灾祸了吧。”
那术士听到李旦如此说,也傻了眼。
于是李旦当天就下诏,命令皇太子李隆基即刻开始监国,自己要寻求良辰吉日,将皇位传给他。
太平公主一行人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连忙入宫极力谏阻,认为这样不行。
李旦不高兴道:“显宗皇帝在位时,一群奸佞小人专擅朝政,上天屡次用灾异来表示警告。”
“朕当时多次请求显宗选择贤明的儿子立为皇帝以避免灾祸,但显宗很不高兴,朕也因此而担忧恐惧以至于几天吃不下饭。”
“如今朕成了天子,怎么能够对显宗可以劝他禅位,对自己却不能做到这一点呢!”
“好了,朕意已决,你们不要再劝了。”
八月,李旦下诏传位于皇太子李隆基,自己退位为太上皇,改元“先天”。
先天二年
长安城中,白公府邸
自从白氏主宗嫡脉离开长安,回归乐平后,这座占地广阔的国公府就此衰落了下来,不再如同以往那样,门庭若市。
等到韦后擅权后,白国公府彻底荒废,平日只有几个老仆老妇看门打扫。
但自从唐隆政变以后,这座国公府又再次显露出人迹。
原来是白氏少主白边入住了这里面。
因为在政变时对李隆基提供了十分关键的秘密情报,所以虽然白边没有接受朝廷的征辟,却得到了繁多的奖赏。
之后李隆基也常常前来此处拜访。
府内,白边正和白广春待在夏园。
白边在练字,白广春却在一旁的池塘边钓鱼,一副悠然之景。
白公府占地两三个坊市,内有数百个房间,甚至开创有春夏秋冬四个小型庭院,作为府中人游玩所在。
“如今太子登基,陛下退居深宫为太上皇,太平公主那边的动向如何?”
白边一边在桌案上龙飞凤舞,一边问向一旁一位着黑袍,蒙面的男子。
“据查,那个向太上皇界解天象的术士,就是太平公主所派,如今他们见新君继位,害怕遭到清算,纷纷劝谏太平公主提前动手。”
“细作来报,前两日,太平公主的党徒们以参加公主宴会为由,在公主府密室中秘密集会,怀疑在商讨对策。”
“哈哈,不得不说,当今太上皇真是一个趣人,若这件事放在其他帝王身上,李三郎不死也要掉层皮,绝不会反而登上大宝之位。”
白边听闻解象的术士是太平公主的人,就一下子明白了她想要做的事,不由得捧腹大笑。
一旁在钓鱼的白广春也是笑道:“不仅是个趣人,还是个聪明人。”
说完,一体硕大的鲤鱼被他钓上来,白边连忙上去帮忙按住,却手忙脚乱,反而被鲤鱼三跳两跳,跳回了池塘。
看着白广春幽怨的眼神,白边尴尬的笑了笑,揽着他的肩膀,走到亭中石凳旁说道:“喝茶,喝茶。”
喝了一口清茶,白广春继续道:
“虽然成了太上皇,但朝政大权可一点也没有放下,皇帝之玺仍旧在他手中,如此,朝中三品以上官员的任免权和军政大事的决定权仍旧被其牢牢掌控。”
“而今以退为进,不仅缓和了皇帝与太平公主之间的矛盾,还两不得罪,确保了朝堂的稳固。”
“现在北方战事正值紧要时刻,吐蕃人又再次来犯,国内的土地矛盾愈来愈紧张,此举,一举三得啊。”
对面的白边点了点头,认同道:“这样看来,是聪明,但如今太平公主准备抛弃政斗,改用兵斗,你认为我们该如何做处。”
白广春看了眼他,无语道:“你不是已经有了决定了吗?”
“这不是问你吗?”
没办法,白广春只好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今上的才能在唐隆之变时,就有所展示,有勇有谋不外乎如是,我观之有太宗之风。”
“若太平公主成功,未必没有逾越之举,毕竟自从武后差点成功后,多有女子效法。”
点点头,白边认可了白广春的建议,又问道:“你说,那件事,等到陛下彻底掌权后,可以提上一提吗?”
白广春思虑片刻道:“今上不过而立之年,身体一直健硕,若没有意外,有大把的时间,或可完成你想的那件事,不过要等到他彻底稳固朝政才好说话。”
微微点头,表示赞同,随后看向一直静待的黑衣人:“将这个消息透露给李适之。”
“是。”
随着刑部尚书李适之接到密报,考虑片刻,便径直入宫,将这个消息告诉了李隆基。
李隆基愤恨道:“朕一退再退,一忍再忍,莫非真以为朕怕了他不成?”
“来人,传岐王李范、薛王李业、中书侍郎王琚、兵部侍郎张说、黄门侍郎崔日用入宫。”
“再诏龙武将军王毛仲、殿中少监姜皎、太仆少卿李令问、尚乘奉御王守一、内给事高力士、果毅李守德等人入宫。”
李隆基用人从不根据他的身份,而是根据他对自己的忠心,以及才能仁义,所以他的心腹不仅有寒士,也有世族出身之人。
等到众人都来到武德殿,李隆基斩钉截铁道:“太平公主欲要兵变,朕欲先发制人,诸卿以为如何?”
岐王李范犹豫道:“太上皇可知否?”
“此乃朕与太平公主之间的事,与太上皇无关。”李隆基毫不犹豫的说道。
没让李隆基等多久,果毅李守德当即上前道:“请陛下下令,臣誓死跟随陛下。”
又看向王琚等人,他们都被李隆基的眼神所慑,纷纷躬身道:“愿为陛下扫清朝弊。”
“很好。”
就在李隆基正与心腹商量议定之后不久,还未来得及动手之时。
李适之又以此紧急入宫,告诉了李隆基一个不好的消息:
“太平公主不知道从何处得知消息,如今准备提前动手,已经说动了左右羽林军,准备今日便从北面突击武德殿。”
“又派窦怀贞、萧至忠等人率南衙兵从南面举兵响应,意图南北同时夹击太极宫。”
李隆基紧皱眉头,这可打了他个措手不及,军队都还没有动员起来。
说不定太平公主的兵马此时都已经在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