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大荣期期艾艾,他现在也不敢跟许张氏提要钱的事情,更不敢说卖三丫的话了。
只能垂着头说,“我知道的爹,我再去赵家求求情,或者求主家预支明年的薪俸银子,凑一点,不够的打欠条,尽量不要影响大郎的秀才大考,有什么事情,等他考完了再说,押题已经买好了,万一他真的中了秀才的话,赵家那边应该能好说话了,不看僧面看佛面的……”
许有德嗯了一声,“行,就这么着吧。大郎,你起来,事情已经发生了,如果别人真冤枉了你,你发奋图强考个秀才回来洗洗名声,赵家想必也不会这样咄咄逼人了。”
许大郎喜极而泣,“谢谢爷,谢谢爷再给我个机会。”
暂时不追究,这就行了。
考秀才还有好多天呢。
到时候再说,时间一长,再大的气都能消了去。
他当然不是他老爹口中所说的年少无知,这会儿已经盘算起来,到时该怎么把事情圆过去,忽然外面传来叫门声:
“大哥!大哥在家吗?”
许大荣这会儿心思也多,听到声音有些疑惑,许娇娇却早已听出是谁了,“三哥来了。”
许张氏高声喊了一句,“老三,进来!”
“娘?”
许老三走了进来,有些诧异,“爹也来了啊?咦,三丫,原来你在这里?你……这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许张氏皱眉,“我还要问你怎么回事呢,你怎么来了?”
许老三:“不是说三丫在茶馆听书么,二郎陪着去的,可后来二郎发现半天不见人出来,就进去看,结果没找到人,慌了,就回酒铺告诉了我,我寻思着,是大丫带三丫出门的,她们是不是回这里来了,就过来看一看,没想到真在这儿……”
“哼哼!”
许张氏冷笑,“人是在这儿没错,可不是你想的那样来的,而是你的好大哥好大嫂蒙来的!”
眼看这会儿,老大家这几个混账逃过了一劫,她心里不忿,但担心许有德的身体,也不好再纠缠不休。但事情要说清楚,许老三不是外人,他有权利知道这件事情,便把事情经过跟老三说了一遍。
“娘!您说的是真的?”
许老三大吃一惊,望着许大荣一房三人,满脸不可置信。三丫的事情,之前许娇娇交待了一遍又一遍,他还想着老妹儿是不是太过敏感了,没想到却真真儿的发生了这种事!
这可是他们的大哥啊!
却把黑手伸向了他们的亲侄女!
善良的许老三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可自家老娘不可能骗他,眼前众人的反应,尤其是三丫抽抽啼啼肿得像桃子的眼睛,也让他明白,这是真的。
“难怪……”
许老三嘴巴发干,一阵齿冷,就算再不愿意,也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也瞬间想通了一些事,“街上好多人议论,大郎跟人争风吃醋,打伤了赵家公子,被书院开除,还要赔银子,于是你们就把主意打到三丫头上了……”
要放在以前,他肯定会先找许大荣问问到底怎么回事,至少要避着爹娘说,可现在他没了这想法,他的好大哥既然这么能耐,他还替他操什么瞎心?
“等等,你刚才说什么?”
许有德打断了他的话,“你说大郎被书院开除了?”
许老三刚才的话,许娇娇等人都听到了,虽然有一点意外,却也觉得在情理之中,但许有德难以接受这个事,眉头皱得如老树虬结,望着大郎和许大荣,说话都有了哆嗦:“你们……这么大的事情,你们怎么不说,还想瞒过我们……”
大郎慌了,一时找不到借口出来,还是许大荣
不料许老三打断道,“书院的夫子们都说了,说大郎心思根本不在学业上,在书院里荒度光阴,经常和人偷跑出去戏耍喝花酒,每次交上去的作业评价都是末等,年年如此,书院不可能再收他了。而且这次大郎去群芳园喝花酒,也是他花钱请同窗一起去的。”
那些所谓的读书人,喜好风流的固然有之,喜饮酒作乐的更是不少,酒铺子的顾客当中,属于书院的夫子和学子不在少数,只要他稍加打听,那各种八卦简直是止不住的往外流,往往问了一个人,至少有三四个以上的人凑过来一起兴奋地议论,这些人也没什么保密意识。
许老三既然知道了这些事情,那自然不可能让他这位大哥忽悠爹娘,而且这也是许娇娇交待提醒过的事情,他要是不说,那就是包庇大哥他们。
他犯得着包庇吗?
许大荣傻了眼,一时无话可说。
他谎话编惯了的,以前从没人来揭穿他,因为除了他一家,其他人都在乡下,都不知情,可没想到今时不同往日了,许老三就长住县城这边的,往来打交道的人比他还要多,什么消息打听不到?
而大郎此刻,也畏畏缩缩地直往后面躲。
“满口胡言!满口胡言!”
许有德整个人都颤抖起来,手指着许大荣两人,“你们……你们这些年,都干了些什么啊?啊?你们还有哪句话是真的?若不是有老三,你们是不是要诓骗我这老头子一辈子?啊?当着我们的面,你们就敢睁眼说瞎话,你们一房人是合起伙来欺瞒我们啊?许大荣,你摸摸你的心,你亲娘是不在了,可这么多年来,老头子我对你如何?全家人勒紧裤腰带供你读书!为了你,你的几个弟兄们付出了多少!不用我说给你听吧?你怎么忍心?你怎么敢?你这是读的什么书?还有你,许成杰!你知道,这些年我最看重的就是你吧,什么活都没让你干,什么要求都满足你,只希望你能读出个名堂来,可你是怎么做的?啊?你!你们!你们还有良心这个东西吗?啊?心都被狗吃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