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张氏神情一顿,似乎想起了什么沉重的往事一般。
不自觉的就放开了许老四。
小六子原本因为没人打他,没哭了的,看到自家老爹哭了,他又哇得一声跟着哭开了。
还有罗氏也扑到许老四的身边,跟着嚎开了,“当家的,你有没有怎么样?当家的?你这背都青紫了啊!”
三郎,五郎也不大,也跟着哭了。
四房子一家子,哭得哭,嚎得嚎,好不凄惨。
二房的人,从四房提分家起,都保持着缄默,看到这一幕,更是目瞪口呆,反应不过来。
就在这时候,许娇娇的耳朵一动,她离大堂屋的门口最近。
她听到外面二房的方向,有什么东西砰砰的钝响声。
一种不好的预感,让她拔脚就往外面走!
“怎么了?娇娇?”许张氏看了过来。
“好像是二哥房里有动静。”
堂屋内的人大惊,许老二已经是手脚不能动的瘫痪人,有动静?莫非是从床上掉下来了?
这要落个什么不好就不好了。
立刻紧跟在许娇娇的身后,往二房的厢房方向快走。
特别是二房的几个孩子,二丫四郎两人越过人群,带头往房间里跑。
门一打开!
只见许老二正拿头撞着墙,因为许老二只有上身以及头部是好的,特别是头部灵活,脖子也有力,他正一下一下的撞着炕边上的墙,墙上已经隐隐得撞出了血迹。
许有德大惊,喝问一句,“老二,你这是做什么?”
“爹,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二房几个孩子也齐声开口问道。
四郎眼疾手快,上前就把许老二的头与墙之间,隔上了一个软枕头。
许老二泪流满面,挣扎不开。
他如今连个孩子的手,都没有办法挣开。
正值壮年的汉子,面如死灰的躺在床上,无声的流泪。
“我是个废了,我不想拖累大家,让我死了干净,我不治了,我治了也是个废人,我不能拖累了家里的孩子们……”
原来,许老二已经听到了上房堂屋方向传来的声音。
他们之前气极,那么大闹的一场,没有想到许老二这里能听到。
看到许老二这灰败的场景,众人都动容了。
元氏上前抱着许老二哭,“二哥,你不能这么想,你要是走了,你让我们娘几个怎么活啊!”
“是啊,爹,我们不要你死,我们一定会治好你的,爹,你不要想不开……”
“爹,你要是死了,以后会有人欺负我们的,爹,你不要死,呜呜呜……”
二房的孩子们也哭开了。
许老二的眼泪一串串的,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顺着眼角,流到了床上。
最后,实在是太悲痛了,忍不住,发出呜呜呜的如同野兽一样的哀嚎声。
令人闻之动容。
这跟许老四之前演戏一般的哭,截然不同。
许老四与罗氏默默的立在人后,再不敢提分家两个字。
许有德最后拍板道,“老二,你心里痛,我们都知道,你看在孩子们的面上,就不要再寻短见了,这个家,我跟你娘在,就不会分,你放心,家里人不会放弃你不管的,也不会让日子真的过不下去,你们还有大哥呢,你们大哥是秀才,是城里的体面人,到时候救救急,借也借到银子给你治伤,有的治就一定会治,真没得治,你也放宽心,家里不会断你一口吃的,孩子们也不会放任不管。”
然后,又对许老四道,“老四,你但
话未说完,许老四一把跪下来。
哐哐哐的给许有德磕头,给许老二赔不是。
“爹,我不是个东西,我再不提分家了,我今天是猪油蒙了心了,脑子被驴给踢了,才冒出这么不是人的想法!二哥,我错了,我对不起你,我小时候身体不好,你没少背我出去玩,带我摸鱼捞虾的,别家小子欺负我了,都是二哥第一个帮我出头,二哥,我真正儿的错了,你千万不要往心里头去,我以后再也不会说让你寒心的话儿了。”
罗氏也跟着跪在了许老二的面前。
她其实和许老四谋划分家的时候,也都没有抱多大的希望,就是提了,能分则分,不能分日子还是要过的。
没想到,倒是把许老到想死的份上了。
人命关天,万一真寻死了,外头人一说起,他们这两口子,还能在许家村立足吗?
这就不是厚道不厚道的问题了,那是畜生不如的东西啊!
……
许老二失控的情绪,渐渐被安抚下来。
许老二道,“四弟,不怪你,弟媳说得也是在理,我在这屋都听到了,我这身体已经花光了家里的积蓄,还有老妹的私房钱,再继续治疗也不一定能好,是个无底洞,家里人口多,只有十几亩田了,养活这么多人已经扣扣巴巴了,再卖田,日子就更难过了,田是不能再卖了。我这伤反正也不急,等家里什么时候有了节余银子再给我治都成,我不着急,了不起多在床上多躺些时日……”
许有德还准备说些什么,许老二直摆手:“您要是不答应,我心里会很难过,以后还会寻死。”
这话说得,非要许有德答应。
许老二也是心善的,自己提出来不治了,怕拖累了全家日后的生计。
许有德长叹一口气,暂时答应下来。
“行,不卖田地了,咱们也不等了,老四,你明天一早就动身,去县城找你大哥去,大哥是秀才,又在县城呆了这么多年,让他想想办法,弄点银子回来救救急……”
“行!爹,我明早一早就动身。”许老四干脆果断的答应。
伤者情绪不稳定,暂时就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