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波堤上一间矮矮的冷藏仓库门口远处，一道人影打着手电筒，走近仓库门口的大灯下。
当先一个人，李威不认识，可他旁边拎着包的人影，那走路模样，他简直不要太熟——是老薛！
老薛此刻颇为轻松，和打着手电筒的人有说有笑，直到走到灯光下，他笑声戛然而止。
看见黄清朝、赵师义、老詹一帮人他只是错愕，因为他并不知道自己是这些人的眼中钉。
可看见李威，他仿佛见了鬼，张着嘴，楞了片刻，才说：
“你你，咋在这？”
李威皮笑肉不笑：“你说呢？我找你找得很辛苦，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吧！
自己把钱输光，打算偷我的钱，自己跑？是吧！嘿嘿嘿！”
老薛顿时神情紧张，慢慢抓住手上的包，忽然转身就跑。
可没跑两步，黑夜里，两个人影出现，一人出一拳，老薛被打翻在地，迟迟说不出话来。
那两人架着老薛胳膊，一路拖到黄清朝面前。
黄清朝往老薛脸上吐了口痰，踩着他脸：
“操你妈的，狗东西！狼心狗肺，欠他妈一屁股赌债，德爷好心给你找个事做，你他妈敢出卖德爷？！啊！！”
老薛捂住脸，一阵莫名其妙，可他瞅见黄清朝那吃人的表情，也知道对方这回绝对下狠手，连忙摇着头：
“我我没出卖德……”
话没说完，黄清朝一脚踢到老薛嘴里。
“诶哟！！哎哟喂，哎哟！！！”
这一脚极重，老薛瞬间满口是血，他挣扎想站起来，捂住嘴，含糊不清，仍然想分辨。
然而，迎接他的是黄清朝、赵师义等人毒打！
尤其是赵师义，嘴里一声不吭，下手极为狠毒，抄着钢筋，一下一下往老薛手上扎。
“啊！！！”
老薛凄厉的叫声划破夜空，听得让人齿寒，却消散在呼啸的海边夜风中。
“救命啊！！饶命啊！！啊！！！”
不多时，老薛已经面目全非，浑身是血，连气息也弱了很多。
他像个将死的老狼，睁着红肿的眼睛看向李威，张着嘴像乞求李威替他说句好话。
“塞你母！！京蜥啊！恁爸在外混这么多年！
好不容易富贵还乡，你妈的，全给你毁了！
你好样的，恁爸没好日子过，你想活？没门！
哈哈哈哈，恁爸明儿去国外，正好拿你喂龙王……”
黄清朝揪住老薛的头发，拼命地晃来晃去，状如疯魔，嘴里絮絮叨叨、骂骂咧咧个不停。
他自从小偷渡到国外，跟着黄明德搞诈骗、地下赌场起家，害了无数人家破人亡，终于攒下偌大家底。
可谓一人有钱万人哭。
人到中年衣锦还乡，正是人生顶峰的时候，却因为黄明德被抓，他也不得不再度流落海外。
想到这，黄清朝一声暴吼，站起来使出浑身力气，一脚踹碎老薛下巴。
老薛已然不省人事，气息微弱，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李威自始至终一脸平静，心里毫无波澜，不是他冷血。
只是对他来说，黄清朝也好、老薛也好，包括这里的，以及魔都的黄明德、曹健骅等人，都是为了搞钱、为了欲望，泯灭自己人性的野兽而已。
动物世界里，野兽啃食野兽再正常不过！
给予野兽以人的怜悯，完全是没必要的。
况且，他自己也逐渐在野兽化，只不过手段稍微温和点。
没办法，想要从底层往上爬，在名利场里厮杀，那就得蜕化成野兽，把道德、人性、温情、爱这些东西统统丢掉。
总之，一句话，打不过就加入！
发泄完后，黄清朝默默走回椅子上，坐下来喝了一口酒，点了一根烟。
接着，抄起一把榔头，递给李威面前。
李威眉头一皱：“不用了，我自己有手！”
可黄清朝却站起来把榔头捡起，塞在李威手里，就这么静静盯着李威。
李威终于意识他的意图：他想让自己亲手弄死老薛！
“什么意思？”李威明知故问。
“嘿嘿嘿，你年纪轻轻，本来日子过得挺好，前途无量，”黄清朝皮笑肉不笑，往李威嘴里塞了一根烟，十分客气地替他点上，“现在么，被他害得，跟我一个下场！
他连你逃命的钱都偷，这种人……毒瘤啊！活着有什么意义呢？对不？
去，弄死他！”
此刻，李威心里忍不住开始慌张，甚至紧张得心跳加速：
真弄死老薛？
他很想！可他不能！
怕犯罪是一方面。
另一方面，如薛灵悦所说，他归根到底不是个真正的恶人，只是惨遭现实毒打，被迫以暴制暴。
“你教我做事啊？”李威强迫自己淡定下来，把榔头一丢，盯着黄清朝，“弄死他，我从此以后给你当狗？”
黄清朝又把榔头捡起来，重新塞在李威手里，咧嘴着：“你还有别的选择么？不跟着我们，你在国外想过安生日子？
那边可是人吃人呐！你再狠，终归一个人，你说呢？弄死他，我认你做我干侄子，带你出国，干一番大事！
你这个年轻人不错，有本事有胆识！嗯？”
说着，黄清朝轻轻拍了拍李威脸颊。
“投名状是吧？”李威眯起眼，嘴角翘得老高，慢慢站起来，“看来我今天不弄死他，你们不会带我跑喽？”
可这一问，没人回答，所有人都盯着李威。
李威一手伸进怀里，疯狂按着夏凌云给他的手机，一边提着榔头，慢慢走到老薛面前。
老薛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那边赵师义端起一盆水，往他头上浇下去。
老薛立马像油锅里的活鱼，浑身扭个不停，蜷缩在一块。
“动手啊！”赵师义见李威迟迟不动，冲着他龇牙咧嘴的催促，“等什么呢？”
“闭嘴！”
李威毫不客气，把烟头往地上一丢，踩灭后，望着远处黑漆漆的防波堤。
等了约半分钟，眼看赵师义又要出声。
李威一把把他推开，抓住老薛的手指，狠狠一榔头下去。
足足过了好几秒，老薛才呜噎着惨叫：“妈呀！啊！！！我的妈呀！！”
见了血的李威，身体激素开始分泌，想起新仇旧恨，咆哮道：
“喜欢赌？！不赌手痒，是吧你？！！老子他妈今晚把你手指全敲烂，看你以后怎么赌？！”
说着，又把老薛手拽出来，高高举起榔头，重重砸下。
可这一次却砸了个空，因为老薛飞速抽回手，把手收在怀里，嘴里不停哀求，嘀咕着完全听不懂的话。
“操你大爷，你还敢躲，”李威一脚踢在他肚子上，红着眼冲赵师义嘶吼，“去，摁住他手！老子要他生不如死，去啊！”
那边赵师义被吼得一脸懵逼，接着恼羞成怒：“你什么东西？指挥我？”
倒是黄清朝哈哈大笑：“哈哈哈，老赵帮他一把，这后生是个狠人呐！”
赵师义重重哼了哼，扑上去，骑在老薛身上，把他手用膝盖死死摁住。
李威不多话，又是一榔头下去，老薛的无名指瞬间血肉横飞，这次他直接疼晕了过去。
旁边的黄清朝一拍大腿，冲一人努努嘴：“弄醒他！想装死？哼！”
那人又是一盆冷水扑醒老薛。
赵师义脸上挂着残忍的微笑，饶有兴致地看着李威第三次举起榔头。
可这次，李威动作慢了很多，他很清楚，再这么下去，老薛即使不死，也会残废。
实际上，他看着动作很大、用力很猛，可却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一直收着力，不至于完全敲碎老薛手骨。
还没来吗？
李威心里嘀咕，等了十几秒，外面依旧静悄悄的，他不得不又一次敲向老薛的中指。
可就在这时，远处终于有了动静！
“站住！你们谁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