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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58 第八场雪

作者:姜厌辞字数:4715更新:2024-12-26 20:26

叶芷安搬进了二环核心位置一处四合院里。

从外观看,年代久远,但不显得破旧,院子里堆满绿植,以至于给纪浔也多第一眼印象是这地方不像能住人的,而是个植物园。

“你这是哪找来的房子?”

“也不算我找的,住在这儿的闻婆婆是我大一时候认识的,那次她摔伤了腿,是我送她去的医院。”

后来那几年,只要路过这条胡同或者在附近打工,叶芷安都会顺路过来,给闻老太太带点水果、点心,要是赶上饭点,老太太还会留她吃饭。

听说她正在四处寻找合适的房子,老太太就主动提出让她搬过来住,正好有几间空房,房租也不用她付,交个水电费就行,要是她过意不去,周末就在家陪自己一起吃吃饭聊聊天。

叶芷安笑说;“小时候,外婆经常跟我说,做好事是有回报的,你看,这回报不就来了吗?”

她也是运气好,遇到个有感恩心和善心的老人,要是遇见个有歹念的,早就讹上了她。

这话纪浔也只放在心里想想,没舍得泼她冷水,“我们昭昭,以后的路一定会一帆风顺。”

“借你吉言咯……………对了,今天中午也是吃火锅,可以吗?”

“当然。”

“哦还有一件事。”她没敢看他的眼,“一会儿苏念也会来。”

“......“

前几天,得知她要搬出去住的消息后,苏念一脸不舍,以为是那凤凰男找她说了什么。

事实上早在吵架当天,苏念就跟这人提出了分手,不过对方是个不要脸的,这几天时不时找上门,给她烦到差点报警。

叶芷安反复跟她强调没有这回事,苏念才放心下来。

见到苏念后,纪浔也冲她笑了笑。

不知道为什么,看得苏念脊背发麻。

叶芷安回房准备换身轻便的衣服,察觉到后面跟了个人,猜到是谁后,也就由着他去了,关门声响起的下一秒,她整个人被抵到墙上,光落的脖颈被他灼热的气息浸染。

“你之前不是说,我才是你搬家后的第一个客人?“

“你是啊。”叶芷安无辜地眨了眨眼,“你不就是第一个来我这儿的吗?”

纪浔也被她的伶牙俐齿气笑,叶芷安趁空档,低下头从狭窄的缝隙里钻出,边脱外套边说:“一会儿你别跟苏念扯工作上的事。”

“你不如直接让我闭上嘴。”

“我哪是这意思?”

“我跟她除了聊工作上的事,还能聊什么?”他停顿两秒,“差点忘了,还能聊你。”

叶芷安拿手心堵住他的嘴,“你干脆还是别说话了。”

这边沟通完,叶芷安就被苏念拉到了另一处角落,“你跟我说说,小纪总有没有什么话题上的禁忌,我怕一会儿我说错话,惹他不高兴了。”

“你怕他做什么,他又不会吃了你。”

“但他会吃了你啊,要是他把我的账记在你头上怎么办?”

“......那倒也不至于。”

苏念有理有据,“像他们这种上位者都是深藏不漏的,表面上跟你有说有笑的,把没事两个字挂在嘴边,只不准已经在心里记下这笔账,再找个好日子给你来出防不胜防的一击。”

叶芷安认真说:“他不是这种人。”

苏念目光里有揶揄,当她是在给她男朋友说好话。

被误解后的叶芷安叹气,“真不是在给他说话,以他那脾气,有仇一般当场就报。”

苏念更加慎得慌,以至于后来吃饭的那四十分钟里,如坐针毡,帮忙收拾好餐桌,就找了个借口离开。

对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纪浔也没忍住笑了声,“也算有眼力见。”

叶芷安听见,曲肘撞了撞他的腰,“你别欺负我朋友。”

纪浔也刚想说什么,闻老太太拿着热水袋从主厅出来,慈眉善目地一笑,对叶芷安说:“外面冷,带你男朋友进屋去吧。”

“好的,闻婆婆。”

纪浔也一进房就说:“这老人家倒是挺开明。”

叶芷安匪夷所思地瞥他眼,“她只是想让我带你看看我的房间。

“不然你以为我在想什么?”他一副“你别冤枉我”的神情。

叶芷安不想理他了。

纪浔也怕真惹她生气了,贴过去,下巴蹭她的肩窝,把她痒到咯咯笑,“你怎么跟小狗一样?”

“早说了,我现在是你的狗。”

“这话你可别往外说,有损你纪先生的威名。”

“我怎么不知道我还有什么威名?”

她一顿,音量抬高两度,拽住他的手,颇有种要替他讨回公道的架势,“谁看不起你了吗?”

他没回答,逮住她的脸吻上去。

这个吻来得又急又凶,一个重心不稳,两人齐齐朝床上栽去,纪浔也的手在距离她X口不到五公分的地方停下。

“今天就抱抱你,不干别的。”

叶芷安瞪圆眼睛,不信他怎么突然转性了,毕竟就在几秒前,她还亲眼看见他凸起明显到宛若嶙峋礁石的喉结滑动了下,沉甸甸的黑眸里是藏不住贪婪与渴求。

纪浔也敲她脑门,“第一次见你房东,还是不给她留下你男朋友荒淫无度的形象了。”

他的话里一半在内涵她找的地方隔音效果差,叶芷安不满,底气不足地辩驳道:“也不至于什么动静都传的出去吧。

“听你这话的意思,你还想试试?”他笑得很没正形,片刻张开手臂,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行,试试。”

叶芷安相信还真没什么是他干不出来的,一慌,用压低的声音阻拦他侵袭过来的手掌,“纪浔也!”

“瞧你这胆子。”纪浔也笑话她,重新环上她的腰,“下午四点要去公司开会,先陪你睡会儿。”

叶芷安微抬下巴,瞥见他眼底两团青黑,“你最近是不是都没好好睡觉?”

“忙着替纪董收拾烂摊子,这阵子过去就清闲了。

“哦。”

“我们昭昭这是在心疼我?”

她理直气壮地回:“又不是第一次心疼你,难不成你现在还不让人心疼了?”

“我可没这么说,不过你要是实在心疼我??”

“嗯?”

他停下不说了,“先睡觉。”

就在叶芷安的好奇心偃旗息鼓时,耳边突然又响起他的声音,“什么时候给我看记事本?“

她嗓音含糊不清,“等我睡着吧。”

“东西在哪儿呢?”

“书架。”

他还想问什么,她一巴掌拍向他的脸,“不是你说的,先好好睡一觉的吗?别折腾我了,要看就自己去找。”

纪浔也被扇懵了下,好笑这姑娘跟谁学的,起床气这么大,转瞬反应过来,好像也就只有他了。

咬牙切齿的神情,就这样不攻自破,变成眼角眉梢漾开的笑意。

纪浔也多看了会用鹅绒被把自己脖子缠得密不透风,只露出一张巴掌大小脸蛋的人,手瘾犯了,想去捏她的鼻尖,后来还是没忍心。

叶芷安是装睡的,只是装的时间一久,难免有些入戏,极静的环境更是滋长了她的困倦,把自己裹成蚕宝宝后,眼皮很快重到睁不开。

好在其余感官弱化得不是很严重,隐约能捕获到一些细碎的动静,比如他下床时床板轻微的咿呀声响,也比如他翻动书页时,如雪般的簌簌声。

四年过去,牛皮记事本更显陈旧,泛黄的纸张散发出的霉味也变重不少。

纪浔也手指莫名开始胀,许久才翻到第二页。

【那天之后,我去秦老师家的频率变高了,外婆笑着打趣我一天到晚怎么有这么多问题要问。

她不知道的是,我问出口的,和我真正想问的问题完全不沾边。

我想知道他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是学生还是已经在工作了?

当然我最想.......见到他。】

【原来他叫纪浔也。】

【知道他是北城人后,我把第一志愿改成了燕大。

等我去了北城,初雪那天,我是不是就能见到他了?】

【第一年过去了,北城一共下了八场雪,而我,没有一次是能见到他的。】

【纪浔也,我终于见到你了。】

【他知道我是谁,却又叫错了我的名字。】

【他和别人不一样,送我礼物只是希望我能开心。】

【他有起床气,千万不能惹到他。】

【他以为我最喜欢的是雪,其实我只是最喜欢能在雪天里见到他而已,可惜他永远都没机会知道。】

【这几天我满脑子都是一句歌词:旋转跳跃我闭着眼~

爱心爱心爱心】

【祝他生日快乐,然后能慢慢学会爱自己。】

【这几天我一闭上眼睛,就会想起那群极端分子拿着棒球棍朝我的头砸来。

我很害怕,但他有他的事情,我不能把他留下来,哪怕他是心甘情愿的。】

【我的青春是他,我的遗憾也是他。】

【路上被电瓶车撞倒了,膝盖蹭破了一大块皮,我太疼了,下意识喊了声他的名字,但他没有出现,回宿舍后,我看见桌上的日历本,才反应过来,原来我已经和他分手整整一年了。

今天的江宁没有下雪,也没有他。】

【他现在过得好吗?还记得我吗?会不会爱上了别的人?】

【纪浔也,纪浔也,纪浔也,纪浔也,纪浔也,纪浔也,纪浔也,纪浔也,纪浔也,纪浔也,纪浔也,纪浔也,纪浔也,纪浔也,纪浔也纪浔也………………】

【纪浔也,我好想你。】

【今天南意问我,后不后悔跟他分手,我骗她没有,我还跟她说,要他真是那个对的人,不用我停在原地,他也会以更好的面貌出现在我的未来里。

但其实,我知道他不可能再出现在我的未来里了,换句话说,我和他是不会有未来的。】

【时隔四年,我又见到了他,他和我记忆里的那个人不太一样了,没那么爱笑,眼神冷冰冰。

但是。

但是,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变。】

【他说他后悔跟我分手了,还说他想跟我复合。

可要是仅凭一个“想”字,就能实现心中所愿,那这世界上的所有人都不会心存遗憾。】

【今天坐公交车回公寓的路上,我忽然感觉自己被困在了一个密闭的四方盒子里,四面全是投影,记载着我和他的过去,有快乐的,也有悲伤的,有那么几秒,我甚至想被困在里面一辈子。】

【纪浔也。】

【我不知道从哪个节点开始,我们之间的关系变得像一个错误,相互纠缠、伤害的过程成了滚雪球行为,错误就这样越滚越大,已经到了无法收场的地步。

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昨晚,我在梦里回忆起他现在看我的眼神。

他说他爱我,也在恳求我,快去爱他吧。】

【我想和他光明正大地相爱。】

胡同里烟火气十足,隔音效果也确实差,半小时后,叶芷安被小贩的吆喝声吵醒。

那会纪浔也已经躺回到床上,一刻不停地盯着她看,没有错过她起床气发作时一霎的反应,几秒后又见她揉了揉眼睛,认出他后,全身的戒备顷刻间消散殆尽。

惺忪迷蒙的眼里,诉说着天底下最宽泛的爱意。

他心一动,又凑近几分。

镜框冰凉,压在叶芷安脸上,激得她浑身一颤,大脑清醒不少,“你什么戴上眼镜了?”

“你不喜欢我戴眼镜?”

叶芷安磕磕巴巴地说:“还行。”

她自然不敢说她最喜欢看他摘下眼镜吻她的那几秒,不然以纪公子的德性,立马就能对着她排演数十遍。

纪浔也冷哼道:“我总算知道“还行‘、‘都行‘、‘随便‘这几个字是怎么入选十大欠扁回复里的。

“你没事还了解这些呢?”

“不用了解,现编的。”

他长臂一伸,环住她的细腰。

叶芷安躲闪不开,撞进他怀里,抬起下巴的同时,他恰好低下脑袋,两个人额头相贴,眼底的情愫全跑进对方眼睛里。

她心怀惴惴,“你都看完了?”

纪浔也嗯一声,开始笑。

叶芷安莫名其妙,“我写的东西有这么好笑吗?”

“是啊。”笑到他心都疼了。

她翻了个白眼,嘀咕咕:“早知道就不给你看了,看了还得嘲笑我,什么人啊?”

她气来得快,散得也快,随后就被窗外纷飞的白絮夺取注意力,不怕冷似的,直接从被窝钻出,趴到窗边,“纪浔也,你看,又下雪了。’

纪浔也给她裹上被子,一面拖着腔阴阳怪气道:“雪知道你为了看它,甘愿冒着发烧的风险,估计得感动到哭。”

叶芷安回头瞪他眼,“你好好说话。”

纪浔也从善如流地改口:“这雪白白胖胖的,真好看。”

叶芷安懒得说他了,同他十指相扣,偏头认真问:

“你现在有没有跟我一样喜欢上雪?”

她眼底有光跳跃着,看得他一阵恍惚,回神后笑说:“我还能有道理不喜欢它?不过我们昭昭也别吃醋

他抬起他们相握的手,吻了吻她手背,“在我能感受到的所有存在里,你永远处于最上位。”

叶芷安笑弯眼睛。

他离开后,她鬼迷心窍地打开了记事本,末尾那页夹着一张信纸,上面用熟悉的瘦金体写了一段话:

我这人离经叛道,寡廉鲜耻,又总爱东诓西骗,行虚假敷衍那套,不懂真诚两个字怎么写,换句话说实在不是什么好东西。

偏偏运气最好,在半醉半醒半荒唐的时间里,遇到了全世界独一无二的叶昭昭。

我不知道我这一身的毛病,以后能不能改全,可能会一直和现在这样,时而强势时而狠戾,就像你形容的那样,蔫儿坏。

我唯一敢保证的是,不管过去多久,我的心里永远只能藏进一个你。

纪浔也爱叶芷安,是他对这个世界最大的诚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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