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国、魏国,平心而论,若非战事正酣,这些军队本不足以引起人们的忌惮。
但此刻战事正处于微妙之际,而这十万大军的加入,或许真能对战局产生重大影响。
今日韩魏两国以此相逼,令不少官员心生怒火。
“割地赔款?”有人冷笑道,“真是痴心妄想!”
话音未落,一名官员终是难忍怒火。
这是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虽已两鬓斑白,但精神矍铄,显然是曾退隐的老臣,如今又重返朝堂。
老者向王座上的嬴政躬身行礼,随后转身,冷冷地注视着韩旭与吴凌。
“我大秦军队,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乃天下一流的军队;我大秦子民,勇猛善战,可与雄鹰搏击,如今更有王上的神兵相助,岂会落得败北之地?”
老者厉声斥责,大袖一挥,语气冰冷,“你们二人若识时务,便速速回国告诫你们的国君,莫待我大秦之兵踏足国门,方才悔之晚矣!”
老者此言一出,众多大秦官员纷纷点头赞同。
嬴政也淡然地点了点头。
大秦的脊梁,向来都是挺直的,泱泱大秦,一笔一划皆是傲骨。
莫说现在两处战场均已占据优势,即便处于劣势又如何?
大不了决一死战,大秦岂会屈服?
而韩魏两国的使者韩旭与吴凌,听到老者近乎辱骂的话语,却并未动怒。
反而相视一笑,继续开口。
“大人此言差矣,我韩魏两国,皆是带着诚意而来,何来威胁之说?”韩旭笑道。
“更何况,韩魏两国与大秦毗邻而居,世代交好。我等此番前来,是带着诚意而来,大秦此言,实乃伤我韩魏两国之心。”吴凌也附和道。
在他们看来,赵楚两国共计八十万大军的围剿,秦国怎可能抵挡得住?
这已近乎是赵楚两国绝大部分的军队了。
若是最强盛时期的秦国,或许还能抵挡一二,但现在秦国君王刚刚即位,又亲手铲除了两股势力,连带斩杀了一大批官员,这正是秦国最虚弱的时候。
若不趁此机会出手,更待何时?
此次无论如何,都要从秦国身上狠狠地咬下一块肉来!
否则,他们愧对两国的国君!
“秦王大人,小人以为,您还是多加思量为好。韩魏两国的友谊,岂能因区区数十座城池而断绝?”韩旭笑道,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正是如此。贵国与我等两国的友谊,岂能如此轻易断绝?”吴凌也附和道,“只需秦王大人点头答应,区区六十座城池,我等便可助贵国一臂之力。否则……”
吴凌轻笑一声,抬起头挺直身子,没有再说下去。
听到这无耻的话语,大殿之上众多大臣紧握双拳,心中憋着一口怒气,恨不得立刻将眼前这两人锤死。
但同时,他们又有些无奈。
因为从情报来看,王翦与剑门关两边似乎都陷入了僵持状态,即便借助了王上的新书与最新冶炼法,占据了一些上风,但也并不明显。
倘若这两国真的派遣这二十万军队出手的话,恐怕真的会对他们大秦造成不小的损失。
望着下方坦然自若、嚣张无比的两道人影,一名名武将渐渐眯起了眼睛,眼中杀意四溢。
就在众多大臣愤怒又无奈之际,一道平静的声音忽然在大殿之上响起。
“盟友?世代交好?”
那声音平静淡然,没有丝毫情感波动,但其中所蕴含的霸道之意,却让大殿中的所有人身躯一颤!
他们齐齐抬头望向王座最上方的嬴政。
“昔日尔等五国合纵连横攻我大秦函谷关,曾被斩落数十万人马,尔等两国也有十数万陨落其中吧。”嬴政平静地说道,“不过数十年光景,尔等便已忘却了曾经的伤痛?”
“我泱泱大秦,何须与宵小二国为伍?”
嬴政的双眸中仿佛有淡淡的流光旋转,一股恐怖的帝王威压渐渐从他身上蔓延开来,如潮水般覆盖整座大殿。
大殿中的所有人,无论是官员还是使者,都心中一颤!
紧接着,他们便听到了一道冷漠的声音在上方响起。
“对于韩魏两国,大秦的对策只有一个……”
“那便是征服。”
嬴政的声音并不大,但在所有人的耳中却如同雷鸣般震颤!
尤其是韩旭与吴凌二人,听到这话后猛然抬头,目光逐渐变得锐利起来。
“秦王此言,究竟何意?”韩旭沉声道,“是否可以理解为,这是与我韩魏两国宣战了?”
嬴政并未回答,他身着一袭黑龙玄鸟袍,端坐在王座之上,长袖随意搭在扶手上。
他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敲打着扶手,每一下都像是敲打在韩旭与吴凌的心上。
“宣战?这自然并非宣战。”
听到这句话,韩旭与吴凌两人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他们此次前来是想敲诈好处的,虽说并不惧怕战斗,但若能无伤获得好处,又何必与秦国开战呢?
然而嬴政的下一句话却让他们脸色大变。
“只不过是通知你们两国一声罢了。”
通知我们两国?这是什么意思?
你的意思是,现在的大秦在面对赵楚两国八十万大军的同时,还有余力对抗我们韩魏两国吗?这简直是荒诞可笑!
韩旭与吴凌两人脸色变得分外难看。
这小秦王哪里来的如此信心?
正当他们打算开口反驳时,后面大秦王宫的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王上!”
“启禀王上!”
“消息来了!消息来了!”
一名青年官员步履蹒跚、焦急地大叫着从宫殿外面跑了进来。
赵高看到这种情况,眉头顿时一皱,厉声呵斥道:“王宫重地,吾王在此,岂能容你如此大声喧哗!?”
“卫兵,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快……”赵高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嬴政摆手打断了。
他看着下方喘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官员,认出了他是黑龙台禁卫的一员,平日里以稳重平静而著称。
虽说没有很强的武力,但此人在管理情报方面有着绝佳的手腕与天赋。
他即位后,便将此人派遣到了王宫之中,专门负责情报管理。前些日子战场的情报都是他送来的。
“还请王上赎罪!”青年官员也知道自己犯错了,顿时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焦急地说道,“但在王上定罪之前,还请王上听微臣说完!”
嬴政点点头平静地说道:“讲。”
“启禀王上!有关于上郡王翦大人和黔中郡蒙骜大人两边的战事,皆已经传来了消息!”
吴凌和韩旭两人一愣,看着跪在地上恭敬无比但实际上是上气不接下气、脸色苍白的青年官员。
他们两人对视一眼顿时自信地笑了起来。
消息传回来了?
呵呵,消息都已经来了么?
两边战场均已落败了吧?哈哈哈!
这下我看你个小秦王还如何死鸭子嘴硬!
或许趁着这个机会我们也可以进一步加大筹码了!
陆生大口喘息着跪在大殿之上因为过于激动而脸色苍白。
他已经不知多久没有如此激动过了。
看他现在气喘吁吁的样子实际上也是黑龙台禁卫的一员早在数年前就已经是王上的心腹了。
在这次三国纷争中,赵楚两国联合进犯,所有战事的讯息皆由他一人负责传递,无论是前线递交至君王的战报,还是君王下达给各战场的指令,无一不经过他的手。
陆生,确实未曾辜负嬴政的重托。
他严谨地掌控着每一条命令,确保没有任何信息泄露,所有经他手的信息,都准确无误地送达了目的地。
在战事未起之时,陆生的职责是暗中为嬴政搜集天下情报,然后筛选出最重要的几条上报,其余则详细记录。
然而,随着战事的爆发,陆生将这项任务交给了亲信,自己则全身心投入到处理每日从战场传回的讯息中。
这些讯息往往琐碎而复杂,因为王翦和蒙骜等将领,并非每日都有空闲向嬴政汇报战况,战场形势瞬息万变,每一刻都至关重要。
这些讯息大多由随军文官记录,而文官们往往喜欢详尽地描述每一件事,无论大小,都一一记录下来。
因此,每日的汇报都冗长而繁琐,其中虽包含许多重要信息,但也不乏无关紧要的内容。
陆生的任务,便是从这些繁琐的讯息中提炼出重要的部分,整理后呈报给嬴政。
今日,他如常取来了前线传来的讯息,打开准备浏览并汇报。
然而,刚看了不久,陆生便僵坐在了座位上。待他仔细阅读完两遍密信后,竟激动得几乎要跳起来。
随后,他二话不说,直奔朝会大殿而去,完全不顾及任何规矩和事务。
周围的黑龙台禁卫认出了他,也并未阻拦。
直到他接近大殿,才有人试图阻止他,但陆生简短地说明了情况,那侍卫听后也险些忍不住要冲进大殿。
……
“消息已经传回来了?两边的战场都结束了吗?”
听到陆生的话,嬴政显得有些惊讶,因为他原以为战事还需至少一周才能完全结束。
“是的,王上!”陆生兴奋地回答。
看到两人的神情,旁边的韩旭忍不住开口说道:“既然消息已经传回,王上何不现在就听听呢?听到了确切的消息,王上就能决定下一步该如何行动了。”
听到这话,嬴政瞥了下方的两人一眼,心想这两人真是胆大包天,如此作死的本事,六国之中恐怕无人能及。
嬴政没有理会他们,而陆生则回头狠狠地盯着韩旭,目光冰冷。
作为嬴政的心腹之一,陆生认识许多人,从两人的服饰上,他一眼就看出他们来自韩魏两国。
若是在其他地方,陆生听到有人敢如此对嬴政说话,恐怕早就一剑挥过去了。
他默默记下两人的面孔,然后深吸一口气,恭敬地禀报道:“启禀王上,前线战事有回报。黔中郡剑门关处,蒙骜丞相率领大军抵达,与剑门关守将朱显共同迎敌。他们利用暴雨和河流的优势,在敌军后方引发泥流,将项燕的四十万大军困在了城墙与泥流之间。蒙骜丞相亲率五万大军突入其中,经过三天三夜的激战,全歼敌军三十五万余人。敌军将领项燕、项梁、景阳等皆被俘虏,李斯大人正押送他们前往咸阳。”
吴凌听后笑呵呵地说道:“秦王大人,您听到了吗?项燕已经败了,三十多万大军全都……”
然而,话说到一半,他突然察觉到不对劲,脸色骤变,僵在了原地。
项燕败了?三十五万余大军被全歼?
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缓缓回头看向陆生,满眼不可置信地问道:“项燕……输了?”
“不然呢?”陆生冷冷地回答,“不仅输了,而且是惨败。蒙骜丞相率领五万大秦陌刀军,直接全歼了敌军。剑门关城主朱显率领一万精兵死守剑门关,为蒙骜丞相争取了足够的时间。虽然朱大人最终战死沙场,但他创造了奇迹!”
“这场剑门关大战,我国以一万军队换取了楚国三十五万大军!”陆生冷笑着说道,“不知两位使者大人有何感想?”
陆生的话让两个使者愣住了,整个大秦王宫中的秦国官员们也都懵了。
一万换取三十五万?这是怎么回事?
尽管他们知道秦国的军队锋利无比,但用一万换取三十五万,这也太夸张了吧?
尤其是蒙骜丞相,用五万军队冲击三十五万?他们是不是听错了?
大殿之上,群臣议论纷纷,神情惊骇。
只有坐在大殿最后角落里的韩非,浑身冰凉,通体发寒。
一万换取三十万?这……或许是真的!
因为他看到,原本应该最震惊、最高兴的两个人,此时却神情平淡。
这两个人正是嬴政与荀子。
韩非紧紧攥着拳头,背脊瞬间被冷汗打湿。果然,这一切都是早有预谋!
大殿之上,群臣惊骇不已。韩非坐在那里,既惊骇又焦急。
他的预感成真了,而且比想象中还要糟糕。如果真的如这人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