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又有好几个将领满脸崇拜与震惊地走进军帐,兴奋地领命而去为王翦的决策感到无比的惊艳。
殊不知王翦此时也是震撼无比。
因为这一记神仙手,这一记阳谋,是嬴政通过秘令传递给他的。
实际上现在王翦还没有动用那些铁质兵器,但他已经有了足够的信心来应对这场战争。
“赵国四十万大军固然可以斩杀,但剑门关外那尚未收入囊中的楚国四十万,却可能因此逃脱......”
“仅仅斩杀四十万军队,显然无法满足王上的雄心壮志......”
“所以,王上才让我兵分十路,利用李牧的谨慎与智慧,让他聪明反被聪明误,从而拖延时间么......”
王翦叹了口气,细细地梳理着其中的脉络,心中不禁涌起一阵阵寒意。
直到现在,王翦才终于恍然大悟,这分明就是一个赤裸裸的阳谋!
无论李牧如何选择,这赵国四十万大军,都注定会被他吞噬殆尽。
只是李牧的选择,将决定剑门关外的四十万楚军的命运。
可以说,当李牧选择领兵出战,攻打秦国的时候,就已经走向了失败的结局。
“最让人不寒而栗的是,此时的李牧,恐怕还不知道这一切,还以为自己仍然占据着天大的优势吧......”
王翦整理着思绪,被这一系列的环环相扣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尽管在王上交给他铁器与药书的时候,他就已经预感到了这场战争的胜利。
但他万万没想到,嬴政要的不仅仅是胜利。
而是这整整八十万大军的彻底陨灭!
“王上......”
“不愧是王上啊......”
“这样一来,我只需轻松守住这边,等待剑门关那边收官,然后一同开战即可......”
王翦喃喃自语,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然而,到最后,他却苦笑了起来。
“话说回来,不是我率兵征战吗?”
“王上又是给药书又是给武器,又是神兵的,现在战场上还来了这么一个不要脸的阳谋......”
王翦抬头望天,感受到了一股深深的挫败感。
“这特么,究竟这场仗是谁在打的啊?王上啊,您说好的将所有人统帅权都给我呢?”
“这一仗打下来,我到底起了啥作用啊........”
不管王翦如何感慨,这场战争终究还是如嬴政所预料的一般发展。
当消息传回咸阳的时候,正在处理政务的嬴政只是看了一眼便将其丢在一旁。
李牧的举措,本就在他的预料之中。
反而是直播间中的观众们,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
“神了,这李牧居然也真的兵分十路?不愧是秦王大人!”
“太可怕了!我想过很多种李牧可能的应对方法,但万万没想到,他居然真的跟秦王大人想的一样!”
“哼哼哼,实际上,我也预料到李牧会这样了!秦王的预料等于我的预料,秦王的推断等于我的推断,这足以证明,秦王大人的智慧等于我的智慧!”
听着直播间中的诸多话语,嬴政神情平淡。在他看来,有了李牧一生的资料,若是还无法根据李牧的性格和经历推断出他的行动,那他也就不配当一个秦王了。
李牧确实可以被称为军神,但他颇为愚忠。
尽管他拥有至强的军事才能,用兵如神,但他最大的缺陷就是愚忠,这让他不可能孤注一掷。
若是没有曾经的长平之战,李牧或许还敢拼一拼。
但有了长平之战后,赵国已经无法再承受四十万大军的损失了。
李牧需要的是一场胜利,不论是辉煌壮大也好,稳操胜券也罢,他需要一场胜利来鼓舞赵国的军心。
李牧禁不起失败。
在猜不透兵分十路的真正用意之前,李牧断然不可能轻易出击。
但实际上,不论李牧如何行动,他的结果都已经注定是失败了。
嬴政翻阅着竹简,这上面是他从《本草纲目》中挑选出来的诸多药材种类。
其中有许多是他从未听说过的,也有许多是他从不曾见过的。
本来嬴政对这些草药没有太大的兴趣,认为这是下人应该学习的知识。
但自从他发现了其中的诸多奥妙之后,便开始关心了起来。
“不过,秦王大人,‘天’字小队不应该去赵国后方干扰吗?为什么您反而把他们派往了匈奴方向?”
弹幕中,有人开口问道。
因为前些日子,‘天’字小队,也就是由盖聂、养由基等人率领的百人左右的小队,已经训练完毕了。
这些人底子本就不错,嬴政只是给他们灌输了一些有关特种作战的理念和知识。
能够被盖聂选中的人,无一不是绝世天才。
他们经过嬴政的点醒后,很轻松就领悟了其中的道理。
按理说,这一支特殊的小队,应该被投放入楚国战场后方或者赵国战场后方才是。
但嬴政却把他们派去了陇西郡北部......
“陇西郡北部?那边应该是祁连山附近吧?跟两个战场完全不搭边啊......”
“难不成匈奴也要趁机进攻秦国?我感觉不一定吧......”
仙女啃猪蹄:“应该不会。匈奴他们进攻中原,主要是为了掠夺资源与食物。草原物资匮乏,他们大都会在中原秋收时节进攻。”
“那秦王大人把他们派往陇西郡干啥?”
“想不太明白......不过也无妨,反正这场战争,注定是秦王大人的胜利!”
在广袤的战场上,十方兵马蓄势待发,十座城池的碰撞预示着一场大战的开启。
七十万大军在太行山至黄河一代的广阔地域上,展开了殊死搏斗,场面惨烈无比。
天空中风声鹤唳,苍鹰盘旋,俯瞰着下方的山谷。
那里,尸体横七竖八地倒了一地,鲜血染红了大地。
尚存一息的秦国士兵挣扎着爬起来,踏着赵国士兵冰冷的尸体,将满脸是血、腹部插着长矛的战友抬起来。
这场遭遇战,他们最终取得了胜利。
坐镇中央的将军,风采卓绝,他的智慧渗透到每一个军队角落。
哪怕只是一队千人的队伍,都被他轻易地彻底掌控。
这支千人军队,成功突袭了从离石城前往中阳城的援军。
他们在这里埋伏了一周多,等待可能的援军。
他们切断了一切与军中的联系,带着干粮与水,养精蓄锐。
果然,一周后,一队援军急匆匆地赶来了。
靠着养精蓄锐和早已布置好的险境,这支疲惫不堪的三千赵国援军根本无力抵挡这早有准备的杀戮。
他们的防御阵势在第一时间就被击破,无一幸存。
这样一来,中阳城就唾手可得了。
年轻的秦国士兵目光扫向四周,远处黄昏的夕阳让他眯起了眼。
他已经分不清阳光是什么颜色了,因为他的双眼早已猩红。
他竭力拽起受伤的战友,踉跄地向前走去。
受伤的士兵虚弱地说:“兄弟,放下我吧,就算是回去也没命了。”
但年轻的士兵只是红着眼,固执地将他背在背上,踉跄地往回走。
其他还活着的士兵也纷纷行动了起来,他们咬着牙将重伤的同僚背起来,默默往回走。
这场伏击虽然是大胜,以一千搏杀三千,但活下来的人只剩了六百。
其中重伤四百,轻伤两百。
实际上,那重伤的四百人已经被宣判了死刑,他们身上有大大小小的伤口,在炎热的天气中已经开始肿胀发炎。
“以八百换了三千,这波,他娘的老子没亏。”一个全身肿胀的汉子虚弱地说道。
然而,这些伤口在打仗的时候或许注意不到,但一等结束之后,就开始发作了。
数不清的伤痛蔓延出来,根本无法挽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些汉子伤口发炎、流脓、变为黑紫色,然后痛苦地死去。
年轻的士兵扶着百夫长,踉跄前行。
他的脸上早已不知是泪水还是汗水。
百夫长说了一句:“这波援军说不定不是第一波,或许还有第二批。”
他一手捂住腹部的伤口,“你们抓紧走,现在或许还有机会可以活下来,然后将情报传递上去。为了吾王而死,战士落沙场,这是我的归宿……”
然而,百夫长的话还没说完,一处树干后方便有刀光劈落。
刀光转眼间就到了眼前,百夫长瞳孔收缩,向前扑去。
年轻的士兵手握长矛急刺而出!
林地之中,三道身影交错而过。
百夫长的两只手指飞起在空中,年轻士兵的胸膛被刀锋掠过,衣服裂开,有血渗了出来。
那是一名身材干瘦的赵国斥候。
他手握短刀,目光阴冷而锐利,如同毒蛇一般。
若非老练的百夫长反应迅速,方才那一刀已经将年轻的士兵一分为二。
此时一刀并不致命,年轻士兵愤怒地刺出长矛,怒吼着就要报仇。
就在此时,一道身影从前方怒杀而来。
那赵国斥候眼见敌人众多,身形暴退。
结果被那人影一铲刺出,直接洞穿了心坎。
然后那人拔出铲子,带着一溜儿鲜血,一脚踹飞斥候。
“老耿?!你怎会在此地?”远处有士兵大叫。
“正在挖药,不知啥时候挖到了这里,听到声音就来看看!”
耿三拔出铲子,朝着后面吆喝了一声,“快点来帮忙!”
“我等留下即可!”百夫长说道。
他蹲下去,用一只完好的手臂撕下一块布包住断掉的双指,目光坚毅,“这赵国斥候已经到了附近,说明还有赵国王八蛋在赶来。你们带着两百人走,我们这些活不了的,来给你们拖延时间!”
然而,耿三却直接将百夫长扛在了肩上,撒腿就朝后面跑去。
他说:“你放啥屁呢,不就是受了点重伤么?回去养养就好了!大秦还用得着你这老骨头。”
同时,剩余的数百名采药人也纷纷上前,扛起来重伤的士兵,撒腿就跑。
百夫长愣了下,继而苦笑:“老耿,我们身上的伤势已经感染了,就算是带回去军营中,也只是等死而已。还不如放下我们,让我们多杀一个赵狗。”
“我大秦军兵何其珍贵,岂能用来换赵狗?有骨气的话,就等好了再去砍人!”耿三坚定地说道。
百夫长只能被强行扛着回到了军营。
刚进军营,他就听到耿三大声嚷嚷着:“快点,快点,这里有四百个快凉了的,我挖药正好碰到了!”
接下来,百夫长就迷迷糊糊了起来。
他本就受伤颇重,几乎全身都开始发炎了。
他知道自己基本已经没什么救了,他曾经看过多少比他受伤还轻的士兵就这么躺在军营里死去了。
不过这样也好,起码是死在了大秦之中。
百夫长这么想着,迷迷糊糊中像是被人灌了毒药似的玩意,苦的他差点吐出来。
然后他又像是掉入了冰窟,像是被人涂抹了什么东西在身上似的。
剧痛之后,居然还有些舒爽?
迷迷糊糊中,百夫长睡了下去。
三日之后,百夫长幽幽醒来。
他发现自己身边趴着那个年轻的士兵,他身前的伤口已经开始结疤了。
这小子也死了?
百夫长愣了愣,看了看自己的手,然后看了眼自己身上已经逐渐开始结疤的伤口,眼睛逐渐瞪大。
最后,百夫长用力给了自己一巴掌。
好疼。
我…………没死?
就在百夫长懵逼的时候,军营病房里呼啦啦的涌上来一批人。
这些家伙全身都绷绑着麻布,整个人裹得跟个奇怪玩意似的,纷纷裂开嘴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老金,是不是觉得自己是在梦里?”
“哈哈哈,我也是啊,没想到我居然还能活下来!”
“听说这是吾王最新研制出来的药物,救了我们一命!”
“虽然吃的时候,就跟毒药似的,但效果是真滴好啊,看我这身上的伤口,已经开始结疤了!”
“老金,别看这麻布薄薄的,但药师说了,这玩意叫‘绷带’,是吾王吩咐下来的,要用热水烫过!可以透气,撒上点药粉,贼好使!”
“不得不说,吾王就是吾王,就是牛逼啊!”
熟悉的面孔,熟悉的声音。
百夫长看着那本应该死去的四百个兄弟,又看看自己被包裹的同样像个不知道什么玩意的身体。他彻底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