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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礼部衙门离开后，李瑁便直接回了王府。
今日拜访李林甫，算是得偿所愿了。
不管李林甫是不是诚心拜服，只要自己捏住他的命脉，日后不怕他不乖乖为自己所用。
而收服李林甫，也是李瑁计划之中非常关键的一步，迈出了这一步，李瑁不论是在面对太子，张九龄之流，又或者是在面对李隆基的时候，都将掌握一定的主动权。
回到府上，已是未时三刻。
李瑁换了身衣服，简单收拾了一下，便又准备出门一趟。
明日和李林甫约好了，要去他府上拜访。
说是拜访，但李林甫把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主要是让李瑁和他家中的几个待嫁闺中的女儿见个面。
如此，李瑁总不好空着手去，得去城中的商铺之中买点礼品。
而且，有意和李林甫联姻一事，暂时就只有他和李林甫，以及李嗣业三人知道。
在李林甫还没有坐上宰相之位之前，李瑁和他的关系还不能表现的太过亲密，至少不能让李隆基有所猜疑。
所以买礼品拜访李府这事，还不能让府上的下人去做，只能李瑁亲自跑一趟。
换上一身白色的公子服，略做装扮后，李瑁就带着李嗣业出门了。
在街上逛了许久，中意的礼物没挑到，反倒是李瑁发现了李嗣业身上一点不对劲的地方。
“李校尉，你可是有事要与本王讲？”
走到一处茶摊前，李瑁实在是看不下去身后李嗣业那扭捏的目光了，于是停下了脚步，回过头来笑着询问。
李嗣业闻言，微微一愣，勉强笑着摇了摇头道：“没有，在下只是想到一些事情，有些走神，王爷恕罪！”
李瑁打量了李嗣业几眼，忽然开口指了指一旁的茶摊儿微笑道：“李校尉，走吧，陪本王喝杯茶。”
李嗣业立刻点头，二人便在茶摊僻静处找了一处位置坐下，点了一壶好茶。
茶水上桌，李瑁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见面前的李嗣业有些拘谨的坐着，微微低着头，脸上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于是便笑着调侃道：“李校尉，只是喝杯茶而已，让你很为难吗？”
李嗣业闻言，赶紧摇了摇头道：“王爷恕罪，在下没有为难。”
说着，还端起桌上自己面前的茶杯一口饮下，顺带冲着李瑁露出一个满是歉意的笑容。
“李校尉，本王没有猜错的话，应当是安西那边发生了什么变故，所以才让你魂不守舍，食不知味吧？”
李瑁看着李嗣业突然话锋一转，说出了一句让李嗣业有些猝不及防的话。
李嗣业脸色一僵，低着头沉默不语。
见此情景，李瑁微微一笑，和善开口道：“李校尉，本王当初说过，跟在本王身边，七天以后，你若是想走就会放你离去！”
“眼下，七天之期未到，李校尉也不会是食言而肥之人，说好的七天就有七天，偏偏这时，安西发生了什么事，以至于让李校尉归心似箭。”
“可李校尉，又不敢也不想违背当初对本王的承诺，有心向本王开口，却又不知从何处说起，所以才这般姿态，本王说的可对？”
李嗣业抬头，望着眼前这个一脸平静的年轻人，心中有些佩服。
这个王爷确实聪慧至极，有洞悉人心之能。
仅凭自己异样的表现，就把事情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在他面前自己仿佛没有任何秘密可以，赤裸裸的，让人有些难堪。
“王爷圣明！”
李嗣业叹了口气，恭维了李瑁一句，没有否认，便已经是默认了。
见状，李瑁有些好奇的开口道：“李校尉，到底出了何事？难道是你家中亲人出事了？亦或者是军中兄弟遇到了麻烦，需要你回去帮忙？”
李嗣业犹豫再三，知道李瑁今天是铁了心，要问出个所以然来，回避也没用，于是只能摇了摇头苦笑道：“王爷，都不是！”
“哦？那到底是为何？我看李校尉可不是这般扭捏委屈之人，尽管之言，如果你真有难言之隐，需要立刻回安西去，那当初的约定作废，你就先回去吧。”
“本王虽然求贤若渴，但也从不做强人所难之事，说你当真不愿意留在本王身边辅佐本王，留得住你的人，留不住你的心又有何意义？”
说实话，能听到一位堂堂王爷对自己说这些推心置腹的话，李嗣业心里还是挺感动的。
不过感动归感动，他也有自己的想法和抱负，李瑁所行之事和他将来要走的路相去甚远，他实在不愿意委屈自己留在李瑁身边。
想到这，李嗣业站起身来朝着李瑁抱了抱拳，郑重道：“王爷对在下的厚爱，在下无以为报！”
“王爷对待下如此推心置腹，那再下便也直言了。”
“其实在下今日之所以忧虑，乃是因为收到了军中兄弟的来信。”
“心中所言，吐蕃人最近又不安分了，屡次退出小股部队袭扰城镇，劫掠我大唐百姓。”
“我手下的弟兄，有不少在和吐蕃人的冲突之中被杀了，大家都希望我能回去，让我带领他们对付吐蕃人，保护我大唐百姓，守住我大唐江山！”
李嗣业低头看了看自己粗糙的双手，认真道：“王爷，在下虽一介武夫，位卑权轻，可也有一片拳拳报国之心。”
“在下志在疆场，平生只是想戎马疆场，杀敌报国，驱逐异族，守我河山。”
“王爷厚爱，在下万死不能报答，只恨我与王爷相见已晚，若有来世，愿为王爷鞍前马后，万死不辞！”
显然，边疆来的一封书信沟通了李嗣业的心弦。
手下的兄弟们，在和异族厮杀。
自己却远在京城，待在王爷身边，整日牵马坠蹬，端茶倒水，这岂是大丈夫所为？
就算从了李瑁，当了寿王府的典军，也不过五品官职。
虽然和他现在的昭武校尉比起来已是官升两级，可若是不能上阵杀敌，就算是让他留在朝廷当兵部尚书，他也不会开心。
所以，他想走了！
恨不得立刻回到边疆去，投身疆场，和兄弟们一起对抗吐蕃，杀他个人仰马翻。
奈何自己与李瑁之间有七日之约，眼下七日之期未到，堂堂大丈夫岂能违背承诺，背信弃义？
当然，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不过他不敢说。
李瑁望着李嗣业，忽然笑了。
“李校尉，你的担心怕是还不至于此吧？”
“若只是一个七日之约，我想以李校尉的心性，还不至于如此忧心忡忡！”
“真正让你担心的是这些天，你跟在我身边知道了很多你本不该知道的事，你怕七日之后，我压根没有放你走的意思，到时候想走都走不了了，对不对？”
李嗣业继续沉默，只是那紧皱的眉头和无奈的表情，已经说明了问题。
李瑁知道，今日是个机会。
能不能把这“神通大将”李嗣业留在身边，就看自己接下来的“忽悠”了。
想到这，李瑁轻轻放下了手中的茶杯，一脸严肃的看向了李嗣业。
“李校尉，还记不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的话？”
“我曾经做过一个梦，梦里有个老神仙告诉我大唐将来会深陷水深火热之中，而李校尉你，便是能收拾山河，拯救万民与水火之中的关键人物。”
“所以尽管你我二人是第一次见面，我却已经对你有所了解，不过那时你显然并没有相信我的说辞，是也不是？”
李嗣业默默点了点头。
虽然这是个封建时代，但对于李嗣业这样的军中猛将，鬼神之说显然并不可信。
什么老神仙，什么预言梦，这一听就是假的。
作为一个在疆场上厮杀，见惯了生死的人，这世上他相信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手里的刀。
虽然他也疑惑，为什么明明和李瑁是第一次相见，李瑁却如此器重他，非要把自己留在他的身边。
但想来对一个王爷而言，调查一个小小的校尉也不过是随手之事，不足为奇。
“我就知道李校尉不会相信，不过无妨，既然李校尉今日愿意与本王推心置腹，坦诚相待，那本王也就不藏着掖着了。”
李瑁看着面前的李嗣业，脸上忽然露出了一个狡黠的微笑。
他缓缓站起身来，在李嗣业目光的注视之下，把自己两只宽大的袖袍撸了起来，露出了先洗白嫩的两节手臂。
李嗣业有些疑惑的望着李瑁这失礼的动作，不明白李瑁是要做什么。
李瑁却是看着李嗣业，脸上俨然换上了一副严肃认真的模样，沉声道：“李校尉，接下来你所看到的事，涉及到本王身上最大的秘密。”
“这个秘密除本王外，这世上暂无第二人知晓，本王本不打算把这个秘密公之于众，让除本王之外的其他人知道。”
“不过今日本王不说出这个秘密，李校尉显然是不愿意心甘情愿留在本王身边，辅佐本王，即如此，本王也就冒一次险！”
“若李校尉在知晓了这个秘密后还执意要走，那本王无话可说，只希望李校尉走后千万不要把这个秘密告诉其他人，否则本王必死无疑！”
茶桌前，一时间有些安静。
李嗣业瞪着双眼，不知道该怎么回复李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