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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趁没人的时候,宗夏槐又亲了他一口。
谢宜年装作震惊地看她:“夏夏你又偷亲我!”
宗夏槐把手背在身后,踏着轻松的步子往前走,她踩着月光,就像回到了十几岁的少女时代,那时她不用考虑职场上的人心,不用自己操心柴米油盐生活里的各项支出,只需要全力以赴备战高考。
偏偏学习对那时的她并不是一件难事,少女夏天资聪慧,稳坐年级前茅,是老师和家长的宠儿,小夏的生活过得十分轻松滋润,那时的她像七月的花,开得灿烂热烈且有一股锐气。
可是后来她高考失利,她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来接受这件事情,从此性情也变得沉静。
再后来宗夏槐学了麻醉,又经过一些事情的打磨,她就变成了现在这副喜怒不形于色的模样。
但是现在遇到谢宜年,她又展现出自己最真实的一面。原来谈恋爱就是两个人一起变幼稚。
宗夏槐背对着他,声音听得出在努力憋笑:“那我不偷亲了。”
谢宜年又不肯:“亲嘛亲嘛,我又没说不给夏夏亲,我是夏夏的,夏夏想怎么亲就怎么亲。”
“但是......”谢宜年说:“夏夏要一直喜欢我。”
谢宜年强调说:“夏夏得一直喜欢我才行。”
宗夏槐便问:“那不喜欢的话就不可以亲吗?”
谢宜年瞪大了眼睛:“那怎么可以?你不喜欢我,怎么可以亲我?”
宗夏槐逗他:“但是你不是喜欢我吗?”
谢宜年有自己一套坚定的原则:“不行,你不喜欢我就不可以亲我,我这个人对于喜欢的女生没有什么要求,但她一定要喜欢我。”
谢宜年不开心地说:“夏夏,你怎么又气我?”
谢宜年现在也摸透女朋友的性格了,女朋友清冷的皮子底下藏着一颗捉弄他的坏心。
宗夏槐及时和他道歉:“是我不好,我刚才说的都是玩笑话,我会一直喜欢你的。”
她好像有一种恶趣味,故意说一些逗弄谢宜年的话,可是真看到他伤心得掉眼泪了又或者露出伤心的神情,她又不忍心了。
她有点搞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心态,宗夏槐心想,自己不会真的是恋爱中的变态吧?
谢宜年轻哼一声:“我不信,夏夏之前说自己是喜新厌旧的人,说不定哪一天就不喜欢我了。”
真是稀奇,谢宜年竟然也“借事发挥”了,宗夏槐好笑地问他:“那我不喜欢你,要喜欢谁呀?”
谢宜年说:“那我怎么知道?”
他实在口是心非,说这话的时候,眼睛还紧盯着宗夏槐,像小狗渴望得到肯定的回答。
其实到这里,宗夏槐已经不准备再和他开玩笑了,谁知谢宜年又说:“你想喜欢谁喜欢谁,反正你又不喜欢我了。”
宗夏槐便顺着他的话说:“可我还不知道要喜欢谁,不然你给我介绍两个?你身边那些单身的同事同学......宜年长得这么好看,朋友肯定也好看……………”
谢宜年憋不住了:“你想得美,我才不会给你介绍!”
谢宜年像突然点燃的炸弹:“不行,夏夏只能喜欢我!”
他说完意识到什么,刚拔高的音量又小下去,谢宜年不敢对夏夏大声,声音里有委屈:“我就是朋友里最好看的,夏夏和我谈恋爱,哪里还看得上他们?”
宗夏槐觉得他这副自恋的模样十分可爱:“喔~”
宗夏槐不逗他了:“我不和别人谈恋爱,只喜欢你一个。”
“永远只喜欢我一个吗?”
“对。”宗夏槐说:“哪怕宜年以后变成秃头小老头。”
谢宜年再次睁大了眼睛:“不可能,我才不会变成秃头!”
过了一会儿,他看宗夏槐没反应,用不好意思的语气说:“以后夏夏无论变成什么样我都喜欢,夏夏变成秃头老太太,我也喜欢。”他才不是颜控!他才没那么肤浅!哼!
宗夏槐直接上手捂住了他的嘴巴:“什么秃头老太太!”怎么能说这种不吉利“诅咒”自己的话?要知道医生的头发是多么宝贵!
谢宜年舔了一口她的手心。
掌心传来湿漉漉的触感,像羽毛轻轻挠她的心,令宗夏槐又如惊弓之鸟一般撒手。
谢宜年成功扳回一局,嘴角上扬的笑里颇有些自得。
谢宜年委委屈屈地说:“我只是想告诉夏夏,我不是因为夏夏长得好看喜欢夏夏,就算夏夏没有那么好看了,我也一直喜欢夏夏。”
谢宜年补充说:“我才不像夏夏,我变丑了,夏夏就不喜欢我了。”
宗夏槐:“…………”好大一口锅,她不是她没有。
拿外卖短短5分钟路,他们走了大约有15分钟,还好商家在外面套了个保温袋,所以打开的时候鸡煲还是滚烫的。
这家醉鸡煲在海城很有名,最火的那几年深夜都还在排队。
谢宜年自觉地拿来一次性小碗,给女朋友盛鸡汤:“这家做得很好吃,外卖送过来味道可能没有那么好,下次我们去店里吃。这个是蘸料,夏夏试一试。”
汤油熬得很足,喝起来唇齿生香,鸡肉入口即化,蘸一些调配好的独家酱汁可适当缓解荤腥味。
于是刚才说闹而产生的一些不愉快消失无踪,大约一段好的感情就是这样,相处之中总会有摩擦,但是谁也不会放心上,谁也不会计较。
谢宜年问宗夏槐怎么会来医院,难道只是因为他没回消息?谢宜年有些不太敢信这个答案,他更觉得是宗夏槐有事要来医院处理。
偏偏宗夏槐肯定他的答案:“有点担心你,我怕你和家属起冲突,也怕家属持刀伤人。”
宗夏槐喝了一口鸡汤,顿了一下,她有些不习惯这样袒露自己的心声:“我收不到你的消息,心里太焦虑了。”
她抬起头来看他,语气轻松:“所以我就来医院找你了。”
她清楚明白地告诉他自己来医院的目的,没有什么其他原因,也没有什么可掩饰的,就是担心他,想他了。
而这一刻,谢宜年觉得夏夏想气他就气他吧,他的心又对她无限宽容起来。
“没事。”谢宜年笨拙地安慰她,不希望她担心:“你看我这样,家属想和我动手还要掂量一下。”
这倒是大实话,谢宜年一米八几的大高个,身材那也是穿衣显瘦,?衣有肉。神经外科虽然听上去是在脑袋上“雕花”像是个不需要力气的活,但是上十几斤的头架以及磨骨头都需要大的人,因此神经外科医生的肱二头肌肱三头肌还是十分发
达的。
谢宜年说:“没人能欺负到我的,只有夏夏能欺负我。”
宗夏槐不赞同:“要是家属突然袭击你,手上又拿着凶器,那怎么办?”
伤医事件层出不穷,近几年更是出了惊动全国的惨案。
谢宜年保证说:“我肯定不会跟人硬刚,要是真遇上这种事,我一定把白大褂一脱,转身就跑。”
他试图逗宗夏槐笑:“我腿长,跑得很快!”
谢宜年是外科科室,又是神外这种容易出纠纷的科室,面对袭击的概率要比宗夏槐大多了。
宗夏槐突然忧心忡忡。
谢宜年看女朋友汤也不喝了,神情还闷闷不乐,于是也放下了手中的汤勺,低下脑袋,从下往上看她:“夏夏怎么了?”
他有些手足无措:“夏夏,你别担心我,我其实很厉害的,我这么大一个块头呢!”
谢宜年看宗夏槐不睬他,没精打采地耷拉着脑袋:“夏夏,你要不然还是气我两句吧?”
宗夏槐抬眼:“我气你做什么?”她叹了口气:“就是有点担心你,其他没什么。”
谢宜年抓住了女朋友放在桌上的手,用下巴蹭了蹭:“不想你担心嘛,不想你心情不好。”
他就一直维持着这个姿势看宗夏槐,直到宗夏槐忍俊不禁,笑出了声。
宗夏槐问:“你在干嘛?”
谢宜年说:“老婆不开心,我也不开心,妇唱夫随,我要陪着老婆!”
宗夏槐:“......”
这下担心的心情确实是烟消云散了。
宗夏槐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你一定要注意当心,不要和家属起争执,有的人光脚不怕穿鞋的,他们是石头,你是珍贵的瓷器,石头碰瓷器,一定是你受伤。”
谢宜年乖乖地趴在那里让她摸脑袋:“好,都听老婆的。”
其实谢宜年从前都是“硬刚”,面对不讲理的家属,外科医生只能比他们更强势,作为一个在台上拿刀的人,绝不能在家属面前暴露出软弱的一面。
外科就代表绝对的技术,绝对的自信。这种自信并不是一种盲目自大,更像是每个外科医生的“道”。如果一个外科医生失去了他/她的“道”,那么他/她也很难再拿得起手术刀了。
但是有家室的老师和师兄都要比初出茅庐的他更柔和一些,从前谢宜年不懂,现在懂了,是因为人有了软肋。
谢宜年乖乖点头:“我会好好保护好自己的。”
就是夏夏老婆揉他脑袋揉得好重,把他的头发揉成了一团杂草。
不仅如此,夏夏老婆还“嫌弃”他,“你是不是好几天没洗头发了?”
“不是!”谢宜年说:“我前天才洗头发的!是手术帽子太油了!”他只有昨天住夏夏家里没洗,否则都是天天洗的。
谢宜年不自信地摸了摸头发:“真的很油吗?还好吧?”
谢宜年的头发很旺盛,像春天新长出来的草一样,一看就很坚韧。不像宗夏槐,每到秋天洗头发,一洗掉一大把,好像头发上抹的不是洗发膏,而是脱发剂。
宗夏槐不由得羡慕地再摸了两下,谢宜年的眼睛直勾勾地看她,像小狗一样,他的外貌实在是无可挑剔。
谢宜年不确定地说:“是不是头发该剪了?”
宗夏槐严肃地阻止他:“不可以随便乱剪。
谢宜年:“?”有什么说法吗?
宗夏槐说:“你有没有听过一个说法?头发是情侣的共同财产。”
谢宜年愣了一会儿,认真地点头:“好的老婆,我一定保护好我们的共同财产。”
谢宜年忍不住去摸宗夏的头发,他对女朋友的长发十分着迷,只要找到机会就会把她的皮筋持下来,谢宜年问:“那夏夏的头发也是共同财产吗?”
宗夏槐说:“不是,是我的。”
谢宜年问:“为什么?”
宗夏槐说:“因为我双标。”她瞧谢宜年还有话要说,揪了揪他的耳朵:“你都说了我是老婆了,老婆的话你还问为什么?”
谢宜年心里美得找不着东西南北,说:“都听夏夏老婆的!时刻谨记!”
夜宵吃完之后,谢宜年收拾碗筷,他找了两张擦手纸,仔细地把桌子上剩余的油渍抹干净。
这似乎是谢宜年的一种习惯,宗夏槐盯着看他看,夸他:“谢医生好仔细。”
于是谢医生的耳朵变红了。
宗夏槐又说:“谢医生好容易害羞啊。”
谢宜年要恼羞成怒了:“哪里有!”
这时已接近半夜12点,谢宜年还要去楼上ICU兜一圈,神外手术病人拔管后常规都要在ICU过渡一晚,第2天再回病房。除此之外,神外也有许多重病人,在ICU一住就是许多天,所以神经外科医生每天都要来ICU兜一圈,和ICU医生共同处理医
嘱。
宗夏槐和谢宜年一起过去,ICU护士瞧见谢宜年,赶紧叫住他:“哎,你们今晚刚送来的病人,能不能拔管啊?”
像这种神外的术后病人,能不能拔管都要问手术组的医生。
谢宜年说:“今晚先不拔,镇静用上,明天复做个CT,看情况再说。”
宗夏槐不免疑惑,等从ICU出来后问:“她家属不是想明天就出院?”
她转头,对上谢宜年澄澈的眼睛,她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也不知道他们能为这个病人做什么。
“是。”谢宜年说:“这个人送来的时候是嗜睡状态,但意识还是有的,麻醉问她家里人电话,她说了一个姐姐的号码。”
宗夏槐沉默,生命垂危之际,丈夫和婆婆就在医院,可是年轻女人却报出了姐姐的手机号码,是否她也早有预感?
但这个女病人她是二进宫,差不多是前天做了第一次手术,前天晚上在ICU呆了一个晚上,昨天早上回的病房,昨天下午开始人有些嗜睡,当时拉过去做了个脑CT,有轻微出血,决定先观察。
到了今天早上,病人嗜睡情况加重,再做脑CT,发现出血扩大了,于是送了急诊手术。
这个女人一开始就是老公婆婆陪着住院的,住进来的时候人清醒,病人本人说让老公签字,也没人会检查他们的结婚证。
所以二次手术的时候,大家也默认去找她老公签字,毕竟病人情况危急,她老公是医院里唯一能帮她签字的人。
宗夏槐问:“那你想怎么做?帮她联系一下家里人?”
这完全是节外生枝的事情。
谁也不知道女病人的血缘亲人是什么想法,万一那也不是个善茬,赶过来还想敲医院一笔怎么办?这样的事情可太多了。
而且现在只是推测女病人和她老公可能没领证,如果没领证的话,她老公就不能给她签字,也不能把她从医院带走。这时候如果有血缘关系的姐姐过来的话,姐姐是比名义上的“丈夫”有权利决定的。
可是这中间的可能太多了,医疗行业大忌就是搅和到病人的家事里面,稍有不慎,还可能会葬送自己的职业生涯。
宗夏槐提出:“其实有一个问题,这个病人是自费,每天的ICU是一笔很高昂的费用,如果姐姐也无力支付呢?”
说来说去都是钱的问题。
老公婆婆不想救,因为出不起这个钱,更是因为觉得这个钱花在女人身上不值得。
如果姐姐来了,婆家甚至有可能要求姐姐返还之前给女人治病的钱,姐姐能承受这么大的经济压力吗?
谢宜年沉默了,他家境优渥,父母恩爱,从小接受礼义廉耻的教导,在他的观念里,他绝对不会放弃亲人的生命。
可并不是世上每个人都是这么想的。
妹妹23岁,就有了一个三岁的孩子,姐姐很有可能也已经结婚生子了,姐姐也有自己的家庭要负担。
所以即使打电话给姐姐,结果有很大概率也是放弃。
在医院里,有最残酷的世情百态,儿子放弃了父亲,丈夫放弃的妻子......甚至有人借亲人的死亡来医院闹事,借舆论压力向医院讨要所谓的“补偿”,然后拿着这笔钱去花天酒地。
这个世上多的是人觉得人贱钱贵,在医院待久了,便觉得人心像鬼,再难以对人建立起信任。
身为医生,最好的做法是不干涉,保护好自己的人身安全和职业前途。
宗夏槐比谢宜年看得清楚,她好像也更冷静。
谢宜年看向她,眼神无奈:“既然这样......”那就算了吧。
他没有自大到觉得自己可以拯救每一个人,他从医,有仁者心肠,会尽力救治每一个病人,但是他有自知之明。
可是宗夏槐向他伸出手:“电话号码。”
谢宜年不解:“?”
宗夏槐说:“给我来打吧,反正家属也不认识我,更不会找到我。”
宗夏槐是麻醉医生,常年待在手术室里,家属很难接触到她。
她朝他微笑:“虽然不知道结果是什么,但是病人留下姐姐的电话号码,说明愿意把决定权交到姐姐手里,我们应该尊重她。”
宗夏槐说:“哎,谁叫我们还没有司空见惯呢,看到这样的事情还是会不忍心,趁着我们还有热血心肠的时候,想做就做呗!也许等年资高了,就麻木了。”
宗夏槐好像看出了谢宜年的难受,说:“我们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是的,我们,他和夏夏。
谢宜年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