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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夏槐悄悄竖起耳朵,听懂了来龙去脉。
原来这老头子住进来的时候就有点过敏,他自己也不吭声,管床医生去问病史的时候,他也没交代。
至于儿女们各自成家了,对老父亲的身体状态也不是很了解,连老父亲平时在吃什么药都不是很清楚。
再说人年纪大了,爱吃保健品,爱喝中药,那么多药儿女也记不住,儿女们就记得老父亲装过支架在吃抗凝药,把这个事情和病房医生交代了。哪里知道过敏也要命呢!
黄朝说:“现在小谢去处理这件事情了,我还没和老杨说呢,老杨知道肯定要发火!”
杨主任最讨厌这种“不守规矩”的病人,之前有个病人家属在查房的时候录音,当天就让出院了。
护士说:“杨主任还是比较纯粹的外科医生。”
现在是互联网时代,不乏有教授主任开自媒体账号宣传自己,但杨主任并不搞这些,他性子耿直,把开刀当成自己一生的事业,他的技术也是有目共睹,肿瘤切得干净的同时又能尽可能保证病人的术后功能,术中出血少,术后并发症少,再难的手
术,再大再深的瘤子,只要杨主任在,大家就知道这把稳了。
所以即使他没有宣传,找他的病人也是络绎不绝。谁都想把自己的脑袋交给一位经验丰富、认真负责的外科医生。
脾气不好?脾气不好怎么了?人家技术好呀!
护士对黄朝面露同情:“等会儿老杨上台,你要遭殃了,我得躲远点,免得祸及池鱼。”
护士预测得十分精准,后面肿瘤暴露好了,喊杨主任上台。
杨主任已经从病房知道了事情经过,进来就脸色不善,护士给他穿衣服的时候都没敢吭声。
杨主任开头第一句:“这两天的值班医生是谁?没有人知道他过敏吗?“
没人能回答这问题。
病人隐瞒自己的身体情况,偷偷吃药,这谁能知道?
可能老人家也不是故意的,就是文化水平不高,不知道严重性。
当然外科也不是全无问题,硬要说的话就是外科医生大多都很糙,病房基本上都是规培医生在管,确保人活着就行,真有什么问题请内科会诊,转到内科病房。
住外科病房就只有一个目的:开刀。外科收人进来就是能开刀,不开刀你住我这干啥?有啥慢性病去住内科病房慢慢调呗!
杨主任对着下级医生发完火后,对宗夏槐倒是挺客气:“今天辛苦麻醉老师了,等会儿点奶茶......”
于是巡回护士拿着手机来问,问宗夏槐喝哪一种:“你今天的上级喝伐?也帮她点了吧。”
巡回护士在统计人数,宗夏槐说:“小谢等会儿应该来吧?”
“哦哦对,还有他。”
宗夏槐的手机收到一条新消息:【夏夏,老杨下台了没?】
显然谢宜年想等主任下台后再去,不想撞这个枪口。
宗夏槐回:【他下台了,我发消息给你。】
谢宜年手快:【谢谢老婆!】这该死的输入联想法。但宗夏槐没法反驳的话,像是默认,谢宜年又开心起来。
下午5:00。
麻醉科开始接班,由于宗夏槐昨天下班时间较晚,今天的夜班老大让中班第一个来接她。
这会儿只剩下谢宜年在台上,显微镜已经撤下。
宗夏槐说:“我这边快结束了,你去接别人吧。”
中班便去接下一个人了。
巡回护士要比宗夏槐更早被接,来接班的角班护士笑着问:“宗老师,今天怎么不急着下班?小谢来关,还要关一会儿的。”
宗夏槐笑笑没说话。
谢宜年悄悄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不知为何,心底莫名的安心。
宗夏槐不会催谢宜年,但是谢宜年怕她等着着急,提前和她说:“还有15分钟。
“嗯。”宗夏槐说:“你缝你的,病人不会醒。”
宗夏槐不只是为了谢宜年,她自己也不喜欢过早停药,她认为到手术结束时仍要保持一定的麻醉深度。像普外骨科腔镜那种短平快的也就罢了,麻醉药代谢掉了,病人醒了,把管子拔了就好了;神经外科手术一做做大半天,万一结束的时候麻
醉深度不够镇痛不够,下头架因为刺激呛了,但是人不清醒,也是很危险的事情。
今天手术结束的时候,将近晚上7点。宗夏槐和谢宜年一起把病人送回ICU,谢宜年还有医嘱要处理,于是宗夏槐在微信上给他留言:【我在楼下食堂。】
谢宜年处理完所有的医嘱后才看到女朋友的消息,火速飞奔下楼。
“夏夏找我什么事情?”
“吃外卖。”
对上男朋友疑惑不解的目光,宗夏槐解释说:“今天晚上应该是没空出去吃了,周末再一起出去吧,好吗?”
谢宜年久久没说话。
宗夏槐凑近他,不确定:“谢宜年,你哭了?”
她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脸蛋,谢宜年有些恼羞成怒:“没有。”
过了一会儿,谢宜年闷闷地承认:“好吧,有点感动。”
他没想到宗夏槐还记得要和他出去吃饭的事情,还点了外卖等他。
谢宜年忽然反应过来:“夏夏今天没要人接也是等我吗?”
宗夏槐理所应当地点头,反问道:“那你觉得是什么?”
谢宜年火速把那句“为了工分”吞下去,认认真真地盯她:“夏夏你真好。”
每次谢宜年这么一本正经盯她的时候,宗夏槐就不敢再看他的眼睛。这是小谢最近发现的规律。
宗夏槐发现自己对着谢宜年晃神的频率越来越高,就好比刚才,谢宜年看着她的时候,她的心跳忽然漏了一拍。
她的脑袋里不受控制地出现“美色动人”四个字,她觉得谢宜年美得实在危险,好像在考验她的意志力。
怎么会有人长得这么好看?
“吃饭吧。”宗夏槐借口拆外卖不去看他,“我随便点了一些。”
直到外卖铺陈开来,谢宜年震惊地看她,眼睛好像在说:这叫一些?
宗夏槐说:“我感觉你块头这么大,应该要多吃点。”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
谢宜年委屈地说:“夏夏我又不是猪,我哪里吃得下这么多。”
宗夏槐指了指自己:“还有我呢。”
然而事实证明,恋人一起吃饭,食物大部分进了男朋友的肚子。
谢宜年吃撑了。
他和宗夏槐一边聊天一边吃饭,不知不觉就吃超过了往常饭量的食物。
谢宜年仰躺在椅子上,悲伤地问女朋友:“夏夏,我要是长胖了,你还喜欢我吗?”
宗夏槐:“?”
宗夏槐有个不为人所知的恶趣味,她喜欢和人唱反调,这时候就很想逗逗谢宜年:“不喜欢。”
“啊?”
谢宜年再次露出震惊表情,眼睛眉毛都充满着沮丧,他火速从椅子上蹦起来。
宗夏槐看着他走到自己面前:“干嘛?”
对方并没做什么,只是用控诉的眼神盯着她:“真的不喜欢吗?”
宗夏槐噗嗤一声笑出来,得到对方更加充满怨念的眼神。
“没有,逗你玩的。
吃饱饭后,大家心情都不错,这时候忘记了繁重的工作,身边就是心爱的人,心境也大有不同。
“去散散步?”宗夏槐岔开话题:“去吗?你要是不去的话,就各回各家?”
谢宜年的腿诚实地跟上女朋友:“去!”
走在医院的林荫小道上,两个人的影子叠在一起,慢慢地向前挪动着。
宗夏槐走在前面,谢宜年差半步跟在她后面,大家开始闲聊,在这闲聊之中又不经意插入自己真正想问的问题。
“你理想型是什么类型的女孩子?我是说没和我谈恋爱之前。”
谢宜年摇头:“没有想过。”直到你出现。
宗夏槐疑惑:“那你以前没有喜欢过什么人吗?上学时期的暗恋?”
谢宜年说没有。
谢宜年抓住机会反问她:“那夏夏呢?理想型是谁?喜欢过谁?”
“理想型?”宗夏槐琢磨着这三个字,“大概从前会觉得偏向成熟稳重的男生吧。”
宗夏槐转头,语气里带着一丝自己都不曾察觉的认真:“我这个人其实很有脾气的。”并没有表面上看上去那么好相处。
或许对外人是,但是对亲密关系,她并不是个很宽容的人。
“我知道。”
“你怎么知道?”
谢宜年挠了挠脑袋:“就是感觉吧。但是夏夏无论你什么样我都很喜欢。”
谢宜年期待地看着她:“那我不是那种成熟稳重的男生,怎么办?”
一直以来都是他在主动,谢宜年也很想得到女朋友的肯定,他想要向女朋友确认爱。
“你是不是会觉得我幼稚?”
“有一点吧。”
宗夏槐话音刚落,谢宜年的精气神就泄了,宗夏槐觉得他这副样子很有趣,伸手揪了揪他的耳朵。
“但我觉得你整体还是很稳重可靠的。”宗夏槐轻声说:“所以宜年,你就是我的理想型。”不需要怀疑自己。
宗夏槐肯定地告诉他:“我答应和你在一起,是因为我也喜欢你,没有什么其他原因。”
她能看懂他的忐忑,也会心疼他。
“而且......不是说男孩子在喜欢的人面前就是会表现的很幼稚吗?我挺喜欢的,我觉得很可爱。”
一开始宗夏槐确实是觉得谢宜年不太成熟,但是真喜欢上了人总是双标的,现在宗夏槐只觉得谢宜年可爱,可爱得让她想亲一口。
她甚至怀疑,如果她真这么做了,谢宜年的脸和耳朵会不会红成一片?
谢宜年疯狂点头:“对的对的,男生对自己喜欢的女孩子就是会很幼稚。”
谢宜年为自己辩解:“我对别人都很冷酷无情的,只有对你才这样......”
他声音小得微不可闻:“我太喜欢你了嘛。”
声音虽小,却被初秋的风送进了宗夏槐的耳朵。
两人又走过一段无声的小路,虽然谁也没说话,可暧昧的气氛让两人同时脸红心跳。
谢宜年炙热而直白,尤其他还长得那样好看,宗夏槐想,自己招架不住很正常。而且她其实很喜欢这种直白,这种毫无保留的爱意。
甚至于她现在说出口的话和之前截然相反,宗夏槐说:“我没有嫌你幼稚,我知道你很沉稳。”她拍了拍他的肩:“谢医生,你怎么怀疑自己呢?”
谢宜年被女朋友一夸,嘴角上扬,压都压不下去。
“那......那你之前喜欢徐同和......”
谢宜年还在为自己不如徐同和耿耿于怀。
“那都是几年前的事了。”
谢宜年现在是自己的男朋友,宗夏槐觉得也有必要和他解释清楚。
“......大约就是这样的情况。现在回头看,其实觉得那种喜欢并不单纯,也许更多是感激。”宗夏槐瞧他一眼:“我都没和他单独吃过饭,牵手没有,拥抱也没有,你吃哪门子的醋?撑死了,算暧昧吧。”
徐
同和也并不成熟。但是宗夏槐不想在谢宜年面前去评价师兄,所以隐去了这一部分。
“问完了?”宗夏槐说:“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谢宜年小心翼翼地看她:“那上次提起徐同和,你为什么会生气?”
“哪次?”宗夏槐完全没印象,但她出于对自己的了解,能猜出一二:“那会儿我们又没谈恋爱,你问我是出于什么立场?”
“喔。”原来是没资格问。
谢宜年从宗夏槐这里得到答案,心里吃了一颗定心丸,开心起来:“我知道了夏夏,我以后不胡思乱想了。
宗夏伸手揪他的耳朵,他乖乖侧脑袋给他揪。
“幼稚死啦。”谢宜年不和她说这些,她还不知道他竟然想了这么多。
“太喜欢你了嘛。”谢宜年悄悄向她俯身过来,双手握住她的肩:“才没有很幼稚!”
他迅速亲了她一口,非常蜻蜓点水的,然后就放开了她,目视前方,一动也不敢动。
那个亲吻就像是幼稚少年的抱负一样,没有什么情.欲的味道,就好像只是为了报复她说他幼稚而已。
然而宗夏槐也没有恋爱经验,突然被亲一口,她的大脑也宕机了。
她只能感觉到一个柔软的唇印在了自己的唇上,随即就是心跳的飙升。
谢宜年的手表替他们两个人同时叫了起来,报警声一下打破了这旖旎的气氛。
“咳咳。”宗夏槐先开口:“那个......时间不早了,我们……………各回各家?”
谢宜年胡乱点头,等反应过来之后又懊悔,怎么就各回各家了呢?刚才怎么只亲了一下?那个时候是不是应该伸舌头?
第一次谈恋爱的大直男回家后就开始某度,谢宜年一向虚心好学,领悟能力强,很快就找到了正确教程。
新问题随之而来:怎么样才能和女朋友亲亲呢?怎么样才能多亲亲呢?
谢宜年忽然明白为什么早恋的地点总是在小树林了,因为就算他今年二十八了,也不敢和女朋友在有人的地方亲吻。
谢宜年摸了摸自己的嘴巴,坐在家里的沙发上,忽然开始傻笑。
夏夏真的好香好软,他好喜欢闻她身上的味道,甚至想把她的味道一寸一寸吃下去。
谢宜年看一眼手机,夏夏还没发来新的消息,他也不想动弹,便懒散地躺在那里,放空脑袋,又突然笑起来,这时候的谢宜年只觉得整个人踩在棉花里,幸福到觉得不真实。
直到手机“叮”一声。
夏夏:【回家先洗澡了,忘了和你说我已经到家了。】
谢宜年:【没事,我知道你到家就放心了。】
他几乎是秒回,宗夏槐甚至怀疑他一直抱着手机,又觉得那样未免把谢宜年想得太恋爱脑。
谢宜年:【你准备睡了吗?】还想和夏夏说话。
宗夏槐:【嗯。你也早点休息。】
谢宜年有些失落:【好的夏夏!】
夏夏给他发了一个晚安的猫猫表情包,谢宜年觉得心都要化了,捧着手机栽倒在沙发上。
啊,栽了。
谢宜年太困太累,一时竞捧着手机在沙发上睡了过去,直到他从沙发上滚下去,才摸着脑袋爬起来,去冲了把澡,回房间睡到了天亮。
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这点在谢宜年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接下来几天他基本上没回过家,白连夜连轴干活,但任谁看到他,他都是一副精神抖擞的模样。
比他小的规培师弟跟着他,佩服得五体投地:“师兄,你精力真是太好了!”师弟注意到,师兄竟还有精神打理胡茬,每天换一套衣服,虽然师弟觉得没什么意义。
黄朝摇头感慨:“谢师弟对临床是真爱啊。”他上临床这么多年,遇到上班如此有劲的也就两个人,一个是杨主任,另一个就是谢师弟。
黄朝觉得谢师弟将来定有成就,能成大事者,精力一定是顶尖的,这是与生俱来的天赋。
但人人都知道杨主任因为过分热爱开刀而妻离子散,黄朝仿佛在谢师弟身上看到了主任的影子,说:“老杨在谢师弟这个年纪也是一表人材。”像!太像了!
谢宜年不知道师兄师弟的想法,如果知道,一定要提出异议:他上班积极,还不是因为老婆在班上吗?要不然他至于那么有形象包袱?
不过谢宜年这几天也没有抓到什么时间和老婆单独相处,好不容易等到周末,订了电影票,又被黄朝通知说组内聚餐。
谢宜年说自己要和女朋友约会。
黄朝说老杨会来,不去不好,又说:“要么你把女朋友带上,老杨肯定无所谓的,我们也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