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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请自来的客人被悉数请到花厅,可坐下半天没看到盛渊王和辛映雪。
甚至连个像样的管事都没看到,只有两个满脸紧张的小子守在门外。
自发坐在左侧首位的王老爷面露不悦,砰的一声把茶杯放下:“纵是王爷宽厚待下,可这府上的规矩也太不像话了!”
他们之中随便站出来一个,在坞城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从来就没受过这样的冷遇。
辛映雪只是一时命好攀上了王爷,哪儿来的底气给他们这样的下马威?
有人看向坐在末席上的吴老爷,要笑不笑的:“吴兄,说起来这里只有你跟王妃有过交集。”
“依你看,王妃晾着你我是有何深意?”
吴老爷原本就不想来。
碍于世家间的情面,以及城主的暗示被迫到场,刚坐下就被人撬开嘴塞了块烧红的炭,烫得他更加坐立难安。
辛映雪是当过他一年的儿媳。
可辛映雪当吴家少夫人的时候,也没给过他面子啊!
辛映雪恨不能刀劈公婆毒杀丈夫,将吴家视作虎口狼窟,甚至还差点一把火把吴家的祠堂给烧了!
辛映雪就是在从前娘家不依,婆家威逼的时候,那也是一块棘手的硬骨头好吗?
现在辛映雪是盛渊王妃了,说让他跪他就不敢趴着,他哪儿来的脸?
只是这话说出来太丢人,吴老爷强自忍着干笑道:“王爷和王妃行事自有深意,哪儿会是我敢揣摩猜测的?”
问话的人不屑地呵了一声,转头跟身旁的人品评起了手边的茶。
吴老爷心里叫苦不已,想到这些人来的目的就倍感头大。
辛映雪的孩子被盗一事还没查清,吴仁生就为此被砍伤了一条胳膊。
现在吴仁生的嫌疑还没洗清呢,一会儿再犯了辛映雪的忌讳,只怕就更是不好收场了……
在吴老爷倍感头疼的忐忑中,有人奚落道:“要不怎么说吴家满门都是大善人呢。”
“市井小儿都把野种的事儿当口中笑谈,偏偏身为苦主的吴家万般隐忍,宁可牺牲自己的颜面,也要把飞来的笑话做实。”
“老谢你问这话,不是在难为吴兄吗?”
辛映雪怀胎嫁入吴家本就个笑话。
可出人意料的是吴家上下由着辛映雪闹,愣是没对那个父不详的孩子动手。
在一片讥笑中生生忍到了孩子满了双月,最后还被辛映雪撞破没得手,搬起的石头全砸在自己的脚背上,谁都看吴家的笑话。
吴老爷干巴巴地挤出个苦笑。
他此时倒是也后悔。
可当初也不是他不想动手,是真的不敢动啊……
吴老爷有苦难言只是赔笑,花厅内不屑声四起。
门外,辛映雪眼睫下垂在眼下投出小小的黑影。
吴家宽容仁厚吗?
昔日尚有情分在?
辛映雪任由指尖狠狠刺入掌心,面上的紧绷阴冷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上位者的从容。
花厅大门打开,辛映雪迈步而入,笑声先响:“大老远的就听到诸位在说幼子的身世,诸位可议出个章程了?”
穆嬷嬷随后而入。
四个大丫鬟安静地站在了首位后方,辛映雪安然落座。
花厅内突如其来的安静。
辛映雪眼风一扫,似笑非笑:“怎么我一来,你们就不聊了呢?”
吴老爷生吞了半斤黄连似的开不了口,在被斥责之前果断起身:“参见王妃!”
“王妃万安!”
原本笑谈不断的人陆续行礼,辛映雪食指抵着额角笑出了声:“诸位都是各家家主,也是王府少见的贵客,无需多礼。”
王老爷领队起身站定,不等辛映雪开口就坐下说:“王妃姗姗来迟,想必是……”
“迟么?”
辛映雪漫不经心的:“你们不请自来,只等了不到半个时辰,怎么就是迟了?”
辛映雪看着王老爷带着不虞的脸,微笑道:“那要不这样。”
“尔等下次再前来请安时,不如提前派人来报信,我和王爷正好带着犬子在门外恭候各位大驾,如此可好?”
王老爷狠狠一噎后低头说:“王妃言重了,我等不敢。”
“既是拿不出这个让本妃出门远迎的胆气,你又何故多嘴呢?”
辛映雪微妙地看着王老爷:“还是说,就只是单纯想指责本妃的不是?借此表达不满?”
王老爷反复张嘴后彻底词穷,只僵站着也不好落座。
辛映雪嗤了一声玩味道:“就这点儿本事么?”
话都说不利索,还敢跑到盛渊王府来质疑她的决策,说她儿子的是非。
真觉得她是软柿子?
王老爷一怒再怒,但碍于此行的目的却硬逼着自己忍住了。
有人见势不对赶紧出来打圆场:“王妃误会了,我等只是听说王爷和小少爷刚被寻回,心怀担忧才会口出失言,还请王妃恕罪。”
辛映雪揭开茶盏的盖子,拨开被泡得圆滚滚的红枣,哦了一声戏谑道:“那你们是空着手来的?”
在余下众人一时愕住的沉默中,辛映雪慢悠悠地抿了一口红枣汤,笑意不达眼底:“空手而来,满嘴胡言。”
“这便是你们拜见的诚意?”
答话的人面上扭曲一刹,心说再被辛映雪揪着话头拧跑,只怕是要糟,赶紧找补:“当然不是。”
“只是献与王爷之物需精心挑选筹备,我等来得仓促来不及带上,稍候就可送到。”
辛映雪像是终于觉得满意了一些,放下茶盏说:“那也行,总比只带着一张嘴来的稍微知礼三分。”
“诸位都是如此?”
王老爷狠狠咬牙后露出个笑:“自是。”
“不过我等今日前来,除却送礼拜访王爷,还有另一件要事想请王爷深思决断。”
辛映雪漫不经心地抬眼看去。
王老爷掷地有声:“数年前王爷病重之际,云三涉嫌勾结奸人加害王爷,郭延生穆慈恩等人皆为内应,罪行早已查实判定。”
“这些恶党其心可诛,罪该处死,只可惜行刑场上有同党出现将人救走,后去向不明,但以上数人一直都在缉拿的榜单中,是罪证确凿的在逃重犯。”
王老爷说完冷冷地看向辛映雪,一字一顿:“王妃之前不知前因,暂受乱党蒙蔽情有可原。”
“但以上奸人罪行昭昭,绝不可活!”
花厅内众人也受到了什么号召似的,纷纷起身,一开口也跟提前演练过似的,声气浩荡:“恳请王妃明察,将奸人处死以正王威!”
“重惩乱党,以卫王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