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种豆制品,形状、质地、口感皆不同,拌料研制方向,自然也应有所差别。
扁圆柱形!
又厚又硬,拌料太淡的话,会没有嚼头,必须整重口味的,如重麻、重辣。
薄片形!
又韧又硬,可它薄啊,适合孜然比例高一些的香辣口味拌料,至于孜然是磨粉,还是切碎颗粒,亦或者整粒使用,沈青还没有想好。
细条形!
又柔又韧,而且,一根接一根吃时,味蕾会变得很敏感。
适合干一些的拌料,拌好再撒点盐粒,盐粒在嘴里化开时,能刺激味蕾更好感受辣条的滋味。
剩下两种,翅膀形和炸猪皮形,暂时还没有头绪。
炸猪皮形!
太软了,气泡多,巨吸油。
翅膀形!
别看它小,却倍瓷实,又厚又没有气孔,拌料难以入味。
辣味只浮于表面,内里还是豆腥味,这种强烈味道隔裂感,令它并不讨喜。
“小花,你是辣条的受众,你尝尝翅膀形、炸猪皮形辣条,提一提改进意见。”
“好~”
沈小花收起画纸,落座后夹辣条品尝,尝完擦了擦嘴,抄起小狸,边捏猫耳边想意见。
末了,眼睛猛地一亮。
“哥,炸猪皮形的辣条,太油了。一咬便往外呲油,没吃几口,就腻得慌。它啊,应该往解腻、除油方向改进,比如,撒点糖,倒拌料之前,下油锅炸一遍。翅膀形...等等,我先验证一个猜想。”
沈小花火速跑进西厢房,吱嘎一声响后,她抱着一个陶罐冲回了堂屋。
她打开罐盖,瞬间,桌旁萦绕起一股香甜气息。
原来,罐中装的是...上回用麦芽+红薯片做的,还没吃完的麦芽糖。
她左手捏两个翅膀,右手握一瓷勺,舀点麦芽糖,涂抹在翅膀上。
沈小花分给亲哥一个翅膀,“哥,尝尝看。”
沈青接过,一口咬掉一半。
最先品尝到的是浓稠糖浆,其次是香辣拌料。
牙齿贯穿翅膀时,微融的糖浆会裹着拌料,流进被咬出来的缝隙内,完美掩盖了‘翅膀不入味’的缺点。
咽下去后,也不像别的辣条那样后劲十足,口腔又麻又辣的。
沈青吃完一整个翅膀,忙翻出本子,持笔唰唰写字。
沈小花踮起脚尖,好奇盯着巴掌大的本子,“哥,你在写什么啊?”
“写...你提的建议,若建议真落实到秘方上了,等拿到分红,奖励你一个物件,想要啥,直接跟我说。”
“奖励?”沈小花眉眼弯弯,“那我可得好好想想。”
啪---
沈青合上本子,“不急,有足够的时间让你想,来,先吃饭。”
“好嘞~”
沈小花落座夹一块兔肉。
咸鲜入味,就是...太干太柴了,幸亏体积小,不存在嚼成细丝结团后,咽不下去的情况。
“哥,这兔子肉的口感,很像玉娟姐给我的牛肉干,又柴又有嚼劲,还蛮好吃的。”
“风干的兔肉,确实会柴一点。”
沈青拿起一个馒头,横着将其掰成两半,夹一些辣条,铺在横截面上,再将‘两半’重新合成一个馒头。
咬下一大口,馒头淡淡的,略带一丝麦香,辣椒油渗进孔隙中,再加上柔韧的辣条,别有一番风味。
“哦,对了。玉娟生意怎么样?”
沈小花思索一番。
“蛮好的。
妗子说玉娟姐嗓门大,会吆喝,嘴巴也很利索,见人就夸。
如!
见到小孩,就夸天庭饱满、双眸有灵气,是块读书的料,好好培养,长大定能成材。
见到女的,就夸腰细人美、衣服上身效果好。
玉娟姐嘴巴甜、衣服好,生意自然不赖,尤其是发圈,做的还没卖的快。
玉娟姐想花钱雇村里小姐妹当小工,从她那拿走碎花布和皮筋,制成发圈后,再给送回来。
可...妗子拦着不让她这么干,我问为什么,妗子笑着不回答,塞给我几块饼干,让我出去吃。
哥,你知道妗子为啥拦着玉娟姐吗?”
拦?
那可太正常了。
发圈,不像辣条拌料一样有技术含量,懂针线活的人,观摩一小会,就能学会怎么做发圈。
那些小姐妹,穿针引线一天,只能赚点辛苦费,瞧见玉娟倒卖一通,就赚了很多钱,心里会是啥滋味?
短期内还好,权当帮好友忙了。
长期呢?
一点点累积起来的嫉妒、埋怨、不满,消耗掉朋友情谊,甚至会有人萌生打擂台的心思,毕竟,发圈原材料价格也不高。
如此,还不如单干呢。
若有小姐妹眼红,也想卖发圈赚钱,那就划分好区域,如,你东我西,防止争同一块饼,从而伤了和气。
不过,这些弯弯绕绕,还是不要说给小孩子听为好。
“哦,我也不知其中缘由,妗子这样做,必然有她的道理。甭想了,赶紧吃饭,饭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好~”
沈小花纯粹顺嘴一问,并不是非得弄清缘由不可。
她学着亲哥掰馒头夹辣条吃,别说,香辣爽口,还挺美味。
吃到一半,大黄舍弃兔骨,冲至院子里狂吠。
汪---
沈青放下筷子,跟了出来查看。
一束亮光照进小院,光的源头处,传来一道男声。
“大黄,甭叫了,是我。”
沈青听出是豆子的声音,“大黄,甭叫了,是认识的人。”
大黄不再吠叫,转身小跑几步,蹲在主人脚旁。
啪---
豆子胳膊搭件厚外套,皱着眉头,走至堂屋门口后,推灭了手电筒。
沈青见他一脸愁容,问道:“出什么事了?”
“唉~”
豆子长叹一口气。
“我爸又出幺蛾子了。
他从早上出去,到现在都没回家。
我奶着急,催我去李东家问问,说...早上我爸和李东一起去镇上蹭酒席来着。
我去了,李东睡太死,咋叫都不醒,李东儿子称自己也跟着蹭吃了,说...酒席一结束,我爸就往家里走了,走时,嘴里还嘟囔着...要老妈(豆子奶)熬鸡汤。
镇集到安宁村,也就二三十分钟脚程,我爸步子迈得再慢,也不可能走七八个小时,还没走到家吧。
我察觉苗头不对,赶忙跑回家,我爷得知后,让我奶守在家里,他领我们出去喊人帮忙找我爸。
大青,你这会有空没?”
同住一个村,某个人品行再差,其若真出了事,大家也愿意帮一把。
更何况,豆子家只有张建民一个‘赖’人。
“晚上没啥事,我帮你一起找找。小花,把手电筒拿过来。”
“欸,好。”
很快,沈小花跑出堂屋,除手电筒外,其手里还攥一布包。
“哥,院子里的山货,我来收,包里装了电池、馒头、毛巾,你看看还缺啥不?”
“不缺了。”
沈青接过,扫了一眼小院。
野板栗均匀铺在地面晒布上,五味子铺在木床上的簸箕内,拐枣...倒挂在晾衣绳上。
“拐枣,不怕霜打,不用收它。也别动木床,明早太阳一出来,直接把五味子端过去就行。”
“好嘞~”
随即,沈青和豆子往外走,并于小院和土路形成的‘T’字路口处分开了。
一个,去喊别的村户帮忙找,一个钻进了杨树林。
喝醉酒的人,走路晃悠,困意一来,倒地就睡,晃进树林睡着了...也是有可能的。
杨林内一片寂静,地上落了厚厚一层枯叶。
杨树枝丫上还挂有一点树叶,但叶子表面全都呈青黄色。
豆子小摊上的辣片外包装,已经由杨树叶改成了涂有浆糊的纸张,浆糊变干后,也能短暂的防油、防水。
沙沙---
脚踩落叶声,打破了树林的宁静。
沈青边往东走,边扫照周遭,搜罗着人影。
走到头,再边走边扫照林子,折回了土路。
此刻,村子里充斥着喊声,‘张建民’、‘豆子爸’、‘张叔’、‘酒鬼’等,凡是能称呼张建民的字眼,全被村民们喊出来了。
沈青走至杨树林旁的‘T’字路口,再往西拐上了土路。
路北,是各家宅院,路南,是连成一大片的麦地。
眼下,麦苗约有10厘米高。
沈青有异能傍身,绿流一涌,视力便远超正常人。
是以,手电筒扫照麦地时,里头有没有藏人,他一眼就能分辨得出来。
沈青略过一座座宅院,走到槐树林旁时,碰见了刚出树林的豆子。
豆子眉头紧锁,嘴角向下,脸色比刚才更焦急。
毕竟,距离喊人帮忙,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了。
“大青,你那有发现吗?”
“没有,要不...去镇集看看?”
豆子抿嘴摇头,“我爷领着几个人,沿着煤渣路北侧的长土沟,边看沟底边看麦地,往镇集方向走了。
我负责在村子里找,大塘,槐树林,各家的柴火垛、菜园,甚至是茅房,也全都看了个遍,可...没找见我爸呐。
欸,对了,你家菜园后头,还有一个杨树林,走,去那儿看看。”
说完,豆子就要往东走。
沈青忙伸手拦住他的去路,“别去了,我刚从杨树林出来,那儿...一个人影都没有。”
“哼,烂人一个,喝点尿水子(酒),就不知道家在哪了?
多大的人了,还四处瞎跑,叫一个小老太忧心。
找着了,得拿撒盐荆棘条抽一顿,不抽不长记性。”
一老头走出树林吐槽道。
老头姓张,和豆子爷平辈,是以,他再怎么骂张建民,也没谁会说什么。
汪---
东边传来一声犬吠,很快,大黄闪现至槐树林旁,狂摇尾巴,频频用身子去撞主人小腿。
沈青揉了揉狗头,触感温凉滑润,还挺舒服的,“大黄,你怎么知到我在...等等,我咋忘记这茬了?”
豆子疑惑,“忘记了什么?”
“忘记...大黄鼻子灵了。
空气中气味驳杂,含有许多人类闻不到的气味。
但是,身为土猎犬的大黄,能闻到这些气味。
而且,还能沿着某一缕气味的飘行痕迹,找到气味散发者所在地。
也就是说,它能通过嗅觉,追踪某个人或物。
走,去你家,找些你爸穿过、又没来得及洗的衣服、毛巾、鞋...鞋子就算了,让大黄闻一闻。”
“气味追踪?”
豆子眼睛一亮。
“不用回家,搭在我胳膊上的这件厚外套,就是我爸的,穿过还没洗呢。
我奶怕我爸冷,硬把外套塞给我,说找到了就及时给穿上,省得冻着了。
喏,给。”
沈青接过黑外套,拿到大黄面前,“来,闻一闻,再领我们去找衣服的主人,找到了,明天卤鸡腿吃。”
大黄,鼻子伸进外套领口,猛嗅了4~5秒,仰起脖颈,鼻子抽动片刻后,来到东侧10米远处的路口,汪,朝北边吠了一声。
豆子不解,“啥子情况?”
沈青:“估计有发现,大黄,前面带路。”
随即,二人跟在大黄的后面,走进了村子。
途中遇见的村民,问他俩在干嘛,得知缘由后,也加入了队伍。
大黄,向北走200米,再向东走300米,拐进路南的一户人家。
沈青和豆子,跟随大黄跨过门槛,其余人则挤在门口围观。
堂屋内,灯光微黄,茶壶冒着热气。
八仙桌上摆了一些饭菜,杂面馍、酒席折箩(剩菜)、红薯片、炒豆芽、腌青椒。
桌旁坐了四个人,短发妇人、寸头少年、麻花辫少女,和锅盖头小男孩。
四人瞧见众人后,皆扭头愣在当场。
短发妇人率先回过神来,质问道:“大晚上的,都来我家做什么?”
豆子:“找我爸。”
妇人:“你刚不是来过一次了嘛?子林明确告诉你了,早上,你爸来我家,拉着李东去镇上吃席,宴席一结束,你爸就往家走,嘟囔着要喝鸡汤,打那起,就再没见过他。”
短发妇人,名叫王月玲,是李东的媳妇,生有一儿一女。
儿子,叫李子林,初中二年级,女儿,叫李子婷,小学五年级。
王月玲,在村里出了名的要强,丈夫不正混,儿女没辍学、还有饱饭吃,全靠她掏苦力,在镇上面粉厂扛包运货。
沈青:“李东呢?还睡着呢?”
“嗯!”少年嗦了嗦筷子头,“我爸在东屋睡着呢。”
簌---
大黄挤动门帘,钻进了东厢房。
王月玲猛地起身大喊,“出来,快出来,谁家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