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跨出这栋楼,才淡了些。
于周第一眼没能看到傅怀辞,往外走了两步才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居民楼前连着一条长长的水泥灰陡坡,陡坡下有个几平米的小商铺,而傅怀辞正弯腰从冰柜里往外掏,他先是拿了一根绿豆冰,接着挑挑拣拣拿出一根粉色的草莓味冰淇淋,掏着掏着,他的右手边很快多出了一个粉色小山堆。
傅怀辞今天穿的白色,远远地看过去很惹眼,于周走近,发现对方今天摘掉了小耳圈,他有些好奇地凑近,被傅怀辞按着脑袋推开:“离远点,我身上有汗。”
于周听话后退,结果撞到了一个大背包。
“看什么,”傅怀辞背上包,甩到身后,和他解释,“不知道要带点什么,就随便拿了点。”
于周差点被这个超过自己大腿高的登山包撞到,傅怀辞回头牵了一下他的手腕,看于周站稳后很快丢开。
为了防止傅怀辞发脾气,于周提前给对方一个坏消息:“我家里没有电梯。”
“哦。”傅怀辞不太在意似的,抓起冰柜上装满冰淇淋的红色塑料袋,又向老板要了张柜台上写着赠品的粉色草莓贴纸,边走边拿出一支草莓味雪糕。
于周等了半天没有动静,侧过脸主动问他:“这是买给我的吗?”
傅怀辞瞥了他一眼,毫不犹豫道:“不是。”
“骗人,”于周点破他,又冷静地附上了自己的理由,“我喜欢这个味道,但是你不喜欢。”
傅怀辞陪着他从坡底慢慢爬到坡顶,目光也慢慢移到他的脸上,又安静地看了于周几秒,最后开口道:“可我现在喜欢了。”
傅怀辞的眼睛里带有于周陌生的情绪,于周又产生了那种奇怪的紧张和一点点不安,于是他移开了视线,并对傅怀辞的新品味作出肯定:“你能这样想的话,是很好的。”
楼道窄,于周看着傅怀辞身上的大包,努力想要远离,语气都有些急了:“傅怀辞,我想…”
傅怀辞把他挤到于周喜欢的,靠近墙的安全位置,抬头问他:“想什么?”
于周目的达到,没有想要的了,所以和傅怀辞说:“没什么。”
傅怀辞不知想了什么,突然不说话了,过了一会儿突然扭开了脸,于周看到了他变红的耳朵,接着听见他说自己:“你怎么这么粘人。”
于周看着他快步往前走了几步,又停下来等自己,眼神像是在问为什么这么慢。
傅怀辞的心思是海底针,于周沮丧地跟上他的脚步,并再一次觉得自己对傅怀辞的了解大概还不到十分之一。
特别是当傅怀辞从包里掏出一件又一件的礼物时,这个感觉达到了顶峰。
不怪他,连夏可岚也是头一回碰到这样棘手的情况。
“阿姨你喜欢茶叶吗?”傅怀辞从包里掏出一个保鲜袋,像是出门前从厨房刚扯的,里面装了两块包装已经很旧的茶饼,于周努力才看清上面快要掉色的图案,和上方的益字。
“还有这个,”傅怀辞又拎出来一个更大一些的红色礼盒,打开,有四支黑釉茶盏,盏中布着星星点点的蓝色小斑点,“正好用来喝茶。”
傅怀辞刚把东西放下,转头把手伸到包里,翻出一个首饰盒,打开之后是一个大金手镯。
又掏,一个透亮的玉镯子。
夏可岚赶紧按住他的手,动作迅速地把盒子盖上了,语气都急了不少:“阿姨哪能收你一小孩儿的礼物啊,赶紧把这些东西收起来!”
“没关系的阿姨,这些都是我从家里拿的,没花钱。”傅怀辞还想再掏。
“不行不行,”夏可岚只好把一旁的于周拉过来,她把于周的手叠在傅怀辞的手背上,和他说:“你能来阿姨已经很开心了,这还是我第一次见他带自己的朋友回来,也谢谢你照顾我们周周。”
于周在心里不赞同,想到傅怀辞的各种恶劣事迹,有点想和夏可岚告状,明明是他在照顾傅怀辞。
最后,傅怀辞终于把他的登山包拉上,在他欲言又止的表情里,于周趁夏可岚转身期间拉开了他的包,只从里面拿出一块看上去最不值钱的茶饼,傅怀辞的心情果然又好起来。
于周熟练地按着傅怀辞的情绪调节按钮,淡定地嗯了一声,以主人的身份和傅怀辞说:“下不为例。”
“知道了…”傅怀辞为难地同意,过了一会儿,他突然转着手腕把掌心换了个方向,压着于周柔软的手心,在十指相扣的前一秒又变成圈住于周小一圈的手指,问他:“你真的没有带别人回来过?”
于周觉得他牵自己的手有点奇怪,慢慢地在挣脱,可傅怀辞握得紧紧的,还等着他的回答,于周怕自己回答不好他要把自己的手捏碎,只好说:“没有的,你是第一个。”
听到他的回答,傅怀辞果然心情大好地松开他的手,下一秒落坐在于周家的布艺小沙发上,几乎占掉了两个人的位置,并不客气地说:“我渴了。”
于周起身给他倒水,傅怀辞在一旁和他聊天:“你的房间是哪一个?”
于周指了指左边,那个挂着夏可岚给他买的臭脸小猫挂件的房间,和他说:“那个。”
傅怀辞哦了一声,喝光了于周给他倒的水,接着慢悠悠地晃到了于周的房门口,碰了碰那个臭脸小猫,评价一句:“真丑。”
于周给出不一样的意见:“它不丑。”
傅怀辞看着他的表情,又换了种说法:“和你长得很像。”
“我也不丑,”于周很客观地告诉他,“上个月还有人夸我好看。”
傅怀辞回头看他,用不愉快的语气问:“谁夸的?”
“学校后门的理发师,”于周为了让傅怀辞更相信这个夸奖的含金量,告诉他,“最帅气的那一个。”
傅怀辞默不作声,过了一会儿才问:“他后来是不是让你办会员了?”
于周微微吃惊:“你怎么知道?”
傅怀辞轻嗤了一声,像是终于找到了他的破绽:“他想骗你钱。”
“可是他还送了我好多东西。”于周解释。
“回去记得丢掉,”傅怀辞的脸色更加难看,并告诉他,“肯定都快过期了。”
“那怎么办?”于周流露出担心的眼神,欲言又止的。
傅怀辞靠在他的房门口,问他什么怎么办?
“你都快用完一瓶了,”于周小心措词,“你说我新换的洗发水好闻,非要把我的抢走。”
见傅怀辞不说话了,于周提醒他不能无理取闹:“我并没有收你的钱。”
“我用没问题,”傅怀辞补充,“你不能用。”
于周问他:“为什么?”
“爆炸头用了会打结,梳不开就只能剃光头。”傅怀辞认真地说。
“我不是爆炸头,”于周有些不开心了,和他说,“只是有一点点不直。”
有时候,于周会觉得傅怀辞好像不是很聪明,就像这样,但反驳是没有用的,傅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