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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eightieth-seventhday]
有没有想过他?
越清舒觉得这其实也是一个悖论。
只是想起,还是思念?
若只是想起,在过去的两年里,她当然会想起他,有关他的一切其实她都记得。
但思念不同。
思念让人怀念过往的瞬间,也想要跟对方见面。
越清舒站在原地思虑片刻,她的回应冷淡,但也算清晰:“很少。”
不是没有。
但其实这样的回答才是让人最难受的。
若是直接说没有,倒是有要掩饰和假装绝情的嫌疑,但越舒承认有,只是很少。
她的感情像是被无数次注水、冲淡的柠檬水,还有一点点余味,但其实淡得跟白开水差不多,到最后,一定会一切都荡然无存。
岑景垂眸看着她,把手里的烟扔进了垃圾桶。
两人之间沉默良久。
“我们,重新开始吧。”岑景忽然说。
越清舒有些意外,但好像也不算特别震惊,其实她能感觉到的,自己走之前,岑景的确在这段感情里付出了真心。
他是认真地想要跟她在一起。
一直到现在,也是这样认为。
可这有什么用呢?对越舒来说是没有意义的。
“我没有跟你开始的打算。”她说。
越清舒手里拎着口袋觉得不舒服,很想揣进口袋,却又没有衣兜。
最后还是岑景接过了她手里的东西。
由他“藏”起来。
早就应该说的话,轮到今天才说,岑景毕竟是个聪明的成年人,越清舒本以为这些话是不用说的。
她这个人不喜欢说难听的话。
他明明知道,却依旧把她拦了下来,问了一遍又一遍。
越清舒突然想起两年前的自己。
无情的人总会嘲笑深情的人,就像当年她明知道岑景不会喜欢自己,不会有所回应,她的这场暗恋注定没有好的结果。
她还是如此义无反顾。
义无反顾地喜欢,义无反顾地靠近。
现在。
轮到她来做这个无情的人了。
原来被人纠缠是这样的感觉,他们之间倒是说不上会讨厌对方,只是会在这种明晃晃的时候觉得??
可笑、幼稚、虚无。
还有,一点点的自傲的虚荣心。
被岑景这种人喜欢了啊,她也会想,那我可真有点本事。
越清舒说完这句,直勾勾地看着岑景,就像那时候他问她那样。
越清舒的眼神里充满戏谑:“你真的爱上我了,是吗?”
岑景垂眸看着她。
他反问:“难道你觉得我说的表白和对你的好都是假的?”
“不。”越清舒摇头,“不是很明显吗?正是因为我在赌你的真心,所以我才对你不告而别。”
“我不纠缠这件事。”岑景说,“也不需要你跟我解释离开的理由,我可以不在乎过往的两年,只要??“
只要我们把故事重新谱写。
但越清舒突然撇开头,她轻笑,语气里多了几分凛冽。
“你可以不在乎?“
“岑景,你凭什么在乎,有什么资格在乎?”
“难道我还要对你的原谅和不计较感恩戴德吗?”
越清舒知道刺哪里最疼。
因为她自己在同样的地方被刺痛过。
她看着岑景高大却又有几分摇曳的身影,言语化作利剑,直接刺向他的心口。
“你用什么身份说这种话?”
于公于私,他都没有任何可以说这个话的身份。
在职场上,他是她的老板,导师,但越舒每一步路都是合规的,她正常流程,正常完成项目正常离职。
在生活上,他只不过是她那见不得人,需要藏起来的、没有话语权的炮友。
岑景看着她尖锐锋利的神情。
这场秋天的风让人的嗓子发干发涩。
他以为他们是各取所需,以为那是越舒想要的一切。
现在想想。
当初的她,也是这样一步步走下来的。
“越清舒,你对我可谓是拿得起放得下。”他这句话的意义不明朗,只是阐述,没有谴责。
她比他洒脱。
岑景这个人,早早地学会了很多道理,比同龄人更加聪明、知趣,也比其他人更会运筹帷幄。
可在越舒这个小他八岁的人面前。
一切都荡然无存。
他没有她那么清醒。
越清舒不听这茬,呛声道:“那是因为我彻彻底底地拿起来过,我们没有可比性。”
拿得起、放得下。
这句话是对拿起来的人说的。
感情的重量不是嘴上随便说说就能掂量的,到底几分重,又经历了几分痛,只有当事人自己知道。
但这句话也有些把岑景惹恼。
他的嗓间含着刺,“在你心中,我没有拿起来过?”
越清舒还没回答。
她被岑景摁住肩膀,掐住锁骨,生疼。
“我没有拿起来过,那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你赌我的真心,故意践踏,现在又说我没有拿起来过?”
越清舒的眼睛也有些疼。
她的唇微微动了下:“不够。”
她觉得不够。
“好。”岑景被她气笑了,“你觉得不够!”
短短的几句话,把他们复杂的过往和情绪全都炸了出来,就像是雷雨天气之前堆叠的乌云。
这一刻,在最剧烈的摩擦下。
巨响的闷雷和闪电一道而至。
“你当初要走,我一句话都没有多说,因为我知道你计划好要离开我。”
“是。”
“我们俩开始得是有些不清不楚。”
“但后来呢?我后来对你的真心在你心中,还是一滩什么都不是的烂泥!”
便利店门口的灯光非常亮,亮到越清舒可以轻易地看清岑景的每一个神情变化,他漆黑的眼瞳轻颤着。
一向冷静又满身骄傲的岑景在这时候却红了眼眶。
他看起来,被人一刀捅到了命脉。
岑景很少爆粗口。
上一次,还是听邓佩尔说的。
她说岑景把庞杰压在地上暴揍,问他,你他妈是不是想死。
今天是越舒第一次听到岑景骂人。
“你走那天我在干什么?”
“我他妈在飞机上跟人确认了无数遍要给你求婚放的烟花!”
“我在期待跟你见面,期待回来抱你,期待你跟我说那个项目你做得有多好??”
“你呢?”
“你计划好了一切,连我送你的项链都扔进鱼池里!”
“我算什么,我就是个疯子,我他妈跳进去捞你扔掉的项链!”
鱼池的水太脏了。
岑景从来都不碰那个水池里的水,他也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不假思索奋不顾身地跳进去。
后来他发了一场不退的高烧。
岑景自己才意识到,原来他对她的爱已经到了如此不顾一切的地步。
他毫无意识地爱上了她。
在短短的不到一年时间里,越舒改变了他三十多年来坚持的所有规则。
岑景也想过。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他自己也想不起来了,只记得最清晰的那一次,他担心,焦急到心口阵痛。
两年前的岑景无法意识到那是爱。
他以为是自己的占有欲。
两年后的他才意识到??
原来那个时候,他已经很爱她了。
“这两年你什么信息、什么解释,什么话都没有跟我说过,我这样等了你两年。”
“想你的时候不能说,也不能让你回来,因为我没有身份。”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是没有身份和立场的,所以越舒走的时候,岑景跟每个人都是这样说的。
他说。
她想走,我给她自由。
他说,我没有纠缠下去的必要,都是成年人,不要对结果和答案太痴迷。
但真的是这样吗?
他真的不想知道吗?真的不想问吗?真的不想留下她吗?
这些沉重又令人发痛、发痒的苦涩情绪,等到她再一次出现在自己面前才再一次爆发。
岑景说到最后,竟然有些无力感。
“越清舒。”
“你知道我这两年是怎么过的吗?”
越清舒站在他的风暴中心,她平静地反问他。
“那我呢?”
“喜欢你的那几年,我又得到了什么?”
他说的那些痛。
不过都是她的来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