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陛下您舍不得。”福喜观察着他的表情应和,“您看他在娘娘面前哪敢那么放肆。娘娘嗓子一大,喊一声六殿下大名,六殿下立刻就不吱声了,聪明着呢。”
武帝无奈:“小鬼灵精,就是别学了彤儿的心慈手软就好。”
福喜知道他指的是当年平王之事,没敢作声。
倒是季岩笑着说:“娘娘到底是女子,宅心仁厚了些也无伤大雅。倒是太子殿下——”
他恰到好处地一顿,没继续往下说,武帝却清楚他的意思。
萧子规长相肖似父亲,脾气秉性却不知道和谁学的,既不像是父亲,也不肖似母亲,性子软,说话慢,对众多弟弟都不错,大度又随和好说话,是个守成之君的好料子。
可如今的元国并未稳定下来。
武帝脸上慈爱的笑意一僵:“小安的性子啊——北境如今是什么情况?”
“太子殿下封了魏川、燕城和宁州三地,下令只进不出,起初确实控制住了一段时间热疫,可架不住有些愚民贪生怕死,偷摸着横川渡河,将热疫带到了徐州。”季岩缓缓道,“臣曾提议殿下将患有热疫之人处置掉,灭病于根,可惜殿下并未采纳。”
“如今……四地情况都不大乐观。”
武帝皱着眉:“……你携朕命令北上,令太子即刻将所有病患就地处置。”
季岩遂笑道:“是,臣领命。”
待他从御书房出来的时候,方才的骤雨已经结束,天际处还留了一道虹,心腹收了伞亦步亦趋地跟在他后头,他穿过御花园,萧子衿同文绮还没走。
萧子衿趴在围栏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往水池里丢鱼食,见着他没什么反应,倒是文绮礼数周到地同他问了好。
“季谷主。”
【作者有话说】
晚上还有一更啵啵~这章是昨天的
第35章
外人面前,文绮的处事对人哪怕是最苛刻的文太傅都挑不出半点的错处。
那张肖似文夫人的清秀又端庄雅丽的白皙面容上永远带着恰到好处的浅淡笑意,柳叶眉轻展,既不显过度热情也不显半分疏离,连眉梢眼角处勾勒起的弧度都精准不差分毫。
——那是季岩最为熟悉的,和他自己如出一辙的敷衍假面。
不论说得多情真意切听着多真心实意,那表情就已经先一步告诉了你——一个字都不能信。
“许久不见,”文绮笑着同他客套,“季谷主看着倒是越发年轻了。”
“太子妃说笑了,”季岩也跟着笑起来,两人照镜子似的顶着同样的虚伪敷衍笑容,机锋交错,“臣如今可比不得年轻人了。倒是六皇子瞧着越发肖似皇后娘娘年轻时候,只短短几年就出落得越发俊秀了。”
坐在旁边的萧子衿嘴角往下一撇,心说这不是废话吗,他是他母后亲生的又不是路边摊子上捡来的,长得像有什么可稀奇的。
况且他每日早上都照镜子,知道自己长得俊,还用得着他来提醒?
萧子衿托着腮趴在围栏上不动也不准备接季岩无聊的话茬。
盛夏的拂面微风中还带着恼人的热意,即便是刚下过一场骤雨周围也没见凉爽多少,反而在燥热中又平添了几分恶心的黏腻感。萧子衿心烦意乱的,也不清楚自己这股子燥意是因为要命的热气还是因为刚得知了北境的情况。
文绮保持着得体的微笑,暗自用脚尖踩着他的脚,在他吃痛地倒吸一口冷气时用目光暗暗警告——先给我把表面功夫做足了!
萧子衿在自己嫂嫂的强权镇压下心不甘情不愿地忍气吞声:“谷主谬赞了。”
文绮松开踩着萧子衿脚尖的脚,温柔浅笑:“也快到午时了,谷主可要用过午膳后再走?”
萧子衿疼得泪花都出来了,又碍着季岩在不能吭声,只能用谴责的目光怨念地瞧着文绮。
“多谢太子妃抬爱,”季岩抱歉道,“只是陛下刚吩咐了要紧事,臣不敢怠慢,只能辜负太子妃好意了。”
文绮口吻中带上了恰到好处的失落:“既如此也不耽误谷主时间了。”
哪句是真是假,二人都心里有数。季岩告了退,带着心腹走了,等看不见他的身影,萧子衿终于没忍住怨念道:“嫂嫂……”
文绮揉揉他头顶,把侍女给他弄好的发冠都碰歪了:“这不是得做做样子嘛——好了,你也快些回去吧,北境的事情同你说只是让你有个底,若真的有问题自有我同你母后在呢,还轮不到你来操心。”
就算她这么说,萧子衿还是愁眉苦脸的。
“大哥那边真的没问题吗?”萧子衿忐忑问。
文绮一弹他额头:“怎么?不相信你大哥?”
萧子衿摇摇头,文绮就捏了捏他脸颊上还没完全消掉的婴儿肥。
“那你就放宽心,你大哥总能处理好的。这些事情由我来操心就够了。”
萧子衿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母妃严厉又事务繁忙,萧子衿最开始是老嬷嬷带着的,后来哥哥娶了嫂嫂进门,就变成了嫂嫂带着他。
因此对文绮,他有种从小培养出的天然的信任——只要嫂嫂这么说,那她一定真的有办法。
萧子衿松了口气,倒确实没那么焦虑了:“那嫂嫂我先回去了。”
文绮捏着他的脸蛋儿,笑颜璀璨:“去吧。”
萧子衿蹦跳着跑走了。
文绮在凉亭里看着他轻快不少的模样,自己的脸上却不见轻松。
她同小阿楠那么说,也只是知道除了多个人担心外没有别的用处,倒不如少个人为此忧虑。
如今北境的近况她实际上也不清楚,毕竟已经大半个月都没收到过丈夫的信件了,即便是她性子再沉稳,心里也在七上八下地忐忑着。
——她的阿规还好吗?数月未见,可曾瘦了?
文绮忧虑地蹙着眉在原地站了许久,直到有路过的小宫女喊了她一声她才回了神似的摇摇头去忙了。
小宫女提着装满了水的红木水桶,有些纳闷:“太子妃这是怎么了?”
……
萧子衿回来的正是时候。
宫女们连忙将刚送来不久还热乎乎的膳食摆到了桌上,又替他斟好了茶,这才连声招呼他:“殿下,可以用膳了。”
萧子衿拿起筷子夹了片桂花糖藕刚要放进嘴里突然想起了什么,扭头四处看了看:“季远之人呢?今天太傅不是不授课吗?”
阿春看着他掩嘴笑:“殿下你呀,嘴硬心软。”
萧子衿梗着脖子狡辩:“我那是怕他在我这出事母后怪到我头上。”
“是是是,”阿春看着他四处乱转就是不和自己对视的眼珠子,笑着打趣,“殿下说的是,才不是咱们殿下人好心善呢。”
萧子衿一噎,嘟囔道:“……说本殿下人好的话……倒也说得过去。”
侍女们笑成了一团。
最后还是阿春饶过了他:“小季去打水了。原先是奴去的,他说水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