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赌坊,赔得兜裆布都差点没了,灰溜溜回了家,也不敢同妻子说。
恰好批洛宁赈灾款的文书到了他的手里,周二公子一合计,这不是天助我也吗,于是麻溜打点好了这事儿的上下线,拿了自己的那部分去赎妻子的金银首饰了。
原先萧子衿看过情况后便让洛宁封城,又派了银子下去,还从太医院里抽调了几个太医,结果太医人到了洛宁,半根金银草都没见着,更别说所谓的物资了,顿时杵在了原地束手无策。
整个洛宁闹的人心惶惶,疫情断崖式恶化,不少人偷摸着往外跑。
眼见着一场疫病逐渐扩大,远在穗州的萧子衿带着人连夜南下去了洛宁查看情况,这不查不要紧,一查头都疼了。
正欣喜自己聪明才智的周二公子被盛怒的萧子衿揪了出来。
周家从庆国时候便是元老级的世家大族,后来元武帝起义,周家见大庆颓势难挽,立刻转移了风向,搭上了元武帝这条新船,是专业的两边倒的墙头草。周老太爷自恃目光毒辣,劳苦功高,为人格外倨傲,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让自己夫人带着一大车的礼去找萧子衿。
结果没料到静王软硬不吃,老夫人带着一大车的金银玉石在静王府门口吃了个闭门羹。周老太爷贼心不死,第二天又遣人送了两个侍女上静王府,结果不出所料又吃了个闭门羹。
朝野里一堆人连着说情了大半个月,安庆小皇帝都劝了几句,愣是没打动静王的铁石心肠。
四月初三,周二公子午门斩首。
“周二公子虽不大聪明,却也不是完全没脑子,到底是哪来的胆子敢在你眼皮子底下做出这种事情?因为有小厮同他说:‘如今穗州战事紧张,静王分身不暇,哪来的空闲管这些小事。’这是当时周老太爷同小皇帝说的。”季远之道,“后来等出了事情,周老太爷再去寻那小厮,已经找不到人了。我当时听过后颇为好奇,便去查了查,那所谓的小厮便来自‘沉渊’。而事发之初就撞柱而亡的洛宁府衙王县令家中暗格的书信上,落款是‘沉渊王桓’。”
“我不管他们到底想干什么,”萧子衿将手中的茶杯往桌上一叩,冷声道,“他们同叶净都得血债血偿。”
季远之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温柔点头:“我会让人留意他们的踪迹。”
只要你想要的,我都会让它成真。
当夜季铃便收到了来自自己哥哥的消息。她百无聊赖地托腮坐在灯下,左手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扣桌面,看了信件内容后肉眼可见地眼睛一亮。
站在旁边的手下看到她唇角泛起的笑意,脊背一寒。
能让妖女那么高兴的事情……多少不见得是好事。
“你们俩,”季铃在两人惊恐的目光下笑嘻嘻道,“去把五公子请上来。”
这时候犹豫一下都是对阎王爷的不尊重,两个手下赶忙答是,麻溜地去地窖提人了。
比起刚被抓的时候,如今的季煜简直像是变了个人,他的手脚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砍了下来,现在伤口还没好,包着白色的纱布,整个人蓬头垢面地瘫软着,被拖出来也没反应,直到见到季铃才高声尖叫起来。
“不要!!求求你不要!!!”他疯狂地挣扎起来,像一条扭动的臭虫。
“五哥你这是做什么?”季铃状若不解,“我只是想问你一个问题呀。”
季煜连断手的疼痛都顾不上,不住往后挪动:“你放过我吧,阿铃你放过我吧,我已经对你们兄妹造成不了什么威胁了。”
“哎呀,”季铃笑道,“五哥你可太妄自菲薄了。这样吧,我们像你当年同我做交易一样,也做个交易——你上次说曾经有个叫‘沉渊楼’的联系过你,你对这个‘沉渊楼’了解多少,如何同他联系?若是你告诉我,我便放你走。”
季煜小心翼翼地问:“真的吗?”
季铃:“即便是我说假的,那又如何?”
季煜吞了口口水,知道她说的是实话。
落到这步田地,他不过是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即便季铃骗他,他也无可奈何。
就像他当初告诉年幼的季铃,在药谷,弱者是没有任何选择权利的。
“三个月前,一封落款是‘沉渊楼’的信被送到了我手里,写信的人应当已经观察我许久了,他在信里问我,真的甘心这么一辈子都隐姓埋名,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吗。”
“哦,”季铃笑眯眯道,“五哥自然是不甘心的了,从前过惯了锦衣玉食的日子,如今怎么肯呢,是吧?”
“没有!”季煜连忙反驳,又在她带着嘲讽的了然笑意中虚了半拍,“我没有……”
“然后呢?”季铃问。
“我问他是谁,他让我不要多问,只说自己能帮我得到想要的东西,代价是——我得将妻子和儿子交到他们手里。”
季铃饶有兴趣地问:“你没答应?”
“这种条件我怎么可能会答应!”季煜愤怒道,“那可是我妻子和孩子!”
季铃看着他,带笑的眼中逐渐冷了下来。
“你若是当年也能知道,那是你的弟弟和妹妹就好了,五哥。”
……
“五哥……”
季煜想起第一次见季铃的时候,她就那么怯怯地站在一群厨娘下人里小心翼翼地喊他,身上是补了又补的衣服,还带着婴儿肥的脸灰扑扑的,全是从灶台上蹭来的灰。而他穿着锦衣华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问侍从:“这就是那个婢女生的小贱种?”
侍从点了点头:“是一对龙凤胎。”
季煜于是冲着年幼的季铃冷笑一声:“下等人生的小畜生,怎么有胆子叫我哥哥的?去,给我掌她嘴。”
小季铃根本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茫然地被从一堆婶婶里拉了出去,还没反应过来“啪”一个大嘴巴打得她脑子嗡嗡响。在第三个巴掌下来的时候,她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几个厨娘自小看着兄妹俩长大,于心不忍地别过了头。
最后是被听见妹妹哭声的小季远之拦下的。
他挡在季铃身前,替她挨了这一顿打,脸颊肿了大半个月都没消下去。
“对不起,阿铃对不起。”季煜哽咽道。
“晚了,”季铃漠然,“不是所有事情都可以对不起的,五哥——你是怎么同‘沉渊楼’联系的?对方的主子长什么样?”
“他们给了我一块玉佩,告诉我若是我改主意了,就带着这块玉佩去江氏当铺典当,留下地点,自会有人前来赴约联系。对方主子我也没见过,但送信的蒙面人曾同我说‘我家姑娘看得上你是你的福气,你还是多想想吧’。”
“我家姑娘?”季铃点着下巴思索,“居然是个女子。”
“阿铃,我就知道这么多了,我已经把所有都告诉你了,”季煜哀求道,“你就放了我吧,我保证永远不会再让你们两兄妹看到我。”
“我还有孩子和妻子,你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