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压在最下面的是面色涨红已经喝高了的年致远和隋长青。
压在二人上头的是雁南荀和雁昭昭。
雁昭昭头晕眼花地从地上爬起来。
一只手害羞的捂着眼睛,生怕看见什么不该看的情景被雁南飞打死,另一只手指着还趴在地上的年致远推脱责任:
“三哥,我们不是故意要闯进来的!
是年大人提议来闹洞房的!”
和雁昭昭一起爬起来的雁南荀迅速看了雁昭昭一眼,立刻会意,也捂着眼附和:
“对对对!
是年大人拉着我们来的,隋大人怎么拦都拦不住!
我们就是怕年大人打扰你们!
我们是来拦着他的!”
年致远本来就不胜酒力,又多喝了两杯。
这会儿被雁南荀和雁昭昭当人肉垫子压得七荤八素,趴在地上自言自语:
“这屋里谁尿裤子了?
怎么这么骚?”
年致远醉眼迷离的抬头,正对上雁南飞冒着怒火的双眼。
雁南飞背后的床上,锦被下的人正不安地滚动着。
年致远眉毛一跳,酒醒了一半儿。
这下惹大祸了。
隋长青摔得不轻,一边扶着门框站起来,一边抱怨:
“你快把嘴闭上吧!祖宗!
以后谁再跟你喝酒,谁他妈是孙子!”
雁南飞怒喝一声:
“谁让你们来的?
滚出去!”
“诶!”
隋长青臊眉耷眼地把年致远从地上扶起来,推搡着几人退出了房门,从外边把门关好。
无奈摇头,这叫什么事儿啊?
好好儿地,非要闹什么洞房?
明明他都劝好了,说好了不闹了。
嘶……
到底后来是怎么又都跑过来的呢?
雁南飞压着眸底的冷色,看着隋长青将门关上。
他深知这几个人出现在这里,一定是被人利用了。
所谓的闹洞房,就是为了让人亲眼见到嫁过来的是四公主而非沈星渡。
四公主需要证人,把她已经嫁给雁南飞的事实做死。
这场婚宴里,有四公主的内鬼。
可是现在不是审问的时候,沈星渡还不知所踪。
等人都退出去,躲在屏风后的黑衣人才将被子掀开。
里边正是五花大绑被捂着嘴的福康公主。
婚房里烧着地龙,被子里捂了这一会儿,再加上奋力挣扎。
福康公主的碎发全被汗水沾在了脸上,眼神之中翻滚着浓浓的恨意,嘴巴被堵着发出“呜呜”的声音像是要说话。
雁南飞一个眼神,黑衣人将四公主嘴里的红盖头取出。
四公主抬起眼眸,双眼赤红,咬着牙恶狠狠的说:
“你永远也别想再找到她!
此刻她早就和陆邵远走高飞了!
我今日受此大辱,有本事你就弄死我!
别想从我口中得知沈星渡的行踪!”
雁南飞一个眼色,四公主又被堵住了嘴。
“我说过,只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
是你自己不好好珍惜。
上次给你的教训还是太轻了。”
四公主脸上的血色一下子褪没了。
眼中是放大的震惊与失望。
竟然是他!
她一直以为自己被关在宗正寺受审,是沈星渡买通宫女陷害她!
没想到是雁南飞!
她真的是好蠢,沈星渡一个臣女有什么本事能陷害得了她?
原来一直都是雁南飞!
……
沈星渡悠悠转醒,感到一阵头晕。
借着月光慢慢看清周遭环境,意识到自己正在一艘船上。
这晕眩感,是因为这艘船正随着风浪颠簸摇摆。
她不仅晕眩而且恶心想吐。
沈星渡刚想试着呼唤一下阿大和阿二,还未来得及出声就被打断。
“你醒了?”
黑暗之中,传来熟悉的说话声。
沈星渡抬眸看过去,借着月光看到黑暗之中竟是陆邵。
他的脸上还有几道浅浅的伤痕。
沈星渡立刻摸了摸自己身上,还是在宫里那一身华丽的嫁衣,发现完好无损,松了一口气。
抬眸问:“是你抓了我?”
“不是我。”陆邵否认,又接着道:“只是她们找到我,说了计划,我没有拒绝。”
那有什么分别?
沈星渡在心里冷笑。
她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就用尽全力去喜欢。
不喜欢的时候,也绝不拖泥带水。
沈星渡在嫁给雁南飞之前,已经收拾好对陆邵的感情。
如今她已经不对陆邵抱有任何期待。
对于他的这种行为,也不觉得过于惊讶。
无非是背后和谁交换了利益,出卖了她,也不算什么新鲜事。
沈星渡语气淡淡地试探:
“你和他们是一伙的?
你们打算把我怎么样?”
谁知陆邵却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突然炸了毛,抬起眉毛反问沈星渡:
“你希望我和他们是一伙的?”
沈星渡不置可否地反问:
“难不成你是来救我的?”
“上一次如果不是我,你以为雁南飞能来得及救你?
你怎知这一次,我就不是来救你的?”
沈星渡想起上一次,福福将他挠得满脸血痕,狼狈不堪,她十个手指头的指甲都翻了过去。
想必陆邵也不会比她好多少。
而她忙着养伤,忙着报仇,忙着大婚,根本无暇分给陆邵片刻心思。
沈星渡沉默良久才说:“上次谢谢你来救我,后来我不是故意发疯弄伤你的,我是……”
她正要把责任推在药上,陆邵却说:
“我知道,后来那个……不是你。”
沈星渡在黑暗中瞳孔地震,心虚地偷眼看向陆邵。
被发现了吗?
她和福福互换灵魂的事,难道被陆邵发现了吗?
陆邵眉头紧锁,满眼关切地问出心中推测:
“你是不是生病了?
你嫁给雁南飞,是不是有什么苦衷?
他拿着你的把柄逼迫你了?”
沈星渡冷笑,自嘲道:
“我名声本就不算好,京城各家都知我不学无术,是个被父亲宠坏的草包千金。
后来又在林中昏倒,被传得沸沸扬扬。
连你都……”
沈星渡没有把话说完,只是扫了陆邵一眼。
哂笑道:
“呵,雁南飞想娶我还需要逼迫吗?
难道不该是我巴不得嫁给他吗?”
陆邵却干脆地说:
“你不会。
你不会因为他的官职和地位或者家世背景就倾心于他。
如果你是那种人,一开始也不会喜欢我。”
沈星渡敏锐地察觉到,陆邵的声音里有一丝哽咽。
他努力的藏起来,还是漏出了破绽。
“会权衡利弊的是我,从来都不是你。
你一直都是最好的。
你心地纯净,真心待人。
是我配不上你。
其实我不是我母亲的孩子。”
沈星渡震惊地睁大了双眼。
陆邵情绪低沉地继续说道:
“其实我本不该活在世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