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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枝期盼又信任的目光，让萧毅感觉背上沉重，明明什么都没做，却好像已经背负起了天下苍生。
他目光飘移，不明白她为什么偏偏对他这么期待。
然而，南枝却没给他退却的机会，直截了当地打了直球：
“如今天下大乱，百姓疾苦，海内沸腾。老祖宗，趁留下城的县官都不在，咱们占地为王，竖起旗帜，起兵造反吧！”
萧毅呛了口酒：“咳咳，你说什么？”
南枝毫不在意地重复一遍：“为生民立命，为天下人造反啊！”
萧毅深吸一口气，适才想起南枝初见他时的话。
这妹妹正望兄成龙，期待着他成为什么北离帝王，再一纸传位诏书把皇位传给她呢。这脑子灵光的，他早年怎么没想到这么鞭策他那酗酒的老爹？
可这话是眼前这小姑娘眨巴着亮晶晶的眼睛说出来的，承载着这样沉甸甸的希望，萧毅心酸无奈中，又带着隐隐不自觉的喜意。
竟有个人，如此看重他，认为他会成为这天下的王者。
虽然这小姑娘眼神不太好吧……
“妹子啊，我呢从小到大几乎都靠我一个人活，即便寒微艰难，我也好好活到如今。所以，这世上苦命人多的是，却各有各的活法，不需要我去救，我也救不过来。”
萧毅语重心长道：“我在这留下城，虽然只是个总兵，却每天喝酒吃肉，和兄弟们插科打诨，日子快活得很。
虽然长安城的皇帝死了，可皇帝还有儿子，儿子又有儿子。这大秦王朝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天下大乱也只是一时的，就如这寇匪注定会被清缴，等一切回归正途，又万事太平了。”
南枝凝望着那双毫不在意的眼睛，没有野心没有权欲，只有享受当下。
“当真还能回到过去吗？”
南枝一字一句地问他：“兄长可知西北大旱，多少人饿死，多少人卖儿鬻女，易子而食？南方大水，又冲垮了多少农田，毁了多少人的家园？而朝廷的救济粮又去了哪里？
留下城周围的寇匪是从哪里来，又如何变成寇匪？他们背后的人是谁，他们烧杀抢掠，收集的金银又落到了谁的手上？区区寇匪又为何大放厥词说一定会攻下留下城？留下城的县官也不是吃素的，他们得到了什么消息，为何连最后的抵抗都放弃了？他们一走了之，难道不怕朝廷问责？”
一个又一个隐含深意的问题砸在萧毅的面前，萧毅面上的笑意也终于褪去。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萧毅站起身来，同样掷地有声地回答南枝：“我人微力薄，只能做好自己的总兵，护好我自己的兄弟。做不了你口中天下人的英雄！
这世上仗着权势享福的达官贵人那么多，天塌了，也该由他们担着，关我何事？”
言罢，他扬长而去，红色的袖袍扬起，烈烈又果断。
南枝盯着萧毅的背影，却有些摸不着头脑。
她明明是照着史册上的记载来劝说萧毅的。
史册上说，萧毅是为了留下城的百姓而战，带兵阻击寇匪，而后见黎民煎熬，义勇当前，起兵征伐天下。
而眼前的萧毅却——
“别放在心上，萧毅就是这样。”
谢之则无所谓地吃了口花生米：“在这留下城中每天喝酒吃肉，还觉得这天下美得不行。”
他看向南枝，认真道：“萧毅执拗地很，认定的事情只有他自己才能改变想法。或许，等他真正见识了你眼中所说的灾难，他就能明白方才的想法有多单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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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桃菌：\“感谢【JoanaCarina】点亮的季度会员，专属加更三章，这是第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