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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修张了张嘴，竟找不出反驳之语。宁令哥反复无常，出尔反尔，确实可能如此行事。
赵祯叹息一声，扫了眼面前的几位枢密院大臣。自从太祖开始，一直习惯用文臣来掌兵权，可有些军事要务，确实隔行如隔山。兵书计策，兵不厌诈，行兵诡谲之术，这些儒生文臣，又如何能学以致用，多加思量？
不过多是纸上谈兵罢了！
赵祯心中已经有些计量，但是还想再多听听南枝的想法：“你打算如何做？”
南枝拱手请缨：“眼下，宁令哥还在我们手里，米禽牧北不会轻举妄动。女儿愿即刻启程赶赴祁川寨，带领邠州守卫击退夏军，溃败他们的阴谋！”
赵祯尚未说话，欧阳修先站了出来：“万万不可，这很容易导致宋夏重新开战！”
“你也说了，是容易，而不是必定。”南枝当即反驳：“只要掌握好分寸，不过是两军摩擦，甚至可以将舆论的劣势推到夏军身上。”
欧阳修等几位枢密院大臣依旧摇头：“万万不可冒险行事，稍有差池，就会成为千古罪人啊！”
“千古罪人？”
南枝心中憋着火，“为了一个名声，就要舍弃那么多人的性命吗？那些毫无防备的邠州守卫怎么办？被你们派去执行暗探计划的秘阁中人怎么办？”
欧阳修见南枝如此维护，心中对她的偏见反而有些消退，但还是无奈坚持：
“社稷永远重于个人。我知晓邠州守卫无辜，也知晓秘阁与公主关系匪浅，甚至七斋中还有几位学子出身朝中重臣，殿前太尉韦卓然之子、参政知事王博之子、宗室赵王爷之女……可这些所有人加起来，都比不过大宋安定！”
南枝动了动，视线扫过一个个枢密院朝臣，最后落在为首的欧阳修脸上：
“社稷是重于个人，可没了这些个人，哪里来的社稷？你今日可以抛却邠州守卫、抛却秘阁、抛却重臣的血脉，轻飘飘一句话就定了他们的生死，还觉得他们死得伟大壮烈，死得有价值。明日，也可以抛却我，抛却皇室宗亲，抛却你自己……舍弃到最后，大宋可还剩下什么？满目疮痍吗？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可不是只匹夫有责！欧阳大人可曾见过汴梁的夜市？喧闹、繁华、安定，青楼妓院里挤满了官宦纨绔子，他们今日为了歌姬美人打架，明日又去赌坊豪赌……为什么去牺牲，去冒险，去舍命的都是国之栋梁，而不是他们这些蛀虫？”
欧阳修嘴角动了动，这样的情景，他又何尝不痛心？只是——
“有些事，只有国之栋梁能做到。”
“所以，他们就活该去死吗？大宋不是更应该保护好他们的安危吗？”
一时间，南枝似乎又想起了被韩断章杀死的伙计，还有那个尽躬职守的城门守卫：“不能因为他们能干，他们爱国，就可劲儿欺负他们吧？我们不能让任何大宋百姓觉得，为了大宋奉献牺牲的英雄，反倒成了冤大头！到那时，这样的国家，可还有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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