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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枝下定决心，回去让尉迟源多读书，明事理辨是非，才能活得清明些。
她似是随口问：“你是怎么跟了元天关的？”
尉迟源眼神一顿，笑容却又变得无比庆幸：
“元先生救了我，此事也许对元先生没什么，但对我来说，恩重如山。我本厢军出身，军户嘛命贱，刚入营伍时，军头瞧我不顺眼，克扣了军饷，想拿我顶罪。本来以为死定了，是元先生救了我，并把我纳入他的麾下。能被元先生所用，很好。”
“即便——”南枝思量着，“他把你当做见面礼一样的物件送给我？”
“我不在乎！”
尉迟源声音突然提高，如此激动的情绪，却更像是掩饰内心虚妄不安，“这世间对我不好，除了元先生，没人需要我！”
南枝此时再看尉迟源，无措的张皇和淳朴的乡音，组合起来依然搞笑，却更让人心酸。他没有依仗和支撑，所以把希望都寄托在元天关身上。或许他还迷信，就像他方才提到的什么法阵和面相。
南枝曾听过一句话，人活在世上，总要有一个地方能给你全盘肯定，不管是父母夫妻孩子，朋友兄弟姐妹，或者其他工作领域……这样，才能有支撑活下去的动力。
尉迟源被南枝堪称温和的目光瞧着，心中却更紧张忐忑起来，完了完了，他方才秃噜嘴又说了元先生，会不会得罪如今这位新主子？
就在尉迟源犹豫着如何转圜时，却听一道清脆的声音：
“等回去，我送你一件礼物。”
尉迟源怔愣，没想到这位娇小姐一点儿都没生气，“什么礼物？”
“猫……就是狸奴。”南枝斟酌着那几个品种的特性，“金丝虎很适合你，橘白相间，很粘人，就是吃得多，容易长膘。但我觉得，你会成为一个优秀的猫奴铲屎官。”
优秀？
尉迟源听不懂什么猫奴铲屎官的，但这优秀他可熟悉的很啊！
他情绪来得快，去的也快，当即又高兴起来：“小姐放心，我自然是优秀的！”
南枝点头附和，放下车帘，抬头就看见了陆观年促狭的眼神。
陆观年往车帘一瞟，端着心知肚明的表情：“可是心生怜悯了？”
“自然怜悯。”
南枝也不遮掩，坦白道：“宋、辽、夏交战不休，百姓流离失所，如尉迟源这般，甚至比他更难过的可怜人还有许多。我怜悯，所以更要记在心里，改变他们的命运。”
陆观年也沉沉叹口气：“重文抑武之下，大宋兵力孱弱，节节败退。改变他们这些人的命运，谈何容易？”
“所以，您才要选我做火种，要我见识这世间的不公和惨剧。民间常说，好男不当兵。”
南枝眼睛里容纳了这世间所有的火焰和星辰，“为了结束乱世军阀割据，压制武官没什么错，却不能偏执到如今地步。既指望这些兵士去打仗，却又不把他们当正常人看。朝廷在他们身上刺字，不允许退役，须得服役到死。
除了驻防在边镇要地的精锐，不管是禁军还是厢军，平日里做的都是杂役劳力，为官府和高官重臣干各种杂活。整修房屋、修理器械、疏浚河道、养马放牧……给官员做仆人。没有一点属于军人的荣誉感和责任感，也没有什么建功立业、封妻荫子的机会。
这样的法令和规矩，一定要改！”
陆观年心中翻涌起稍带酸涩的情绪，这才是他们想要君主。
不是为了制衡权术，更多是为了大宋百姓。
有这样的君主当政，即便是女子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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