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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头凑到他耳边一语双关道——
“师兄……他好可怜,那么惨,主子也不去救他。”
这周围都是同境修士,早就习惯也清楚二人的相处模式,况且不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孟惘在撒娇,因此没人多想。
谢惟顿了顿,像往日一般摸摸他的头,“兵奴都是这样的,你觉得他可怜,但他自己感觉不到,也不会伤心。”
有什么东西自脑中一闪而过,孟惘突然想到了自己中封骨术的那七百多年。
和兵奴有什么区别。
他轻笑一声,乖乖趴在谢惟肩头,不说话了。
在他的记忆里,他只受过谢惟一人的恩泽。
百里一族根本谈不上感情,与他血缘上最亲近的两个人,百里绎和百里夏兰,皆是伤他至深。
可他也知道,如果当年两界大战时没有封骨术加身流放人界,以他那日益增长的魔息和身体,在百里绎自爆不久就会被修真界搜罗出来,然后杀之以绝后患。
百里绎是想让他活。
而从百里夏兰的角度想想,她一个先天肺疾缠身之人,吊着一口气撑了数百年,就为了守住百里绎留下的魔界基业,就为了故人辉煌轻狂过的从前。
她也只是想找一个在她死后有能力接管魔界的继承人。
而他呢,魔界有族人亲人,修真界有同门,夹处在这二者之间,一念死生,举步维艰,两世亦是痛苦不堪。
没有一个人是好受的。
那两个符修将兵奴绑到悬宁架上,五位仙尊在台上与叶澜院其他几人商议着,孟惘则抱着谢惟,用脸颊和鼻尖蹭蹭他的脖颈和下颔,时不时往台上看两眼。
傅靖元看不下去,脸色十分精彩地低声说道,“小惘,你悠着点,在外边别太粘人了,其他境的人就找你呢。”
孟惘瘪瘪嘴,不情不愿地放开了圈在谢惟腰上的手,却又不习惯周身如此空旷地站在这里,又将胳膊圈在了谢惟的颈下,歪头将额角贴在其太阳穴处。
傅靖元叹了口气,懒洋洋揣着手,“跟个人形挂件似的。”
不一会儿,叶澜院点清其罪后开始行刑,施法凝成一道去魂钉。一钉入眉骨,剥其异魂,加之洗灵诀,去其修为。
然而就在那去魂钉即将钉入他眉骨之际,连肉眼都不可及的速度,钉尖被一股强悍的气流爆开,原被绑在悬宁架上的人影转瞬已至台周东南方向妄图破界而出。
端坐于台上的浮鸿仙尊眼神一凛,抬手一挥抛出一道灵光,于那东南方位轰然炸响。
东南和西北两处方位的强大灵力流波相冲,激起一片让人睁不开眼的浮尘,几乎是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方才浮鸿下杀招想要直接置于死地的逃犯,竟只是一个幻形。
而真正的兵奴,已在同时便于西北方破开结界掠身而逃。
不亚于大乘境末期仙尊的反应速度,还是在如此重伤的情况下,声东击西。
同位于西北方的孟惘仅得见他的残影。
那人影于谢惟身侧略过,于发下显露出的琥珀色瞳眸澈如琉璃,与其同样浅淡的双眸相映。
冷硬不见一丝温度、金蝉脱壳不显半分犹豫的兵奴,竟在视线相交的那一刻滞顿一瞬,瞳孔微动。
仅这一瞬,以谢惟的修为和二人如此相近的距离,他应有七成把握将其拿下。
可他没有。
袖袍被疾风带起,又缓缓落下,那兵奴已然掠去数里之地。
惩戒台下一片哗然。
……
人界浮屠海方圆十五里外的一处隐秘楼阁中——
红木地板上印着细密古老的纹路,一条竹叶青吐着蛇信蜿蜒蠕动,长度不足成人小臂,却在一片暗红的地面上尤为显眼。
那悠悠墨青随着纹路爬至一圆滑白皙的足尖之前,顺着筋络分明的脚背,缠绕其脚腕丝滑而上,直攀至一只形状姣好的手上,蛇尾缠卷在其骨感清秀的指骨处。
随着一声懒散中带着勾人磁性的笑音,那指骨又百无聊赖地在座椅上轻轻敲了一下——
“要回来咯。”
“可惜啊……没拿到。”
这时才发现他左方屏风后立着一个人影,下半身竟似蛇尾,声音自里面传来——
“不急,别把白巽搭进去了。”
坐在座位上的男人托腮,任由那条竹叶青顺着自己的指节爬至手腕,“无所谓,本来就炼着玩玩儿,毁了就……”
“贺兰彻,”那人打断他,语气平静,“你再也炼不出这么好的傀了。”
对方嗤笑一声,轻轻瞥了他一眼,“你不是恨‘他’恨得牙痒?嘴上说不急,怕是心里早就要急死了,你要那禁书不就是为了研究破解之法?”
说到这儿,那人的语气也冷了下来,“若是你当年没有留那疯子一命,或是直接将他炼成个彻彻底底的兵奴,就不会有后面那些事。”
“呵,”贺兰彻莞尔一笑,也不恼,“都说了根本炼不成,他那耳坠来头不小,全程有里面的木灵在护着他,不然你猜我为什么弃了他?那么好的料子,可惜成了个废傀。”
“下界之人怎么会有上界灵精的东西?”
“嘁,信不信随你了。”
屏风后的人隐匿不见,片刻后,阁门被推开,几阵冷风混着血气趁势卷入空旷的殿中,又再度合上。
来人一身血污,脚步有些虚浮,脸上却无甚表情,径直走到贺兰彻的面前单膝跪下,俯首凑近,动作熟稔地用眉心在那人伸出的指尖处轻抵一下。
姿态近乎虔诚。
“属下没能完成任务,请主上责罚。”
他的声音不冷,甚至有些轻柔,像是生怕惊扰了什么。
“责罚?”
贺兰彻眉梢轻扬,眼神暧昧地将他全身上下打量一遍,抬起赤着的足尖踩上他有伤的肩膀,借力俯身低睨着他,一手掐着他的两颊,轻声道,“想我怎么罚?”
那双琥珀瞳纯澈的不染一分纤尘,全然映着贺兰彻的眉眼面容,白巽没有答话,像是没猜到他会这样问。
他松开手,斜着身子倚在椅背上,蓦地开口道,“你有点脏。”
白巽的瞳孔微微放大,两秒过后,先是将手在衣袖上抹了抹,随后轻轻握住他的脚腕,低头地将他踩在自己肩上的脚拿下,用还算干净的衣袍下摆给他细细擦着染上的血渍。
贺兰彻垂眸看着他,指尖一勾,一根极细的红线于他食指上显现,另一端没入白巽的心口。
稍稍一扯,对方闷哼一声,额角瞬间渗出冷汗。
可想而知是有多疼。
贺兰彻道,“你这最后一根情丝,什么时候拔?”
白巽眼神微动,抿唇。
“不想拔?”他眯起眼睛,笑得亲和又善解人意,“拔除此线后你就再也没有情绪没有弱点了,成为最厉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