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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曲归。”曲归淡淡的说道。
“我知道。”胡不归点头。
曲归面色不禁有些改变，这乞丐知道他是谁，却还敢来，莫非也身怀绝技？
胡不归看着曲归一脸敌意，也很奇怪：“我们认识？”
曲归道：“这还是初次相见。”
胡不归又道：“我们有仇？”
曲归道：“这要看阁下如何想法了。”
胡不归道：“我？你知道我是谁？”
曲归道：“丐帮高手的装束，江湖上只怕还是独一份。”
胡不归笑了：“我却不是丐帮的。”又笑道：“你倒给了我提醒，以后出去干缺德事儿，岂非都可以报丐帮的名号？”
却立马又嘀咕道：“倘若做了英雄好事，岂非也便宜了臭要饭的？”
曲归道：“阁下不是丐帮高人？”
胡不归道：“穿的破烂就是乞丐么？姓胡的一不偷盗，二不抢劫，三不乞讨，和丐帮没有半点关系。”
曲归动容道：“阁下台甫可是不归？”
胡不归笑道：“姓胡的不懂文言客套，我姓胡叫不归，江湖上的人都觉得我是个大混蛋，叫我做胡疯子，你就也叫我胡疯子就行。”
眼前这人竟真是胡不归，曲归立刻抱拳笑道：“久闻胡先生大名，失敬失敬。”
胡不归哈哈大笑：“几十年来，倒还是头回有人用‘先生’来称呼姓胡的。”
曲归也在笑着，道：“刚才上官金虹离开，当然也是被胡先生之威猛霸气慑退。”
胡不归道：“好一个威猛霸气，你小子，说话可比李寻欢有趣得多！”
曲归眼睛里有光芒闪动：“李寻欢前几日在城中追逐的，是胡先生？”
胡不归道：“就是我。”
曲归道：“龙啸云和林诗音原来是被胡先生保护起来了。”
胡不归道：“只怪我昔日欠下了人情。”接着又道：“等里面那个小丫头洗完了澡，你们就跟我走。”
走去哪里？当然是去见李寻欢。
曲归没有问出这个用不着问的问题，忽然说道：“久仰胡先生武功高强，不知是否有幸请先生指点一二？”
胡不归有些奇怪了：“你要和我打架？”
曲归道：“只愿胡先生略微指点几招。”
胡不归道：“你已经知道上官金虹是看到了我才走的。”
曲归道：“是。”
胡不归道：“所以我可以勉强算是救了你一次。”
曲归道：“胡先生恩情，在下铭记在心，绝不敢忘。”
胡不归道：“但你却要和我打架？”
曲归道：“请先生指点武功，和铭记先生恩情，本无冲突。”
胡不归不禁有些傻眼了：“你这个家伙，说起话来可真像个大混蛋！”
曲归道：“不……”
他一个字说出口，胡不归的手掌已探到了他的心口。
曲归立刻深吸口气，胸口收缩之同时，左手去点胡不归手肘的穴道。
胡不归变掌迎击，曲归转身斜砍。
吱呀——
就在他们见招拆招之时，曲归身后的房门忽然开了，胡不归的手掌立刻停下，曲归的左手也止住动作。
前后相隔只一瞬。
但毕竟还是有间隔。
武功的造诣，劲力的把握上，竟是胡不归胜了一筹。
胡不归奇怪的看着曲归：“你这混蛋，好古怪！”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到了他们这种境界的高手，切磋比武时会收不住手的。
力由心主，心动力动，心收意收，又怎么会有偏差？
曲归没有说话，他身后的木门开着一线，一个小脑袋探了出来，粉红的脸，漆黑的发。漆黑发亮的头发，还有些湿漉漉的。
灵灵一双水灵的大眼睛，正在看着曲归和胡不归，似乎发现自己捣了乱。
曲归道：“怎么了？有什么事？”
灵灵小声道：“我洗好了，公子……公子可以进来了。”说完了这句话，她的脸立刻低了下去，看着自己的脚尖。
胡不归忽然道：“小丫头，你穿衣服没有？”
灵灵霎时间从脸颊红到了脖子，整个人都似乎变成了个娇艳的红花。
“穿了。”
胡不归又道：“既然穿了，就快出来，我们要到别的地方去。”
灵儿眨着大眼，水灵灵的大眼睛忽然就红了，她爹把他卖给两个乞丐的时候，有个乞丐也说了这么样一句话。
她看着曲归，想说话，又不敢开口。
她本以为自己见到了光，难道这所谓的光，其实不过是更深的黑暗的开始？
她已绝望。
如果一开始就没有人救她，虽然她会受到折磨，精神上自绝望到麻木的转变却会很快，而且痛苦也更少，因为在陷入黑暗前，她根本也就没有见到光。
可以说她一直也就在黑暗之中。
现在她被救了，见到了光，结果这道光也要把她推入黑暗？
见到光了之后，黑暗，必将更加黑暗，更加让人绝望。
这个小女孩能接受这种反差的痛苦与绝望么？
不能接受该怎么样？
她用不着怎么样，因为光还是光。
就在她泪珠刚滑出眼眶的那一刹那，她的小手就被一只温暖的大手握住了。
“怎么了？”
温暖的声音响起，灵灵心口突然涌上一阵酸楚，鼓起勇气，说道：“公子，你不要把我卖给别人好不好？”
曲归这才明白了这个敏感的小姑娘的想法，笑道：“这位先生是我的朋友，我们是要去做客，我们两个一起去，一起回来。”
灵灵的眼睛里立刻发出了光，闪亮亮的大眼睛看着曲归：“真的么？”
曲归点头：“当然是真的。”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胡不归一直安静的待在一边，没有催促，什么动作都没有，什么语言也都没有。
有的只是眼神的变化，这个随意的人，在这时候，眼神中的随意居然消失不见，看着曲归和灵灵，眼中居然也变得十分复杂。
一个随意的疯子，本绝不会有这种复杂的眼神。
没有人生来随意，胡不归以前也不是疯子。
是什么让他变成了现在这样子？
他是不是也曾经遇到过光？
他的光是否消失？
曲归和灵灵的谈话已结束，灵灵的脸上也不再有泪水，取而代之的是有些腼腆的欢笑。
胡不归眼中的复杂也不见了踪影，再次变成了那副随意的模样，说道：“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