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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立刻挣扎着从板车上起来，站在地上，红着脸，低着头。
曲归已试出这女孩不会武功，如此一来，多半就不是魔教或者金钱帮安排来要暗算他的奸细，但如何安置这女孩子，却仍然是个问题。
他想到了林诗音。
“如果让他去做林诗音的侍女，一定也没有关系。”
这么想着，曲归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低着头，脸颊依旧泛红，嗫嚅道：“我……我叫灵灵。”
这小姑娘年纪还小，一双如水的眼睛已然十分灵动，“灵灵”二字，确也贴切，但她实际上却该叫作“苹苹”才对。
她那红红的小脸蛋简直要比苹果还更像苹果。
——世上本没有这么可爱的苹果。
曲归又问：“你几岁了？”
灵灵的声音还是那么细微：“十三。”
曲归点头：“你先跟着我，我会给你找一个好的安置。”
灵灵立刻抬起了头，看着曲归，红红的脸，红红的眼：“公子不要我么？公子救了灵灵，灵灵今后就是公子的人，洗衣做饭，铺床叠被，服侍公子。”
曲归摇头：“我不用丫鬟。”
灵灵红红的眼已有泪水流出，啜泣道：“公子……公子不要丢下我一个人，我娘就是把握一个人丢下，我爹才会把我卖了的……”
她本来还像是个苹果，现在却像一朵花，刚被暴雨冲刷过的，颜色更深，挂着水珠的鲜花。
曲归听了她的身世，一时无言。
灵灵身世如此，一定会对“失去”分外敏感，曲归怎么还好丢下她一个人？
他深知要做好人，就要一做到底，否则很可能会给人带来更大绝望的道理，长长叹了口气：“你先跟着我吧。”
灵灵立刻欢喜点头，轻轻用手去擦脸上的泪水。
本就像是苹果，像是花朵的一张小脸更加红了。
曲归摇一摇头，转身，走向城中最豪华的客栈。
豪华的客栈收费当然就高，这里做好的客栈，天字号房就要三两银子一天，却有日夜不间断的热水提供，曲归要让灵灵先洗个澡，换身衣服。
她被两个乞丐一路拉扯，身上已染了不少泥垢。
灵灵跟在曲归后面，低着头，直勾勾盯着曲归的两个后脚跟，曲归走一步，她也走一步，曲归停下，她也跟着停下。
曲归停下了，停在客栈门口。
灵灵就也停下。目光也从曲归的脚跟移向曲归的后脑，又看向前方。
前方是客栈的正门口，有两个人正从里面走出来。
两个身材很高的人，都穿着金黄色的衣衫，前面一人的衫角很长，几乎覆到脚面，后一人的衫角很短，只到膝盖。
前一人的目光正看着曲归，后一人的目光就也跟着看向曲归。
曲归也在看着他们。
灵灵也看到了他们，然后立刻就吓了一跳。
这只因后面那人的眼神实在可怕，几乎已不能算是人的眼神，尤其他的一双眼居然是死灰色的，根本分不清眼球和眼白，更完全没有人的感情。
他只向灵灵看了一眼，灵灵的脸色就已惨白如纸，心跳也仿佛停顿，后背有汗水沁出。
她根本不觉得自己是在面对着一个人，这个人简直就像是一头来自上古的凶兽。
好在这头凶兽的眼神已从她身上移开。
因为曲归拉着灵灵的手，让开了道路，前面一人已走了过去，这人当然就也立刻跟上。
两个人都已走远，灵灵终于劫后余生般出了口气，整个人已被汗水浸湿，忍不住问道：“那两个是什么人？”
曲归道：“那两个不是人。”
他握着灵灵的手，走进客栈。
灵灵本还沉浸在那一眼的可怕之中，被曲归这么一握，只觉一股暖流涌上心头，一颗心立刻就安稳下来。
这两个不是人的人当然就是金钱帮帮主，兵器谱排名第二的上官金虹和他的得力手下荆无命。
如果实在平时，曲归一定要和他们打上一打。
现在江湖上已传遍了他打败“李寻欢”的消息，如果他再击败了上官金虹和天机老人，或许就可以前往下一个世界了。
但他却并没有出手。
因为他的身边还有个灵灵。
上官金虹和荆无命加在一起绝对要比心湖和他带的那一帮魔教黄衣客强的多，而灵灵却根本不会武功，与铁传甲、中原八义完全没法比。
以增一减，如果动手，结果一定糟糕。
所以曲归没有出手，老老实实让开了道路。
但上官金虹呢？
他当然不会不知道这一点，他为什么也没有出手？
这么好的机会，错过了，可就未必再有。
总不会是他没有认出曲归。
“你为什么没有出手？”
街道上，荆无命走在上官金虹身后，问道。
上官金虹道：“胡不归就在客栈斜角对面坐着啃鸡屁股，你没看到吗？”
他的脸突然冷了下来：“你的心乱了！是谁让你乱的？”
荆无命瞳孔收缩，又恢复平常，冷冷道：“没有人！”
上官金虹却已想到了，冷冷道：“你若想杀了李寻欢，杀了曲归，就得恢复成以前的你，出剑就决不能有丝毫感情！要做到这点，就一定要杀了那个让你动心的女人！”
荆无命没有说话。
……
客栈里，曲归正在二楼走廊上，倚着门，出神的想着刚才的荆无命和上官金虹。
他在想上官金虹为什么没有出手。
胡不归无论做什么都很随意，他在吃鸡屁股的时候，如果不是认识他的人，一定就看不出他是个天下少有的武功高手。
他的身上已经没有了那种武功高手的独特气质。
上官金虹的阴森，李寻欢的淡然，郭嵩阳的高傲，吕凤先的自信，每个高手都有他们独特的气质，胡不归没有。
所以上官金虹看到了他，曲归却没有注意他。
现在他却不能不注意他了。
因为这个随意的人正在曲归的面前，正在十分随意的打量曲归。
这客栈二楼的上房要三两银子一天，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本不该到这里来的，更不该盯着曲归一直看。
所以曲归也正在看他。
这乞丐显然不是普通的乞丐。
曲归倒没往胡不归去想，只是觉得他是刚才那两个被他吓跑的乞丐找来的丐帮高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