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敢不敢真的来算一算,当年到底谁欠谁的债?!”
“你能耐啊宁予桐,”宁家老大指着弟弟的鼻尖咆哮:“家底厚,说送就送,阔气得很!”
院线合作的项目颐品传媒半年前就在筹划了,当时便打算签给秦家名下一间子公司,否则怎么连蒋锐追到南法了也吃不下来,那是早就预备好了的。
宁予桐分毫不让:“颐品传媒在我手里,要找谁合作也是我说了算!”
“这他妈算什么合作?你不知道沈铎在替谁讨这份人情吗!”宁予杭把桌子拍得震天响:“那个是他枕边人,在美国结过婚的合法伴侣!你亲眼看见他们交换戒指的,怎么,还不肯死心哪?!那你倒是跟我说说,你在沈铎眼里,算个什么东西?!”
宁予桐捏着太师椅的扶手,手指头都掐白了。
许久不曾见面,一见面就得被锁在书房里出气,字字句句都像刀子一样剜他心窝,这是觉得他吃的苦头还不够么。宁家小少爷只觉得头痛欲裂,连日来积攒的委屈几乎要使他掉下眼泪来,可骨子里的偏执又叫他咬死牙关不露颓势。
他生生咽下喉咙里那一口酸楚,扬起下巴冲他大哥冷笑:“我知道我下作,不要脸,干的都是被戳脊梁骨的事情……我知道,用不着你一遍遍提醒我。”
酒吧里的音浪一波高过一波,宁家小少爷闭眼平息许久,还是静不下心神。
他的手还是抖,过量的酒精让他无法起身,他静坐了很久才仰头深吸了一口气,晃着沉重的脑袋把手递给身侧的保镖。然而刚一伸出去,就被另外一个人扶住了。
他的手落在这个人的掌心里,挣也挣不开。
保镖没能阻止,因此脸色不善的沈铎很快便把人抱走了。
宁家的手下从没碰见过这么强横的态度,拦了一步就要卸胳膊。沈家三少是能打的,自家小少爷又在他怀里,带头的保镖有顾忌,一直跟到百乐门外,见着他们上车走了才敢给老板打电话。迟来的秦峥也在门口张望,隔着手机紧张地警告:“沈三儿!小孩子家动手很正常,他喝了酒呢你他妈可别发太大火!听见没有?!”
沈铎这会儿没工夫也没心思听谁的劝。
夜深车少,司机承了他的吩咐开得极快,路灯一道道打照在车窗上。他低头去看怀里昏昏沉沉的宁予桐,这小祖宗拧着眉头,抓紧他的衣襟不肯放。那额头上的淤青还肿得老高,脸颊的伤痕虽多,但凝了血,幸好还不至于破相——可倘若真的破相了又要怎么办呢。
沈铎在他眉角吻了一记,可这个举动却叫宁予桐昏睡得更不安生,他难受地往沈铎心口又窝近了几分,将他的衣襟抓得更紧了。半睡半醒之间还张了张嘴,只是没说出什么来。
“睡吧,”沈铎垂眼握住他紧绷的指尖,沉声说:“要到家了。”
震怒到极点,他反而表现得更加平静。
也是真敢喝,他想,从前不让那些狐朋狗友带他去酒吧这种乱七八糟的地方,就是因为他知道这个小祖宗不光身体底子孱弱,酒量还尤其不好。他喝的第一杯酒就是他喂的,在沈家一处酒窖里,沈煜钦新得的一瓶罗曼尼,酒香醇厚,他骗他味道很甜。宁予桐半信半疑,就着他的手抿了一口,殷红的酒色浸润嘴唇,没一会儿的功夫就吵着说自己头晕。
往后回回如此。红酒香槟生啤,沈铎总以为是他撒娇耍赖才装作喝不了,可试了几次便再也不敢逗他了——那个时候的宁家小少爷真真难伺候,不哭不闹不发酒疯,只要他抱,抱了还要得寸进尺亲他,亲便亲吧,再多做点儿什么又不让。偶尔去趟酒宴,沈铎要是没跟着,那一晚上就别想安生睡觉了,燥得只想办了他。
酒量这么差,即便成年后因为应酬迫不得已总要喝,可他也未必次次都要喝到这种程度,更何况眼下没有聚会,谁会去为难他,谁又敢叫他大半夜灌这许多酒。
酒吧里不知死活的玩意儿至多叫保镖扔出去教训就得了。沈铎抱着人下车,思来想去也找不到叫他动怒的缘由。再不然,总不能是上一回的气还没消——他们相伴近十年,他在这小王八蛋身上耗费的心思比谁都多,即使后来他对他有所亏欠,可他现在也总归在尝试着去弥补了——接受勾引和他上床,容忍他无伤大雅的恶作剧,陪他出席朋友间大大小小的聚会甚至是主动去公司哄他午睡,倘若这些还不够,沈铎真不知道还有什么能使他满意。
第23章滚出去!
沈铎把人抱在怀里头,上了楼,穿过客厅时都没腾出手去开灯。
原本是一路直奔主卧去的,但宁予桐在他松手前挣扎着醒来了,无论如何也不肯在床上躺着,沈铎只好又抱着他出来,把人安安稳稳放在布艺沙发上,脱了外套,又解了衣服扣子,起身前不放心,伸手摸了一把额头才要进厨房熬醒酒汤。只是他还没走几步,反倒突然被拉住手,拽了回去。
宁家小少爷的掌心烧得烫人,酒精作用下他头痛欲裂四肢酸软,用完力气便只剩下垂头急喘的份儿。安静半晌,沈铎听见他断断续续说了些话,可字句含糊,到底也没听清。
客厅熄着灯,周遭一片昏暗,外头远远传来海潮翻涌的声音,沈铎由他拽去,见他不动作了,才半跪下来,尽可能按捺住火气同他商量:“我去帮你做点东西解酒,等好些了再叫医生过来看看。前阵子刚因为胃溃疡住过院,你实在不该喝那么多酒,也没必要动气。”
宁予桐掀开眼睑,拧着眉毛瞧他许久,最后慢慢松开手,指着门说:“……你可以走了。”
沈铎怔住了。他怀疑自己听错,回过神来耐心问:“你说什么?”
尽管眼里缠着血丝,形容也极其疲惫,但是宁家小少爷赶客的念头却很坚定:“我没事,你可以走了,”他忍耐着喉咙间的不适,朝沈铎又重复了一遍:“你可以走了。”
不走还能怎样呢。那么明显的情绪,宁予桐早就察觉到了。恼怒他喝了太多酒也好,又或者不理解他在夜场里跟人动手也罢,既然这个人是不情不愿带着火气来的,那不如趁早请他回去,也好叫他们都痛快了,省得他已经招惹一身的烦心事,还得来面对这张阎罗一样的脸。
“你没听懂吗?”酒劲迟迟不散,宁家小少爷揉捏着太阳穴,又催促说:“回去吧。”
他不想再让沈铎目睹这么狼狈的姿态,更不愿意解释动手的缘由。正如宁予杭厌恶沈家一般,沈铎向来也反感他的兄长,他们交恶早已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何必让情况更糟糕。
他转过头,等着沈铎离开,然而半跪在他跟前的男人只是盯着他看,连动都没动——沈铎哪儿有动弹的心思呢,他满脑子沸腾的怒火都要把理智烧光了。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