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了整块地毯。
又是一声如雷贯耳的嘶喊,炸着詹信的耳朵:“救你弟弟,快救你弟弟!”
所有的求救声混杂在一起,于是真的引来了雷,闪电在头顶叱咤,轰隆震动脚下的地。
他明明没转头,却看到身后被风冲开的门窗,大雨淋了进来,窗帘在两侧翩飞。
詹信连站都难以站稳,但他眼前还是牢牢锁定着那个矮小的身影。他又回到了最开始的幽深走廊,只是这次更加危机,拼了命往前奔去。
为了他的弟弟。
“哥,你怎么了?”
詹信睁开眼,看到一张逼近自己的脸,赶紧推开他:“滚!”
那人被他推撞到桌角,又扶着办公桌爬起来,一脸委屈:“詹哥,你怎么了,一醒来就冲我发脾气……”
詹信收手捂着脸,揉了几下太阳穴之后,他才从梦中的惊愕回神过来,随后拧眉瞪向身边这人:“刘助理,我不是第一次警告你了,不要叫我哥。”
刘助理一抿嘴,还在纠缠:“詹哥,为什么不能叫啊,我……”
他话音还未落,一打文件就响亮地砸在了他面前,詹信撑着桌子站起身,毫不留情地说:“既然闲着到处认哥,今天你就加班,把这十五个报表做出来,另外再提炼出一个方案来。”
“啊?哥,不是,詹总,我错了,我再也不……”
他的声音被詹信放在桌上的手机打断,屏幕亮起来,看着似乎是个闹钟。只见这人拿起来瞅了一眼,便拎着外套走了。
刘助理一头雾水,着急忙慌地问道:“詹总,您去哪儿啊?真的不能再商量一下吗?”
詹信驻足,回头看了一眼刘助理:“你继续工作,我要下班了。”
说完刚转身,他又回首丢下一句:“好好干,明天我要检查。”
刘助理原地痛苦:“不要啊詹总,我都陪您加一个星期的班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别抛下我!”
大车从旁边路过,拍了拍刘助理的肩膀:“让他去吧,今天难得有个机会让他出去走一走。”
“车总,什么机会啊?”刘助理纳闷。
车总抿了下唇,淡淡说:“今天是高考最后一天。”
“考试结束,请考生立即停止答卷……”
铃声一响,虞尔收好自己的笔,顿时觉得人都轻了不少。
太好了……终于结束了……
他长舒一口气,跟随人流离开考场。
从带队老师那儿拿到手机,虞尔便马上开机给詹信拨电话过去,然而反复等待拨通等了十分钟,都没见对面有任何动静。
与此同时,校门口一群身着旗袍的姨姨们看向了虞尔,手捧鲜花,迈着优雅的步伐朝他走来。
好一阵采访式的寒暄后,虞尔终于有机会逃出阿姨们的好心包围,仔细看一圈周围,他总算在附近的露天停车场找到了詹信的车。过去一看,这人正坐在驾驶位上,头抵着方向盘,一动不动。
原来是睡着了,怪不得打他电话打不通。
虞尔拉门进了副驾驶,看着詹信叹了口气,自己默默打开了外卖平台。
鼻尖冷不防嗅到炸物的芬芳,詹信睡醒了,他睁开朦胧睡眼,见虞尔坐他身边津津有味地吃着汉堡,赫然惊醒:“你考完了?”
虞尔抬手一拍车顶的灯:“岂止啊詹总,天都黑了。”
“抱歉,我太困了。”詹信再度揉了揉太阳穴,总觉得这汉堡的味道还有股花香,朝后一看,后座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堆满了花束。
“怎么这么多花?”他再定睛看去,发现离自己最近的那束花上还有一张贺卡,纸面上大概写着“旗开得胜,金榜题名”之类的祝福话。
虞尔解释说:“我妈的朋友们送的,她们之前是一个礼仪团的。我一出校门,这帮姨姨们就围着我,非得塞给我一堆花。还好她们没提前准备什么庆功宴之类的,要不然我都不好拒绝。”
詹信听完,只觉得脑子嗡嗡的。原本计划着等虞尔考完试,请他吃顿饭好好庆祝,结果被自己一瞌睡搅合没了,而且他还两手空空的,连束花都没准备。
詹信深觉尴尬,表面沉默不言,实则脑子里飞速旋转,试图想办法找补。
虞尔被他这呆木的表情逗笑,给他递过去一盒汉堡:“没事儿,詹总,在车里吃汉堡也挺香的,给你。”
听他这么说,詹信也没好意思再拒绝,接过汉堡,想起来自己还没问话:“考试考得怎么样?紧张吗?”
“不怎么紧张,我专业分够了,高考正常发挥就没问题。”虞尔说,“信叔,我怎么感觉你这状态还不如高考生,又加班了?”
一提到加班,詹信的脖子就酸,他揉揉后颈,放下汉堡盒:“是加班了,但还好,没什么问题。”
没什么问题,就是有问题。
虞尔盯着他眼下的黑眼圈,厚重深邃,这哪儿是还好能形容的,看样子加班时长至少也有一个星期。
虞尔光看他面相就觉得累,提出一个建议:“信叔,咱俩换个位置吧。”
“嗯?”詹信侧过脸。
“你坐副驾驶休息会儿,”虞尔从包里掏出自己的驾驶证给他展示,“我带你兜风。”
一换位置,詹信反而睡不着了,对虞尔说:“我都不知道你考有驾照。”
“你不知道的多了,”虞尔说。
道路的光影在车窗上交叠,虞尔平静目视前方,转动方向盘:“这是我集训的时候考的,每天重复训练很乏味,就逃课跑去考驾照。”
“你这效率倒是不错。”詹信说。
虞尔无声笑了下,转头瞄他一眼,见詹信紧盯着路像是多担心似的,安慰说:“放心吧,我开车技术还是可以的,你大胆闭上眼,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詹信往后靠:“今天明明该你放松,倒是我占便宜了。”
耳边落了一道短促的笑声,和煦的晚风从窗缝里吹来。虞尔开车确实不错,很稳,詹信不过靠了一会儿,就再度睡着了。
虞尔一点点放缓车速,偶尔移过眼去打量这人。
其实他并没有什么好地方能带詹信去,这不过是一个借口,让自己能带他去一个安静的地方,让詹信能踏实睡好觉。
虽然备考的这几个月,两人鲜少联系,但虞尔从别人口中得知,这半年詹信一直在劳累奔波。
他能抽出时间来见一见自己已经不错,虞尔不奢求他能强撑着身体陪自己吃饭,也不奢求他能带多好的鲜花光临,只要有这份意思就够了。
于是长夜过去,第二天醒来,詹信发现自己仍在车里,只是身边少了一个人,而主驾驶位上多了一束鲜花。
虞尔在手机上给他留了一则消息:“詹总,休息好身体,下次你请我吃饭。”
正犹豫着自己要不要回家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