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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恒知道燕临混乱,因常年寒冷,有人将毒虫毒草风干研制要命的剧毒,这见不得人的勾当是燕临大部分经济来源,朝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死几个微不足道的平民也不当回事。
闻渊心疼了,“王爷,避毒粉千金难求,您怎么随随便便就给了别人。”
裴恒没什么反应,“千金难求,万金不难求。何况,什么毒要是近了本王身,你们几个就该以死谢罪了。”
闻渊不作声了。
裴恒送完解毒药还是不太放心,在屋里徘徊两圈,又把自己削铁如泥的匕首传过去,复又觉得她一个女人不懂刀剑,贴心地给了本武册。
再亲自把燕临盛产的几种剧毒以及解毒办法都写清楚。
做完这些,裴恒总算想起他的救命恩人昨儿吐了血,吩咐厨房这几日多做些补血的给兰亭阁送去。
盼儿从李妈手里接过一盘炒猪肝,鼻子都长在头顶了,“今儿怎么换菜了?”
李妈眼角一抽,“王爷吩咐给姜姑娘补补身子。”
盼儿故意拖长调子,好不得意,“呦,王爷吩咐的呀!我怎么记着有人说过,这府里能让王爷关心的只有王妃一人,我们小姐是客人,客人不能麻烦主人的。”
李妈无奈叹气,她也没想到打脸来得如此快!
面上还要陪着笑,“姜姑娘孱弱,住在王府上万一有个什么,别人要指摘王爷的。”
“别说炒猪肝,只要能让姜姑娘尽快好起来,把老奴生炒了都不要紧。”
盼儿听出言外之意,笑容一顿,“你···”
“不得无礼。”姜岁禾在屋里都听到了,恭谨道,“多谢李妈妈教诲,是我不中用,拖累了王爷。”
李妈面上泄露了一丝嘲弄,“不敢不敢,您歇着,奴婢告退。”
盼儿气得跺脚,“姑娘,您都听见了!一个奴才也敢说您闲话!奴婢这就去告诉王爷,就是这些人说闲话害您心思郁结。”
姜岁禾摆摆手,“我不奢求什么。既然给王爷带来了麻烦,等我好些了,便去跟王爷辞别。”
盼儿蹙眉,“姑娘,您离了王府去哪里安身!况且,王爷带您回来的时候也说了···”
“今非昔比。”姜岁禾用胳膊挡住眼睛,抿了抿唇,“我的出现让王妃嫉妒做下错事,害得王爷蒙羞,已是罪过。若再让人指摘王爷什么,就更于心难安。”
两日后,裴恒从兵部回来,天色已晚。
路过市集买了些北边盛产的小红果,回府后让人给姜岁禾送去。他记得她说家乡一入秋,漫山遍野都是这种小红果。
本以为能解她孤身来京的思乡之情,没想到管家回来说,“王爷,姜姑娘收拾好东西要走。”
裴恒刚拿起玉佩,闻言手负身后,“走?她去哪?”
上次问了盼儿,说她思乡,但姜岁禾的父母早就过世,她是被赤脚医生收留养大的,根本没有家。
管家心急,“您快去看看吧。”
一年前,王爷带人回来,坊间说闲话的都被从重处置,若姜姑娘真走了,王爷再落下个亏待恩人的骂名。
原本王妃那事儿就已经让王爷脸上无光,这回可不能再添乱了。
裴恒刚到兰亭阁门前就和姜岁禾撞了个正着,她穿着初见时的素衣,盈盈一拜,“给王爷请安。”
见她脸色苍白,裴恒虚扶一把,“为何要走?”
“在王府住得不习惯?”
他声音一如寻常客气疏冷,在她起身后,几不可查退后两步,与她保持着一人宽的距离。一年了,姜岁禾对他的礼貌真的非常无奈。
当初在边关治伤,他都痛得说不出话了,还咬牙吩咐副将留在帐子里,从不曾和自己单独待过一刻。
姜岁禾在边关做医女,莫说士兵,就是镇子上一些有权有势的人都想占她的便宜,雁王高高在上,却给足了她尊重。
“不。王府什么都好,好得像在做梦。”
她轻轻抬眸,湿漉漉的目光对上裴恒,又慢慢垂下眼睑。
裴恒不解,“那为什么要走?”
姜岁禾似乎很为难,咬唇片刻,“岁禾无能,给王爷添了不少麻烦,不能再待下去拖累王爷了。”
此言一出,裴恒冰冷的目光扫视一周,下人一个个缩起肩膀,不敢吭声。
“本王明白了。”
一盏茶后,李妈跪在裴恒面前,涨红着脸解释,“奴婢、就是看不惯盼儿把自个儿当主子。上次给您熬的红枣鸡蛋汤差点被她端走!”
裴恒懒得理会后宅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一听盼儿见过红枣鸡蛋汤,神色一沉。
盼儿扑通一跪,“如今府上只有姜姑娘,奴婢误会也不是有意的。李妈妈训斥两句是正常,可是为什么指摘姜姑娘不守客人本分。”
李妈气急,嘿,这丫头片子还有理了!
眼看裴恒面露不耐烦,姜岁禾上前制止了盼儿,“李妈妈说得对,是我没管好盼儿。这点小事本不该占王爷时间。”
裴恒眉头微动,“李妈界越,出言不逊,掌嘴二十。”
然后看向姜岁禾,不动声色,“姜姑娘可以留下了吗?”
他的眼神不是哄,不是为她出气,也不是替她不平,而是一种单纯解决了麻烦的询问。
姜岁禾喉咙艰涩,一时难以回答。
裴恒见她犹豫便默认回答了,又道,“等你好了,若是在府里闷得慌,想在京城开个医馆也可以,地段随便挑。”
“若是想继续深耕医术,本王可以和程太医打个招呼,让你跟着他练练。”
姜岁禾没想到他还记得自己以前说过的话,甚至一早就为她安排好了,眼里浮起笑意,“王爷恩德,岁禾没齿难忘。”
裴恒脸色稍稍好些,“嗯。”
回到书房,闻渊伺候他更衣,“王爷今日给姜姑娘做了主又定了心,日后再没人敢议论了。”
裴恒心情不算爽利,又见整整两日,玉佩对面没有消息,眉心蹙得更紧了。
闻渊以为他烦躁内宅琐碎事,脑子一热,“从前王妃在时府里安生,下人也没这么大胆,敢在背后议论主子,不像话。”
话音一落,他身子一紧,“属下失言,王爷恕罪。”
裴恒好久没听到这个名字了,以为谢晚意还关在牢里,这段时间倒是难得消停。
他累了一日,这会儿觉得胃不舒服,“熬些热粥过来。”
然而,厨房熬的粥吃着和从前不一样,裴恒搅和了两下,把勺子一丢,窝在床上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