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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姜山与冠英三兄弟聊了会儿天,回到书房。颜如心已将刘文心寄来的那册《西域图记》看了二十来页。姜山想她怀有身孕,怕她累着,催促她回房休息。
亥时未到睡觉,从未有过。颜如心问姜山是不是明儿要出远门。姜山让她往下猜,他因何事出远门。如心习以为常地笑看着姜山的眼球,说:“相公这眼力儿圆润无缺,莫不是想出城巡行视察,看看治下百姓能否过个好年。”
一猜就中,说她德才兼备知情知心绝不为过,对得住姜山那般迷恋她,日常无有一句庄严之语,以浓情蜜意帮她养心。
姜山抱上如心说:“要不是娘子肚子里有货,安全第一,真想带着娘子出城逛逛,让河州百姓瞧瞧,他们的父母官夫人是怎样的美人。”
如心背靠姜山怀里温软如玉,笑着说:“姜老爷就不怕他人见了惦记来?”姜山笑道:“也不看看姜老爷什么人,好色不要命的主,一腔热血专为颜夫人储存着,谁敢对颜夫人动歪念,就跟谁拼命去。”如心打趣道:“难怪颜夫人这肚子这般争气,说有就有了,原来姜老爷好色不要命。”
姜山搂紧如心,耳鬓厮磨来,说:“那让姜老爷陪夫人早些歇息,免得出了家门相思难解。”如心说:“那你出门多要几人随行。”姜山说“好”,抱扶如心回到卧房,打来热水服侍她漱洗,于说笑中睡去。
翌日用过早饭,姜山向陈亮、夏衍、赵一鸣交代好公务,吩咐陈新相陪好冠英三兄弟,话别妻子颜如心,同余清出得府门,带上袁天刚五兄弟,跨马出城与山河为伍。
七骑行进数里,大地除了白茫茫一片,少许人马足迹还隐隐若现,给人一种“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的感觉。七人不想行程寂寞,姜山有请余清放歌一首,得来袁天刚五兄弟齐声支持。
余清一把年纪,还能在年轻人的麾下混吃混喝,莫感荣幸。承六人盛情相请,放声歌唱来:“我年日正盛,我马四蹄勤,我身天地走,壮士结伴行。心宽求大道,世途多艰辛。手握青锋剑,斩棘又披荆。回望来时路,绵延一掌平。他日经此过,鲜花夹道迎。”
袁天刚笑问道:“余老,你这歌唱的,是过去的你,还是现今的姜将军?”余清笑了笑说:“你说呢!”袁天刚说:“前面八句,歌唱过去的你,也算恰如其分。后边四句,歌唱现在的你,有些牵强。”
余清笑道:“什么牵强!只要心向美好,所做过的努力又何须以成败论英雄。”袁天刚哈哈大笑几声,说:“余老,皇家一条癞皮狗,经过装扮就是一头金毛狮子,自古没有不以成败论英雄的。”余清笑道:“不过虚有其毛,论筋骨还是一条狗,有什么好在意的。”
转眼又行进数里,老鹰问:“余老,弓老头家还有多远?”余清说:“要是没走错道,应该不远了。”老鹰说:“虽说地方不熟,方位绝对没错的。”
姜山放眼望向前方,见雪地里有什么移动着,策马狂奔过去,原来是个男孩牵着一头母羊在雪地里寻草吃,下马走近了去,笑问道:“小朋友,前边是不是有个小村庄?”
小男孩见姜山身后跨马跟来好几人,本是受惊的,听姜山问话很是礼貌,便将姜山细看了来,见姜山五官极为端正,面容亲和,不也壮起胆子回话来:“你怎么知道的?你以前来过吗?你叫什么名字?”
姜山微笑着说:“我叫姜山,第一次往这边来。你叫什么名字?”小男孩说:“我以前叫弓箭,我爷爷觉得越叫越难听,帮我改成了弓虎。”姜山笑道:“好名字,威武雄浑,不言自威。”
弓虎听了似有得意,笑道:“我爷爷也是这么说的。你们是来找人的吗?”姜山说:“是啊!我们来找一位名叫弓弩的老师傅。你听说过他吗?”弓虎笑答道:“他是我爷爷。”
姜山等人不胜之喜。余清近前笑问道:“他在家吗?我是他老朋友。”弓虎道转身往西边一指,说:“前边不远就是我家,你们自己去吧。”余清问:“你不回去吗?这雪地里放不了羊。”
弓虎立时笑容骤减,说:“爷爷嘴馋的厉害,想杀了‘阿宝’吃肉,我不能回去。”说着抚摸起阿宝来。姜山指向老田那马鞍,笑着说:“你尽可放心回家,我带来了好些酒肉,保管让你爷爷跟你一起疼爱阿宝。”弓虎见老田马鞍旁的布袋不小,若装的真是酒肉,定够爷爷吃十天八天的,喜声问道:“你说的是真的吗?”
余清笑问道:“依你看,他像骗子吗?”弓虎快语道:“不像。”姜山问为什么不像。弓虎笑答道:“爷爷说人心是养出来的,而眼睛是人心最好的见证,你的眼睛美丽温善极了,自不是坏心眼的人。”
姜山拱手说:“谢小哥夸奖。请带路,我请你回家吃肉。”弓虎相信姜山,高高兴兴地牵着羊儿在前边带路。姜山七人牵马就行,跟在弓虎身后走过一片雪地,绕过两座雪丘,爬上一道矮坡,在一窑洞前停下。
弓虎将羊儿牵进院子系好,跑进窑洞欢喜道:“爷爷,来客人了。”老者边下炕边问道:“什么客人值得大惊小叫的。”弓虎走去挽上老者的手臂,笑着说:“一位哥哥说他叫姜山,一位爷爷说是你的老朋友。”
老者想了想,好像记起了点什么,扶着弓虎走出窑洞来。余清见真是弓弩,走进院子抱拳问礼,说:“弓老头,不会是一觉睡醒,便忘了昨日跟你说起之事了吧!”弓老头笑了笑,朝姜山等六人看来,毫无匪气,笑着说:“虎儿,还不请客人进屋。”
弓虎上前朝邀请姜山六人进屋坐。姜山走进院子,朝弓弩拱手有礼道:“弓师傅,河西将军兼河州郡守姜山,今日特来请你出山相助,恳请你莫要推辞。”弓弩一怔,原来这就是郡守大人,真是闻名不如见面。
余清笑道:“弓老头,姜将军前来看望,怎不请他进屋坐。”弓弩这才醒过神来,侧到一旁躬身道:“有请将军入寒舍就坐。”姜山进入窑洞,拿个凳子坐下。
弓弩的儿子弓正忙进屋收拾炕头,请姜山与余清上座,儿媳泡来热茶奉上。姜山看了老田一眼,老田将布袋交与弓正,弓正不敢接。姜山说:“弓大哥用不着客气,收下便是。”弓正看向他爹,见老爷子点头,谢过姜山,携媳妇退下。
余清喝了两口茶,说:“弓老头,今儿姜将军亲自来请,入军营帮忙之事,你没得推却。”余清的话太过方正,姜山接话道:“弓师傅,有条件尽管提,只要合情合理,皆如你所愿。”余清私有鼓励道:“姜将军从来说一不二,有条件就提吧。”
弓弩静默好一会儿,说:“回将军的话,小老儿就那么点手艺,且手脚已不是自己的了,怕是帮不上什么忙。”姜山说:“手艺在精不在多,只要心里还有手艺,无需亲自动手,当好师傅就行。”
弓弩听到“师傅”二字,不经意地看向孙子弓虎,眼神无比热切。余清见弓弩心不在焉,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说:“弓老头,行不行说句准话。”弓弩回过神来,朝姜山欠身一礼,说:“草民有个不情之请,望将军成全。”
姜山笑道:“我刚才说过了,条件你尽管开,只要合情合理就行。”弓弩躬身道:“小老儿斗胆相请将军收我孙儿为徒。”姜山瞬时哑然失笑,说:“敢问弓师傅,你想你孙儿拜我为师,是想让他学文还是学武?”
弓弩该是被问着了,支吾道:“这...”姜山一本正经地说道:“要是想学文,让他入私塾就读,要是想学武,我可以帮他引荐一位师傅。”弓弩不觉得姜山是在搪塞推却,看向余清。
余清说:“那有请将军帮孩子推荐一位师父学武吧。”姜山问:“弓师傅,你是余老这般打算的吗?”弓弩很是勉强地笑了笑,点了点头。
姜山看向一旁的老鹰说:“韩叔,要不你由收下孩子为徒,你那铁爪功也算有了继承人。”袁天刚一旁帮着说话来:“老鹰,传承最为重要,收下这孩子为徒不亏。”老田随即出声说好话。
老鹰孑然一身,就这套铁爪功放心不下,有个传人自然好。又想着孩子是姜山介绍的,只要姜山能屹立不倒,孩子学成之后定有一番前程可言。心念于此,欣然答应来。
等弓虎向老鹰行了拜师礼,姜山说:“弓师傅,你还有什么条件不妨一并提出,能满足的我好一并满足了。”弓弩道:“小老儿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这孙儿,现在他拜了韩大侠为师,老朽了无牵挂,任凭将军差遣。”姜山笑道:“既如此,用过午饭就随余老进城,日后全听他安排。”
弓弩领命,说:“要是将军不嫌弃年纪大的工匠,愿意赏他们一口饭吃,这附近还有三两个老头勉强可以一用。”余清问:“他们是什么手艺?”弓弩说:“一个善锻铠甲,一个善制皮革,一个善做马鞍,只可惜年纪都大了,手脚不利索。”
余清问:“让他们到制坊当个师傅能行吗?”弓弩说:“都识几个字,监监工,指点一下是没问题的。”余清问:“你们那般手艺,在边疆混生活,应该越混越好才对,怎么越混越差了?”
弓弩说:“为官家做事,不是克扣工钱,就是数月或是几年不让回家,要是活的下去,谁愿意受他们吆喝辱骂。”余清说:“私下开个小作坊也行啊,最少可保生活无忧。”
弓弩叹息道:“官家请你不去,私下作坊让你开,也是收取重税,剩下那点那够养家。这年岁又不好,马匪山贼频来光顾,蚀本都来不及计算,哪来的盈利。”
姜山不想往下听,说:“刚说的那几人,要不请来喝杯酒,愿不愿意跟你一起,随他们心意。”弓弩谢过姜山,欠身离座,让儿子去请那三人前来吃午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