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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回:小厨娘立志做大餐,出难题嫡母教庶女
如意娘最终打消了应征颐园洒扫的念头,鹅姐安慰她说道:“其实不当洒扫,你以后也有的是机会去颐园。咱们大小姐要搬进颐园里头住,花姨娘跟你一样,心中舍不得,但也晓得必须放手??由老祖宗教养着,岂不比在姨娘这里长大体面?”
“但是她一个姨娘,生性比较谨慎,怕被人捏到错处,自己倒不要紧,就是怕伤了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一双儿女的体面,所以没有由头,不好进出颐园。到底牵挂着,就会经常派人去问候大小姐,少不得我去跑跑腿,再说三少爷也会去颐园看他
亲姐姐,少不得我也跟着陪着,到时候我就顺便把你带进园子里。”
如意娘大喜:“好啊,到时候我打扮体面,一定不会给如意丢脸的。”
“一般体面就行了,不要出格,打扮的太好了,也会招祸,编排如意贪墨银钱,知人知面不知心呐,多防着点准没错。”鹅姐这十二年来没在西府二门里头白混,深谙深宅大院生存之道,说道:
“其实你要去颐园,还有个路子,既不荒废你的厨艺,还能让如意不受掣肘,甚至能够帮助如意往上爬。”
如意娘双目都放光了,“什么事情?我愿意做!”
鹅姐说道:“那就是去颐园大厨房当一等大厨娘,单给老祖宗,还有三位小姐做饭。只不过,大厨房的一等大厨娘是个大肥差,比松鹤堂还挤破头,我现在还没有门路把你弄进去。”
如意娘说道:“不打紧,我从今日起,把厨艺练好,不能总是做肉兜子、烀猪头、韭菜羊肉烧饼、鸡尖汤等等这些老菜式了。我去京城各大菜馆吃最有名的招牌菜,琢磨出做法,融合贯通,在家里练习新菜色,你吃的好东西多,嘴巴有见识,得
空就回四泉巷试菜,提提意见,我再改改。”
“纵使将来选不上大厨房的一等大厨娘,我也能做出更好吃的菜,给如意还有你们尝尝鲜。”
鹅姐拍着如意娘的手,“你能这样想,是如意的福气,你的手艺长进了,技多不压身,再给人做大席面,工钱都能涨一涨,这手艺能跟你一辈子。”
有奔头的生活给人希望,让人充满了无限的力量,去追求,去探索,升官发财也好,做出更好吃的美味也罢,都是一样的。
当然,并不是所有的奔前程都能带来欢笑,也有泪水。
此时此刻,如意娘和鹅姐围炉谈话,喜笑颜开。西府二门里的大小姐张容华眼泪朦胧,在跟生母花姨娘告别。
花姨娘强作笑脸,“你开心的去吧,不用惦念我,侯爷,侯夫人都待我好得很,你弟弟也算听话,在学堂里不惹事,每天完成夫子交代的功课。你现在又跟着老祖宗,承欢膝下,能有个好前程,我就知足了。
张容华努力把眼泪憋了回去,“姨娘且保重身体,也不用惦记我,在颐园,我和东府两个姐姐什么都是一样的,没有人敢看轻我。”
一旁的奶妈赖嬷嬷想要说些什么,被一等大丫鬟朱砂用眼神阻止住了。
花姨娘说道:“老祖宗生养出了太后娘娘,自有一身的本领,你在颐园,要听老祖宗的话,姨娘我出身卑微??“
花姨娘顿了顿,寻思着这话能不能和身为千金小姐的女儿说,最终,想着现在不说,以后怕是没机会说了,花姨娘还是说道:
“我以前给老祖宗当丫鬟之前,大字不识,幸亏跟着老祖宗,识得了几个字,否则,侯爷给我写的花签,我要是都看不懂,怎么会有后来的荣宠,又接连生下你和你弟弟呢?”
赖嬷嬷一听这话,立刻劝道:“花姨娘,您不该在大小姐面前说这些话,大小姐还没出阁呢。”
张容华羞的面色绯红。
朱砂赶紧拉着赖嬷嬷出去,“走,我们看看夫人来了没有。”
闺房里只有花姨娘和张容华两人,花姨娘说道:“你和你弟弟不幸都托生在我肚子里,都是庶出,虽说咱们这等人家,嫡出庶出都是一样的,可是将来西府的建昌侯爵位是你大哥哥的,你父亲若是能够挣个恩荫的官职,也是你二哥哥的。你弟弟
只能靠自己,最好走科举,考出来做官,将来三个兄弟分家,你弟弟还能另立门户,靠自己过上好日子。’
“可是你一个庶女,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只能是嫁个好人家,为夫家生儿育女,主持中馈,做稳正妻的位置,到那时候,谁还管你是正出还是庶出?你就真正的翻身了。
“老祖宗接你们三个孙女过去住,无非是想给你们添一些贤良淑德、至纯至孝的美名。将来呢,能够嫁入高门大户,个个都是诰命夫人,给张家添光辉。”
“你要抓住机会,记得往高处攀啊......”
无论花姨娘如何说,张容华都是默默点头。
花姨娘说道:“你搬进颐园,我来找你说话就没这么容易了。纵使崔夫人大慈大悲,带我进去给老祖宗晨昏定省,我除了在松鹤堂干些端茶送水的杂活,也不能随便去听鹈馆看你,要不外头定会议论一些什么谁人不晓得你是姨娘养的‘这些难听
的话。’
一听这话,一直沉默不语的张容华开口了,“姨娘,我从未嫌过您是我的生母,别人爱尖刺就让他们尖刺去,咱们管不了别人的嘴。我听赖嬷嬷说,您生我的时候,差点命都没了。我七岁那年,烧了三天三夜,是您几乎不眠不休的守着我,眼睛
都陷进去了,这事我记一辈子的。”
“我本来就是姨娘养的,或许别人会以为耻,可是我......我怎么会讨厌几乎用自己的命来换我的命的人呢?姨娘对我好,我是知道的,我从来没有瞧不起姨娘,将来也不会。”
听到张容华的内心话,花姨娘再也忍不住了,一把紧紧的抱住女儿。
张容华依然没有出声,但是花姨娘能够感受到女儿的泪水已经把自己的肩头湿透了。
这时,外头传来朱砂的声音,“太太来了!大小姐在屋里等您呢。”
两人听了,赶紧分开,擦干眼泪,快步走到门口迎接。
张容华敛衽行礼,“太太。”
西府崔夫人点点头,“我来看看你这边收拾的怎么样了。”
站在门口的花姨娘高高打起了门帘,看着崔夫人和张容华进了屋,她才进屋,立刻洗了手,给崔夫人泡茶。
屋里摆放着一个个箱笼,还没有上锁,张容华把箱笼打开,一样样的给嫡母崔夫人看过了,说道:
“......惯用的家具等粗苯家伙今天都送到听鹈馆去了,明天运这些箱笼。”
“这个,这个,还有这三个。”崔夫人用手点了五个箱笼,“这里头半旧不新的东西,看起来简薄了,你都留着赏人吧,别自己用。回头我亲自给你打理几个箱笼,晚上就给你送过来,明天一道运到听鹈馆去。”
“是。”张容华乖巧应下,“您坐。“
崔夫人坐在临窗大坑左边的位置上,这时花姨娘已经把茶都泡好了,“夫人用茶。
崔夫人喝了口茶,问道:“你们三姐妹定下搬家的日子了?”
张容华点点头,“大姐姐说,翻了历书,腊月十二是个搬家的好日子,利搬迁、开业、做灶、安床。”
崔夫人掐指一算,“就是后天啊,是不是有些仓促了?”
张容华对花姨娘说道:“姨娘把桌上的历书拿来。”
“是,大小姐。”花姨娘取了历书,给张容华,张容华又把历书捧给了崔夫人,说道:
“是有些仓促,可是十二的后面几天不是诸事不宜,就是忌搬家、安床。一直要到腊月十九这天才轮到搬家的好日子。老祖宗的意思,是尽量早些搬进去,所以大姐姐说,宁可咱们仓促些,不能让老祖宗一直等咱们。横竖离家近,短了什么东
西,派人回去拿便是了。”
“嗯。”崔夫人翻看着历书,确实如此,说道:“还是德华考虑的周到,不愧为是你们的长姐,在颐园,你要听老祖宗和两位姐姐的话。”
“是。”
崔夫人打量着张容华,“你如今十三岁,不是小孩子了,搬到颐园去住,一来是跟着老祖宗长些见识,二来是替我和侯爷尽孝,承欢膝下。你打小就懂事听话,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不必我再?嗦。”
“在颐园,不比在自己家里。芙蓉姑娘今天亲自来跟我说,你搬进听鹈馆之后,所有的吃穿用度,还有房里丫鬟婆子的月钱,都从颐园官中账上支,这是老祖宗的一片心意,我们晚辈当然不能推辞。”
“但,你要知道一些家事,颐园官中是没有仓库和钱库的,就是个说法罢了,所有的一切,都是从东府的仓库和钱库里支,就是单独写入账本。所以,外头定有些风言风语,说你一个西府的小姐花东府的钱,到时候你如何应对?”
崔夫人要考女儿的人情世故,张容华忙答道:“我是千金小姐,怎会与那些地位卑贱的下人对嘴吵架?自是不理会他们,就当是狂犬乱叫,之后要赖嬷嬷或者朱砂去告诉王嬷嬷这等管事妈妈们,要她们去责罚教训。”
“嗯。”崔夫人对女儿的回答很满意,一题考完,又出一题,问道:“倘若说这些混账话的不是下人家奴,而是和你差不多身份的平民呢?“
张容华说道:“说这些话,自然都是些糊涂人,我不会与这些糊涂人计较纠缠,避开便是了。”
崔夫人追问:“如果实在避不过呢?”
张容华说道:“那就跟这些糊涂人说,是我的亲祖母花钱养的我。”
崔夫人步步紧逼,“如果这些糊涂人还是纠缠不休呢?”
张容华说道:“我就找大姐姐,或者长辈们评评理。万事都得讲个道理。”
崔夫人顿首喝茶,说道:“我这样追问你,不是为难你,只是怕有人这样欺负你,提前有个准备。修缮颐园,咱们西府结结实实出了一半钱,名头却是东府给老祖宗养老,亏的是咱们西府,老祖宗是明白人,要你住进去,也是在表示她老人家记
着西府的好。你尽管光明正大的住进去,你是我的女儿,欺负你,就是瞧不起我,若真遇到这种纠缠不休的糊涂人,你来找我便是,我一定会为你做主。”
张容华忙道:“是,女儿记住了。有事情,先找娘。”
一听这话,花姨娘的眼角不由自主的抽搐了一下,而后面色如常。
唉,还是......还是听不得这些啊。
崔夫人又道:“老祖宗要养你,一切和你两个姐姐一模一样,按照颐园官中的份例来,该有你的,就有你的。老祖宗对你的疼爱,是一片真心,你毋庸置疑,但是下人们有些捧高踩低的,如有是出言不逊,或者私底下克扣的,你会如何?”
张容华说道:“自是告诉王嬷嬷或者芙蓉姐姐她们。”
崔夫人点点头,“官中给的份例自是够用了,但你以后要交际应酬什么的,我会给你贴补一些。不过,你住在颐园,我不在你身边,总有些事情是我考虑不到的,到时候,你可别不好意思,短了什么,就要朱砂来跟我讲。
“千万不要强忍着,在外头丢了脸,出了丑,这才是真正的不好意思呢。你是我的女儿,你没脸,我也没脸。”
张容华连忙站起来,慎重其事的说道:“女儿谨记母亲教诲。”
崔夫人也站起来,扶着张容华坐下来,说道:“你虽不是我生养的,但是我也没有其他女儿了,我希望你好。你要牢牢记住,你是咱们建昌侯府里的大小姐,也是唯一的小姐,金尊玉贵,我和侯爷都对你寄予了厚望,你安心的去吧。”
之后,崔夫人又叮嘱了几句,喝完了一杯茶,就走了。
并没有等到晚上,傍晚的时候,崔夫人就打发人把七个箱笼抬过来了,全是上好的布料、金银器皿、古董字画、川金的扇子、象牙柄的扇子等等,还有一箱子专门用来赏人的金银?子。
花姨娘用秤称了称,金银?子都是一百两,难怪装了满满一箱子。
送东西的管事婆子还说道:“夫人说,搬家后定有不少人去庆贺乔迁之喜、讨打赏,这些都是赏人的,小姐按照心意随便给打赏,不用拘于银钱。等过年,还会有新的金银?子送到听鹈馆去。”
崔夫人对张容华还算是用心的,担心她损了面子,都为她考虑周全了。
花姨娘翻看着箱笼,啧啧道:“这都是崔夫人从私库拿出来的好东西,一般官宦人家小姐的嫁妆都没有如此丰厚呢。”
朱砂一边清点新的箱笼,一边造册,把东西登在上面,一丝不苟的忙碌着。
与此同时,颐园紫云轩,如意也把今天写的理事台账读给王嬷嬷听。
王嬷嬷今天一同去庆阳伯府纳彩礼去了,中午大宴,喝了些酒,此时都还有微醺,半躺在炕上。
如意说道:“……………东府应征洒扫的名册就在这里了,一共十八人,嬷嬷从里头挑出六到八个人。西府应征的人估计明后天就到了。”
“下午芙蓉姐姐去东府找了来福家的说话之后,库房把三百斤灯油送来了。”
王嬷嬷一直闭着眼睛听,说道:“知道了,就这些了吗?”
如意说道:“是的,今天没有昨天事儿多。”
王嬷嬷说道:“你回去吧,明天你不用来??以后我有事叫你来,你再来。”
如意并没有走,继续说道:“嬷嬷,我今天在松鹤堂见到老祖宗了,她拿着我写的吉庆街拆迁账本,我写的字,丑的独一无二,我认识,这些账本,是您献给老祖宗的吧。”
如意毕竟年纪小,实在憋不住,摊牌了。
王嬷嬷睁开了眼睛,“看来你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