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门时眼底深黑,一片乌青色。
他也一夜未眠,他们两个谁都没好过,李潇注视她,勉强撑起一点笑意。
她敲响他的门,站在他面前,他无端就想起四个月前,也是同样的暴雨天。她抱着浴巾羞怯着脸,俏生生站在门外。
她敲开他的门,就像把他的心也慢慢打开,自此之后,他重新走上爱她的那条老路,一去不回头。
可是现在。
如今的画面和回忆交叠,他陡然有瞬间,才发现自己承受不能。
同床共枕那么久,他大概已经和她有心灵感应,她尚未开口,他就能隐约明白。
那是一种抽离的痛。
李潇攥着门框的指尖发白,他扯了扯唇角,假装回到四个月前,那些裂痕不曾存在:“怎么,前妻姐,又停水。”
他努力笑得坏,却又笑得好假。
陈蝉衣无言地抬眼看他,心底竟然一片寂静。
她突然想起,他说她在玩爱情游戏。是,就当她没长大在玩爱情游戏,那她现在不想玩了。
“我要结婚了。”
她直接打断他:“郑容微晚上会来接我。”
李潇唇角凝固。
陈蝉衣看着他继续:“过两天把房子退了,和你说一声。”
眼前他的眼瞳,像是一望无际漆黑的夜海,很多情绪葬在里面,光透不进,她也望不进。
李潇仿佛是一瞬间丧失了说话的能力,他静静看着她,唇瓣苍白颤抖。
他大概没想过,她会几小时后就作出决定吧。
毕竟从前,她性子那么温和,总是犹豫不定的,需要人从后面托着,需要人兜底的。
从今往后,她不再求了。
陈蝉衣浅浅提了口气,较之于他,她神情和语气,都显得格外平静。
“我快要走了,最后剩几句心里话,还是想和你说一说。”
他沉默。
她停顿片刻:“这么多年,我其实遇见过很多人,他们是你又不是你,不是你又像你。有些人像你的背影,有些人瞥向我的眼神,黑漆漆的,总让我能想到你。”
“我曾经也很奇怪,为什么总能从别的男人身上,看到你的影子,后来慢慢地才恍然明白,原来是我忘不掉你。”
“这么多年,我最爱你。”
李潇呼吸颤抖,唇瓣张了张,还是什么都没能说出口。
陈蝉衣继续轻声道:“和你在一起的这段日子,可能是我这辈子最宝贵,最快乐的光阴,或许今后不再有,我知道。可是曾经我也恨过你。
“我恨你为什么明知不能和我永远在一起,却还来招惹我。我恨你出现过,又偏偏让我忘掉你。我恨你当年和我分手,现在又和我分手。”
她想起那些年。
她甚至还是回校之后,才得知他锒铛入狱的消息。
那年她提交了那么多次探视申请,一遍又一遍地被驳回。
“我等了你很久。”
她最后眼眶还是红起来:“我以为你只是和我吵架,在冷战。这些我都能接受。你没说分手,我就当我们一直都在一起。”
“可是你为什么不让我去看你,我上大学的第一年,有男生和我表白,我都告诉他们,我有男朋友了。他们问我男朋友在哪,我说他现在还在牢里,等他出来,我就有男朋友了。”
“可是那年十二月,我去看你,你和我说分手。”
“你总说和你在一起,会让我丢脸,让我被人笑,我会受不了。”她静静看着他,眼泪滚落,“可是你知道吗,那时候我已经被人笑过了。我被人笑了我都没哭,你知道我那年唯一一次哭是为什么吗?”
李潇也红了眼,摇摇头。
“是因为你和我说分手。”她哽咽,“你和我说分手,我才哭的,我前面那么久被他们笑话,我都没有哭。所以我最讨厌你,最最讨厌你,为什么我好不容易能鼓起勇气,你却不肯往前了。“
她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映出他倒影,有一?那,眼眶潸然,他的模样,她看不真切了。
“我甚至,我甚至还想过我们之后的日子,我担心你被我爸爸骂,我还在想怎么慢慢脱离他,怎么渐渐地不受他控制。”
甚至请教了很多人,许珈毓,秦继南。她朋友不多,能说心里话的人她全都问过一遍。那段时间她甚至还折返南京。
她知道她做的这些不算什么,或许根本什么都改变不了。
只是为什么她在前进,他却不陪着她了。
陈蝉衣顿了顿:“现在想想,真是可笑至极。”
“现在我要走了,像你说的,我会过得很好很好,我不会想起你,我也不会怀念你,就当我们没认识过好了。
她摘下手上珠链,摔在他身上:“你的东西还你,我未婚夫那么有钱,什么镯子手链,要一箱我也有,我不稀罕。
珠串砸他身上,又落到地上,四分五裂。
鲜红色珠子滚了一地。
李潇低眸,神色僵了僵,连呼吸都变得沉痛起来。
那是朱砂手链,曾经在扬州的那一夜,他给她买的。
他没有给她买过什么好东西,那串手链也算不上好,只是她爱他,就觉得宝贝。
现在它颗颗碎裂,他心里有什么东西,也跟着又轻又痛地碎裂了。
暴雨天,客厅昏沉。
陈蝉衣说:“你还有什么话对我说吗。”
沉默对峙片刻。
李潇抬唇:“新婚快乐。
陈蝉衣咬牙,狠狠憋住眼泪:“那你滚吧,以后别见面了。”
李潇深重看她一眼,最后关上了门。
眼前的世界被隔绝开,陈蝉衣终于忍不住,抬手捂眼,泪如雨下。
郑容微在南京有公事,晚宴后才会来接她。
后来整个下午,陈蝉衣沉默收拾行李,声音叮铃哐啷响。
她其实没什么东西好带,到了京城,都会给她重新置办,她只是觉得茫然,就好像陡然间,她离开了家,失去了能庇护她的地方。
陈蝉衣机械地往行李箱里塞东西。
“你的小羊。
他门开了出来,沉默帮她收拾行李。
陈蝉衣泪水模糊。
“啪”的打掉那只手。
“走开。”
不要你,假惺惺。
李潇没说什么,被打了也没走,默默把小羊塞进她行李箱里,拉好拉链。他就这么半跪着帮她收拾,起初陈蝉衣不想见他,还会打掉他的手,不管他说什么,她都不理不睬。
到了后来,她也累了。
索性不再说话。
最后十点,郑容微发来消息。
他眼睁睁看她出门:“再见。”
陈蝉衣低着眸下楼去,没有再和他说一句话。
她的香气渐渐远去,雨天里,消失不见。
暴雨如注。
郑容微的车在雨夜开得慢,陈蝉衣一直沉默着不说话。
真是奇怪,可能是已经麻木,心理防线变强,她甚至连一丝感觉都没有。
郑容微说:“我们今晚先回南京,我在南丽订了房间,休整一晚,明早再回京城。”
陈蝉衣望着车窗上的雨痕,点点头。
“吃过晚饭了吗?”
她哑着声:“没有。”
郑容微侧眸看她片刻,雨的暗光划过眼镜金丝边框:“唐勤,前面停一下。”
“是。”
路过道路边超市,郑容微让唐勤下车,给她买了点吃食。
“先将就着垫垫肚子,等到了南京,我吩咐酒店做吃的给你。”
陈蝉衣接过袋子,里面有各种零嘴和面包。
郑容微轻轻地笑:“喜欢什么,中餐还是西餐?”
她不说话。
郑容微并不生气,继续道:“要不中餐吧,川菜怎么样,记得你爱吃点辣的,或者湘菜也可以。”
他此刻心情称得上愉悦,她如今不理他又如何,才和那男人分开,情绪难免低落。
不过,怎么样呢。
她很快就是他妻子了,他们要结婚了,不久之后有了家庭,还会有孩子。
从今往后,她的喜怒哀乐,都只会和他一个人有关。
郑容微是个极具耐心的人,并不介意这时候她的开小差,将情绪分给另外的男人。
车子又重新发动,内里的空气很潮湿,暴雨敲在车顶,发出沉闷敲击声响。
陈蝉衣面容沉寂。
听见声音,恍然想起广西那个逼仄阴冷、昏暗的房间。想起和李潇睡在一起的暴雨夜。当时雨滴敲击铁皮,也是这种巨响。
震得她心脏生疼。
郑容微双手交叠,安然微笑道:“家月,你总得和我说说话。我知道你心里难受,可是今后我们就要结婚了,你总不能一直不和我说话。”
陈蝉衣看向窗外:“我不知道说什么。”
郑容微笑:“这句就不错,起码我说一句,你会接上了。我们就这样慢慢开始,你总会把他忘掉的。”
她轻轻抿了抿唇。
“我不会的。”
“为什么?”
她垂眸低声:“我爱他。
即便此刻,已经前往新的住处,即将开始新的生活,她还是不想骗自己。
她爱他。
很爱他。
爱得心快碎了。
郑容微顶了顶腮帮,齿根紧紧抵着,男人再怎么样,也接受不了女人在自己面前说爱别的男人。
他半晌冷嗤:“那你的眼光,可真是不怎么样。”
陈蝉衣也笑了笑,淡声道:“或许吧。”
“他是个胆小鬼,眼睁睁看着你被别的男人带走,连反抗都不敢。你爱他什么呢,何必浪费自己感情。”
胆小鬼。
“或许吧。”她还是那句,“他有苦衷,我不怪他。”
郑容微眸中隐隐闪过寒光,他攥住陈蝉衣手腕,身后陡然响起尖锐轰鸣。
起初两个人没在意,这种道路,有时会有富二代飙车。
陈蝉衣吃痛,想抽走手腕:“你放手。”
“你心里想着别的男人,却让我放手。”
她白着脸:“………………郑先生。”
郑容微语气森冷:“陈小姐,你不要时刻挑战我的耐心,我也不是随时奉陪的。”
车身猛然晃了一下。
郑容微回神,满脸不悦:“怎么回事?”
唐勤青着脸看向后视镜。
紧接着又是一下,唐勤猛打方向盘:“后面有一辆摩托,想要把我们逼停!”
郑容微松了手,鹰目阴沉:“胆子真是大,不能超过去吗?”
唐勤额角青筋狂跳:“我觉得我们……………”
车身一声巨响!唐勤咬牙打死方向盘,他们这会儿正好行驶在往南京的车道上,并不是高速,只是普通道路,周边都是铁皮护栏,这一撞,车子后轮卡进排水沟,车身猛然歪斜。
他们被硬生生逼停。
郑容微怒气翻涌:“不知死活。“
陈蝉衣脑袋也磕到了椅背,她手抵着车门,小心翼翼抱紧怀里的包。
唐勤立刻下了车,那辆摩托也停下来。
透过雨水攀附的玻璃窗,雨夜朦胧,其实不怎么看得清。然而不知为何,陈蝉衣心头颤栗地勃动起来,心中几乎有一个预感,马上就要跳出心脏。
不会。
她心想,不可能是……………
陈蝉衣打开窗,透过潇潇雨幕,看见一道熟悉身影。
她看见他摘下头盔,那时候好像定格在放慢动作,他骨节分明的掌指搭在头盔上,一点点卸下,露出黑夜般森冷眉眼。
李潇浑身湿透,支着长腿,倚在山地摩托车边,肩宽腰窄,唇角勾起点寒意,眉眼冷到带煞。
“室友。”
他一步一步向她逼近,声音几近颤抖。
“你想跑到哪儿去。”
天幕闪电嘶啦嚣张划过,雷声轰隆隆暴烈地响,那年的天气无端恶劣,陈蝉衣瞳孔轻颤。
她想起渡口,想起北固湾码头,想起长江,她就那么看着他的身影愈来愈近,愈来愈近.......
雨愈发大了,她眼前模糊起来,既哭又想笑。
这混账似的暴雨季节。
李潇眸色深寂,仿佛黑夜下江面翻涌。他隔着车门,默然看向车里的人。
她扒着车窗,像是没想过他会来,白皙的小脸上蕴着仓皇和惊诧。
李潇攥着头盔的指腹发紧。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心会停跳一瞬,明明昨晚,劝她结婚的人是他,可是现在,变了脸色的人,也是他。
他说祝她新婚快乐。
特别好,是再好不过的事了,从今往后,他们桥归桥路归路,那些年少时候发过的誓,都忘了。
可是他太高估自己。
郑容微来接陈蝉衣回京城,他看着那个男人悉心为她披上外套,她低眸的样子,和他正相配。
李潇忽然就有点受不了了。
他不懂为什么这样的时刻,他这辈子不能拥有过。
明明很多时候,他的幸福都近在眼前了。
他曾经告诉自己,如果能从牢里出来,这辈子性格和软一些,平静一些,不要找事,不要再给自己惹麻烦。
他耗不起了。
然而在这个雨夜,眼睁睁看着她被带走,李潇还是失控了。
他跨上机车驶向雨夜道路,硬生生逼停了郑容微那辆黑色公务车。
他当时是怀着怎么样的心情,把人拦下,李潇已经不记得,他唯一有印象的,是那夜大雨倾盆泄下,他们在车里,她很乖很漂亮,眼睛清澈,没有被淋湿一点。
而他在他们面前,浑身湿透,雨水顺着额发和下巴滚落,好像一条被雨淋湿的狗。
在那瞬间,他其实是意识得到的,意识到他和郑容微之间的差距,阶层具象化。
可是那又如何,他真的只想带她回家。
郑容微冷冷勾了勾唇,摆着好脾气:“李先生,这么晚追上我的车,是来送别吗?”
李潇视线甚至没落在他身上。
他眸色一如既往寡淡,望向陈蝉衣,只说了一句话:“送她回家。”
“送她回家?”男人目光沉痛又着迷,郑容微看得嗤笑,“李先生打算怎么送,就这样一路冒着雨吗?起码我送她回家,不会让她淋雨。”
李潇并不笑,视线直直射向郑容微,声音却轻得正好在暴雨里,让三个人都听到:“那么我送她回家,才是她唯一想要。”
郑容微怒气未消,迅速沉下脸。
这是他一直尽力忽视的话题,比起其他事,他自认眼前男人并不是他对手,甚至不在他考虑范围之内。
然而有一样却是他没有得到的,就是感情。
他没有她的爱,听起来就总归不占上风。尽管从前,他可以逼李潇看清自己,逼他主动退出。但郑容微知道,那只是一种手段,只要陈蝉衣不在乎,一切皆是虚妄。
郑容微笑容消失不见:“你以为她还爱你?倘若爱你,为什么主动拨通我的电话,为什么愿意让我带她走?你现在做得这一切,不过骗得了你自己。
然而李潇平静看着他:“她就是爱我,我也爱她。
“这么多年,这么多人,这么多面。她只信任我,她只想要我。”
“郑检,人得认清形势。
郑容微指节青筋凸起,刷得变了脸色。
他很少真的动怒,今夜剑拔弩张,是实在罕见。
唐勤战战兢兢:“郑先生,我打电话让警岗亭来吧?”
李潇不退不让:“随意,郑检甚至可以再调一次特警大队,可我的人我今晚必须要带走。”
当年求她谈恋爱,他敢从江边跳下去,现在他要得到她,仍然不怕用尽手段。
他想他看上的姑娘,只有他能娶。
郑容微阴冷眯起眼睛:“李先生,你今夜是打算得罪我到底了是吗。”
“不算得罪,我只是带走我的女人。”
“倘若我不让呢。”
李潇冷冷看着他:“我会抢。”
郑
容微咬牙:“你以为你来得了,就能走得了。”
“那请郑检试试。”李潇唇角弧度冷然,视线落到郑容微身上,眸底漆黑,一片死寂,满是被疯狂克制压抑的风暴,仿若疾风骤雨,瞬间席卷整个雨夜。
李潇呼吸危险而颤抖:“你想娶她,等我死了吧。”
暴雨夜温度并不高,屋内开了空调,甚至有些冷。
陈蝉衣抱着膝盖,愣愣坐在床榻上,脑中还有些没回过神。屋子里还是熟悉的模样,她转头,那床羊羔绒的毛毯还安静堆在床上。
她渐渐清醒,想起在前往南京的那条雨夜道路,画面定格到最后,是李潇单手贴上车窗玻璃。
雨中他衣服湿,隐忍地和她说:“跟我走吗?”
窗外风将雨灌进来,她泪眼婆娑,最后好像勾紧了脖颈,他把她抱上车,没再管郑微的任何表情,头罩住风雨,圈在怀里带了回来。
她只知道自己一直在哭,甚至后面怎么回家,怎么洗头发洗澡换衣服,都忘得一干二净。
到家之后,他给她拿毛巾,哄她去洗澡,陈蝉衣好像糊了他一巴掌:“要你管,反正你都不管我死活。”
李潇眸光痛如绞,随她怎么锤,最后干脆把她抱在怀里:“先洗澡,会感冒的,之后出来了随你怎么骂。”
她这才被连哄带骗弄进浴室。
卧室门被推开。
李潇穿着睡衣过来。
陈蝉衣说:“我在哪。”
他知道她什么意思:“家里。”
“他人呢。”
“走了。”
她愣了愣:“你让他走的吗。”
“嗯。
“你是怎么让他走的。”陈蝉衣闻到血腥味,声音里隐隐带着哭腔,“他不是那种肯善罢甘休的人。”
李潇沉默片刻,最后凑近,坐到她身边:“没说什么,就是告诉他我会带你走。”
男人漆黑眼瞳注视着她,他靠得近,温热的呼吸洒落,几乎全落在她身上,灼得她肌肤一阵痛。
陈蝉衣突然卷着被子哭了。
“哭什么。”
“你不是说不喜欢我吗,为什么又要来拦我。”她眼泪大颗大颗掉下来,小声痛诉,“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呢,我有时候其实根本想不通,你心里在想什么,你能不能不要再要我了!”
话音未落,她唇瓣被猛然堵住,陈蝉衣微微睁大眼睛,嘴唇传来激烈的触感,像是痛又像是麻痒,李潇动作很凶狠,舌尖舔开她齿缝便长驱直入。
她好像闻到血腥味,觉得唇瓣流血了,低咽着鸣鸣了两声。
李潇终于松开她:“我要你。”他眼神很冷,眼角眉梢缀着浓重的水汽,“哭什么,我哪里要过你。”
陈蝉衣其实有些害怕这个样子的他,他先前已经很久不理她了,对待陌生人也没分别,陈蝉衣不明白他现在为什么突然变了。
她红着眼睛别过脸,李潇指节握住她下巴,强硬掰回来,复又要低眸吻上去。他单手锢住她腰,吻得肆意,就没有控制力道。
男人身躯大半压在她身上,陈蝉衣重心不稳,软着腰被压到床上。
她气得移开唇,推了他脸一巴掌:“你走开,我不要你!”
男人被打得微微偏过脸去。
她委屈极了,想起不久前种种,他把她欺负成这样,还想来亲她,没得亲了!
“你不是说要娶别人吗,那你亲她去啊,还来找我干嘛。”她尾音软得打颤,哽咽道,“我是你的什么,想要的时候就要,不要就不要了,你有在乎过我的感受,你知道我也会难受吗?”
她是真的很难过,他不理她的时候,和别的姑娘说话的时候,他还说要娶别人呢,他娶啊,还来纠缠她干嘛。小银镯子没有就没有,还不给戴呢,她一点也不稀罕!
她抱着被子抽噎,李潇神情带着几分沉痛和苦涩。
她全在说气话,他知道,他也没想当真,只是他爱她,爱得心快碎了,骤然听见她把他往别人身边推,还是得他心头一阵阵闷痛,就像快要溺水了,江水压进肺里。
原来她从前是这种感受,难怪每次都哭着说心里疼。
卧室昏黄的夜灯,一切还是从前的模样,李潇怔了怔,陡然俯身抱住她,无视她挣扎推搡的力道,一点点收紧臂弯。
他语调颤抖,溃不成军,很久后才贴着她耳廓,低低喑哑道:“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