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比月儿差到天上去了!”
他哪里知道宁好的心情?前些年他敬她是个女中豪杰,又是战场上一同过来的,对她自然另眼相看。可自从被与众十分不同、智慧十分卓世的风月占据去的整颗心,宁好的种种便成了回忆。他也念著她过往的同甘共苦,可那毕竟不同於当今与风月的心有灵犀一点通。
相敬不是相爱。
然而宁好是真心实意地只愿为他一人。自她嫁到昊国,大王一直对她不同於其他妃子,虽然没有子嗣,可大王从未以此轻看於她,更是令她感动非常。大王地这份情意,让本就习过武的她身上时刻都散发著一股英气,少了几分妖娆妩媚。
可自风月一来,那过往诸多好景通通不在,支撑著她的那份不同寻常的情意不见踪影,怎不叫她伤心?但凡女人,伤心时总是脆弱时,眼泪是她们最好的表达方式。
宁好看著脸色发黑的王,一颗心简直碎成几瓣。
旁边的青龙脸色更黑,他恨不能飞到风月身边,只恨不知他的踪迹。他一得到大王的消息,便单人独骑而来,不料见到大王伤势加重!
突然士兵大声报道:“大王!蛮子多图送了个信使过来!”
庆泽沈声道:“让他进来!”
不一会儿,那信使便进来,道:“大王若是想要重聚,望许诺年年供我足术十万冬粮!”
“十万冬粮?!”行营中顿时哗然,各人纷纷愤恨。
庆泽倒嘿嘿笑道:“好啊,本王答应他!不过本王希望多图亲自来定约。”
那信使道:“这我说了不算。”
庆泽也不为难他,只管放他回去。只是众军将非常不满。
他们哪里知道庆泽此刻心思?多图肯拿人来换,至少说明他的月儿生命无虞。
宁好道:“大王,这……不大妥帖吧……”
庆泽摆摆手说:“知道你们要说什麽,本王心中什麽都明白。但月儿非同一般人,我说什麽都肯的!”
正说著,门口奔进一小将,庆泽一看,正是带来的亲兵!
那小将进来便扑到地上叫道:“大王大王!侍卫们失职,在草原上迷了路,不想又转了回来!可是在回来的路上,侍卫们碰到一个商贩,他说他是给大王送信的!”
庆泽呼得站起来,喝道:“叫进来!”
“是!”
很快,一人被带进来,进来便道:“大王,小的是松岩商贩!”
庆泽心中咚咚跳起来,那正是他悄悄安排的探子!便一把抓著他道:
“什麽消息?快说!”
那人吃疼,却也不敢吭声,道:“我在草原腹地听到一个奇怪的谜语,说是只有咱们昊国人知道,便觉得……”
“你快说那谜语是什麽!”庆泽心中狂跳,莫非……
“乌龟在壳里盖房子!”
瞬间,庆泽觉得似有一阵暖风抚过,周身阴霾散尽。
庆泽又对那商人说:“本王要你带路,不要走错了!他那里,总共有多少人?”
商人道:“人很多,但都是老弱病残和女人,像是多图的母族,没见到有什麽防卫!”
“哈……”庆泽古怪地笑起来,却又止住,兴奋地来回快速转了几步,突然停下高声道:“淮将军,点五百精锐随本王前去接月儿回来!你在营中坐镇,将前面的深峡仔细埋伏好了!若是多图果然来定约,便将他们尽数一网打尽!若是他不来,待本王回来才可将伏兵撤下!”
淮将军高声应了,立刻为大王点兵去。
庆泽阴狠一笑,道:“这多图倒是自大得很。草原广阔,要想寻人的确艰难,只是他大概死都想不到,月儿一个谜语,就能告诉我他的位置。”
一旁丹涂子不解道:“大王真的能肯定公子就在那里?”
“没错!”庆泽自信道:“这个谜语,天下也只有月儿能说的出来!”
一干人不语,却都极想知道谜底。庆泽知道了风月所在,心中焦急更甚,只恨自己没有双翅,不能瞬间飞到他身边。
“大王……”丹涂子看著他的脸色小心问道:“那迷底……”
“钙中钙!”庆泽不耐道:“别想了,你们都不明白!”因为连我都不明白!
“盖中盖?”
大小军将,尽作呆滞状。
多图听到信使回报,想了一想,便道:“我就是去和他定约,他能怎样?”
手下立即有人反对:“头领,昊人奸诈无比,不能轻信!头领还是不要去了吧!”
便有人跟著附和道:“对啊!咱们取昊人的粮食,都是突袭得来,还用和他们定什麽约?上次头领要和桑脂定约,不是就没成嘛。昊人不
能信的!”
多图却道:“怕什麽!咱们捉住的那个,听说是昊王的心肝,据说昊王对他宠得不得了。不管他怎麽狡诈,总不会不要自己的心肝的!我们若是能得了昊王的许诺,那麽多冬粮,可以让我们吃好多年。”
还有人想要说什麽,多图却豪爽笑道:“他若是杀了我,我自然让他永生见不到他的心肝!再说昊王也是英雄,定不会爽约,你们放心好了!带上我们最勇猛的五千骑兵,和我同去。这样,你们总算放心了吧!”
云卷云舒,随风飞快北去。
俯瞰地上一条灰色尘线,如利箭,追云逐月般迅疾地同样向北直直射去。
为首一点墨黑,正是一身黑色轻甲、跨下黑色骏马的昊王庆泽。
除了短暂休整,昊王带著伤,亲率五百精锐,昼夜不停直奔目的地。
那是草原的最深处,那是他之所在与心之所在。
多图并不是完将老古力的部落完交给草原来庇护,他还在通往腹地的路上留下一些哨兵。然而草原民族天生善攻不善防,那些哨兵,还没来得及驱马飞奔报信,已被庆泽的精锐消灭。
终於在夕阳半藏的傍晚,当西边天涌起瑰丽的丝云,当湖水泛起迷离闪亮的水波,一大片帐篷,渐渐出现在庆泽的视线中。
月儿月儿,我来了!再等一会儿,再等一小会儿,你我便能团聚!
剧烈的心跳再也按耐不住,背後的疼痛早已被忽略,庆泽驭著黑羽,一马当先奔了过去。
风月正在看牙吉与他的小夥伴们斗力,忽然听到哨兵骑马飞奔过来喊道:“古力阿爹不好了!有一队昊……”
话还没喊完,他大叫一声,从马上倒栽了下来。众人一看,只见他那背上,一直羽箭直透心肺!
顿时一片惊叫混乱。接著便能听到轰隆隆的马蹄声。
风月心头狂喜,立刻爬起来向那哨兵来处奔去!
是庆泽!一定是庆泽来了!
可是他没能跑出几步,手臂已经被人捉住。他惊恐的回头,老古力已经阴沈著脸,握著一柄牛角小刀,镇定的一步步走了过来。
女人们还在惊叫慌张,小牙吉在混乱的人群中焦急的寻找风月的身影。
当老古力将小刀架到风月颈中,庆泽也已经到了他们跟前。
他黑甲黑马,夕阳晚照给他描上一层金色光辉,宛如凶猛的战神从天而降。一霎那间,营地中静寂无声。
庆泽却只看著风月。他瘦了,小脸儿灰扑扑的,身上也脏兮兮的,青丝中还沾上了干草叶,一双大而亮的杏眼正激动的看著他,仿佛在喊:庆泽庆泽,我想死你了!
庆泽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麽表情,他只能用眼睛告诉风月,我终於找到你了!
太多的语言,太多的思念,此刻却只剩下四目胶著,再也不能分开。
无声无息,却胜过有声有色。
然後庆泽看到了风月颈中的锋利小刀。
他终於将目光投向老古力和他身边的两个壮汉。
“放开他。”庆泽道。声音不大,却威严如神音,通过暖暖的晚风震撼地穿透每个人的耳膜:“你没有胜算。”
老古力眼神晃了晃,却又握紧了牛角小刀。
五百精锐已经到了跟前,迅速围成一个圆,将他们部困在中间。
小牙吉早已钻了出来,目瞪口呆的看著这一幕。
风月的安然欣喜,老古力的紧张困境,都让他小小的心灵不知所措。然而最让他感到窒息的,是眼前这个黑甲黑马的男人。
他高大,他威严,他像一团黑色的火焰,熊熊燃烧著辽阔的草原。他让孩子向往,又让孩子恐惧。
只听风月镇静的声音传来:“古力,放开我,我让他给你们安定富足的生活。”
“不!”老古力颤巍巍,坚定摇头道:“你这几天,总在这里说昊国的好处,总是鼓动著我们内迁到昊国去。这不行,我们不能答应!足术是草原的儿子,草原是我们的不能舍弃的家!”
庆泽微微一笑,道:“这个本王暂且不管,本王再说一便,放开他!否则,你是要置她们的生死於不顾了?”马鞭一指,正是那些惊恐的女人们。
老古力瞳孔紧缩,浑身颤抖。
青龙跟在庆泽身後,看准了时机,一把灵巧软剑如电,瞬间向老古力卷去。一愣神间,老古力已然身首异处!
热腾腾的血喷到风月脸上,仿佛能听到幽灵般嗤的一声,风月从重逢的无限喜悦中脱离,愣愣看著老古力的身躯硬梆梆倒下去。还没等著地,旁边已经多了两个大汉的身体。
青龙是恨极,一出手便是力。风月被虏,大王受伤,白虎失臂,这是他心中血腥的阴影。
庆泽见风月傻在那里,心中叫了一声不好,立刻上前俯身,将吓呆了的人儿抱
起放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