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天星斗忽明忽暗,青龙眼神如冰。
青龙回到王寝时,风月已经迷迷糊糊谁著了。
庆泽好笑地抱著他,刚才还曾赌咒发誓的扬言定要大战三百回合,可第一回合刚了已经累到趴下……
青龙在门外低低唤了声:“大王!”
庆泽听见,便亲亲风月,起身出来问道:“怎麽,有什麽不对?”
青龙将所听之事原原本本说来,庆泽顿时大怒,周身携起雷动之势。想那月儿,是他放到心尖上用尽力宠著爱著护著的,竟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欲对其施以巫术诅咒。而这个女人,还是他喜欢的儿子的母亲!
庆泽愤怒的快步在屋里走了几个来回,又怕吵醒风月,便大步走出门外,对青龙交待道:“去,派人盯著她们拿证据!”
青龙知他愤怒,立刻去办。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如主子一般?只是不得显在脸上罢了。
抬头望星空,闪烁的明亮的顽皮的,一颗颗都似如水的智慧的心爱的眼眸。庆泽深深吸了几口气,强压下胸中怒火。明明是个人见人爱的妙人儿,却总在自己手里遭人怨恨,只因为两人之间再容纳不下任何人的爱。月儿何其无辜?庆泽捏了捏拳头。
慢慢走回屋里,风月还在甜美的睡著,庆泽却再也没了睡意。
这时代的人们,对於诅咒巫术总是相信的。
翌日,风月在一阵几乎窒息的深吻中醒来。
头昏脑胀的半睁开眼,听见庆泽在耳边昵喃:“总算醒了,我还以为病了呢,吓了一跳!”风月眨巴眨巴眼,好半天才看见窗外刚透出一抹金色,立刻一肚子床气:“烦人啊你!别理我!”说著,挣扎著再次钻进被里,继续大会周公。
庆泽没再闹他,反倒给他拉了拉被子。哪里是担心什麽生病,分明是怕他被人咒了莫名其妙睡过去!
不一会儿,桔香恭恭敬敬将伏楠迎了进来。
伏楠行了礼,却不敢抬头看父王。心里念著昨晚上母亲的话,越想越害怕。偷眼朝床上瞧去,见风月这个时候了还没起来躺著一动不动,脸色一下子就变得惨白。
庆泽这半年来虽不是天天瞅著他,可自己的儿子自己心中总归疼爱,见他止不住惊慌,既念他老实又念他笨,想了想问:“想不想拜个师傅?”
伏楠点点头。
庆泽便指著还在睡觉的风月道:“日後他便是你的师傅,你要尽心跟著他,将来要好生孝顺!若是父王不能陪他终老,你要好生保护他,不能让他受苦,记著了?”
伏楠眼睛暮然晶亮,竟激动的说不出话来,只一个劲点头,小脸儿涨得通红。庆泽见他如此,内心稍安,便道:“他是个绝世难寻的人,你跪过去发个誓磕个头吧。”
伏楠听了,立即在风月床前磕了头,抬头看见他精美的容颜,睡梦中红唇鲜豔,小小的心里充满了仰慕。
伏楠一走,娟妃发了一会子呆,心头总有不好的预感,忙问那小人扎好了没有。身边的侍女应了一声,转身给她取来一个布偶,裹著风月给的衣服,心口处用朱笔写了两个血红的字:风月。
点了香,她闭上眼睛口中念念有词的念了一阵,虔诚的拿起针来,朝那布偶身上狠狠扎去!不多不少扎了九针,又捉著布偶拼命朝墙上摔了一阵,只累得气喘吁吁,方才罢手,命人将布偶藏好。
待她坐下来喘息,看著空荡荡的寝房,想儿子昨天还在膝下成欢,今日便咫尺天涯,若是那人将伏楠留在身边,日後怕是再没机会见著儿子。又想起可怜的姐姐,眼泪再也止不住,哀哀哭了起来。
正哭著,听见侍女过来通报,说是王後来了。
娟妃赶紧擦了眼泪,暗道她怎麽来了?莫不是来看笑话的!
那边宁好已经笑吟吟进了门,身後仍是跟著小竹。宁好笑道:“娟儿,听说伏楠让大王带到寝宫那边了?”
娟妃应了声是,也不多说什麽。
宁好倒是高兴道:“哎呀,真是太好了!大王平时就喜欢伏楠,现在能每日在一起,定是要亲自教导他!”瞧见娟妃脸上似有泪痕,便拉著她道:“瞧你!哭什麽!伏楠能得大王青眼,那可是天大的好事!就算不能天天见面了,可伏楠的将来算是定了呀!”
娟妃泣道:“虽是此说,可日後要想见儿子一面就难了!”
宁好安慰她道:“不怕!想伏楠的时候便来和我说,我替你去向大王求情!或去求大王身边那个也成,他虽得势,却也不是恶人。”
娟妃一听,暗暗咬牙切齿。宁好正要再安慰她,却见门口的小侍女匆忙跑来叫道:“王妃!王妃不好了!大王身边的侍卫过来了……”
话还未完,青龙已经带人进了屋。
宁好认得他,讶道:“这是怎麽了?”
青龙道:“奉命搜查。”手一挥,侍卫们
立即开始四处翻查,顿时惊叫连连鸡飞狗跳。
宁好怒道:“你奉何人之命搜查!弄得这样混乱,成什麽样子!”
青龙不卑不亢道:“奉大王之命!”
娟妃已经由初时的诧异,变成了面无血色!
青龙来这里,是已经得了确切消息的。一进门见香火缭绕,心中不由得怒火翻腾。没用多少功夫,一个侍卫叫道:“大人,找到一个奇怪布偶!”
青龙一看,几乎七窍生烟!那布偶穿著风月给的衣服,胸口血红的大字,身上已然扎了九根刺眼的长针。青龙冷冷问:“王妃,这怎麽说?”
娟妃娇躯晃了几晃,险些晕倒,身边的侍女忙将她扶住。宁好也是脸色大变,难以置信问道:“娟儿你……”
娟妃咬咬牙,眼泪夺眶而出,挺直了腰杆道:“既然被你见了,我也没什麽好说的,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宁好惊呼:“娟儿……”
青龙冷然:“如何处置,需听大王的!来人,将这里看好了!”几个侍卫高声喝了,转身出去。青龙又对宁好道:“王後,此处是非之地,还请速回吧。若是有什麽需要问的,大王自会传话。”
宁好恍悟,她今日来得极不是时候,在旁人眼里宛如与娟妃合谋一般!说不好,此事还要向大王解释一番。心下惨然,宁好复杂的看了娟妃一眼,与小竹默不作声离去。
庆泽正在议事厅里,一见到布偶,心中即刻如被座火山烤著,双目顿时泛出猩红的杀意!挥手大吼道:“杀了杀了!把这个拿去烧了!”
青龙见他失态,心中震撼,立刻去办。几个内阁颇觉此事不妥,却震於他的怒气不敢上前谏言。祝睢心中最是矛盾,既怒女人的嫉恨,又担心风月,却也觉得杀长王子母亲实在不妥,一时间也是内心如炽。
好一阵,庆泽才略略平息了怒火,烦躁地摆手道:“罢了,不议了!”说完,拔腿就要走。
回良一直沈吟不语,此刻却唤道:“大王!此事大不吉利啊!”
祝睢立刻醒过来,赶紧道:“大王,这巫诅已开了头,需得赶紧拔去!不妨带公子暂时离开王宫,一则避巫气,二来春日阳气渐盛,最适合破术!”
庆泽想起风月正想出去游玩,立刻点头道:“好!你们快把重要的事情理出来,赶紧议了!白虎,你去安排出游之事!”
庆泽心急火燎地埋头苦干两天之後,终於将所有手头紧急要务处理干净,白虎早已将一切出行之事打点清楚。最兴奋的人当然是风月,他甚至嚷嚷著要微服出游,说是这样才有游玩的乐趣,否则像是正儿八经的巡狩一样,哪有什麽意思?
庆泽起初当然不同意,後来耐不住风月软磨硬泡,还是点头答应。心中焦急担忧之余,也惊异於风月不同以往的活泼和兴奋。看著他笑得合不拢的嘴,想起以前他为了少惹祸事终日缩在房里,不知压抑了多少本性?每每思及此处便心疼不已。
最让人头疼的就是目的地问题。风月想看大漠风光,因为在前世只剩下大漠和两极是他没有到过的,庆泽还惦著刚设过郡县的地方究竟情况如何,两人在晚上说了很多回,就连日常床上运动风月都不认真对待了,可意见总是不能统一。
最後还是庆泽哄著他同意去桑脂。因为庆泽说大漠十分干燥,去过的人们回来之後都变丑了。风月想起这时代的防晒护肤用品十分有限,虽不是特别执著於外表的人,可是这张好皮囊若是毁掉可太对不起观众了。又听他说桑脂那边离草原比较近,也期待起草原风光来。
伏楠也很高兴,长这麽大,还是头一次出青城去游玩,加上拜了个绝美的师傅,心里总是高兴的。临行前一天,他跟风月说:头一次出远门,想回去和母亲说一下。
风月见他孝顺,也爽快答应。娟妃的事情,庆泽闭口不提,青龙自然不会多事到擅自和风月去说。风月问起,青龙也只说她确实对风月心怀嫉恨,大王已经知道并且责罚过了。便一笑了之。
那天醒来,风月听见伏楠欣喜清脆地叫他师傅,心中十分惊讶,庆泽却笑说:“就当他是你儿子吧,将来让他好好孝顺你!”
风月嘴巴张了半天,才咽咽口水认清眼前的怪异状况:他实际上还不到十八,却被强迫拥有了一个八岁大的儿子……天哪……
一切准备妥当,风月穿了漂亮的新作春装,被庆泽抱上黑羽。
出游的队伍十分庞大,所谓微服,不过是没有王旗而已。白虎带了个二百人的亲侍轻骑小队,内著软皮甲胄,外穿青衫,活像是大户人家的彪壮护院;桔香带了几个得力的侍女,准备了瓶瓶罐罐大箱小箱的日常用品;丹涂子背了五个硕大无比的药箱以防万一;此外还有五个厨子带了二十几口大锅、花来带了几个“优秀营销员”奉命随行考察市场……
唯独青龙被留下,和祝睢一同照看月盟的日常运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