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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明明和她在宫中相处了数年,燕北世子为何会说他的胞兄从未到过京城?如果明日去了无相寺,发现那个胞兄也不是她要找的人,她该怎么办?
天地之大,她又要去何处再找到他呢?
太多的谜团涌进脑海里,本就和衣而睡的朝露躺下又坐起,如此来来回回数次,最后干脆起身,推门出去。
燕北王的府邸,守卫看似十分松懈,倒不像是座王府了。也不知那些护卫兵力被调去了哪里。
朝露心中如积巨石,思虑良久,最后干脆心一横,出了燕北王府,径直出城朝无相寺而去。
她一刻也等不了了。
无相寺坐落在城外的荒山脚下,山门前古树参天,翠竹茂密。
寺门紧闭,朝露凭着在宫里翻墙的本事,找了一处藤蔓遍布的缺口,熟练地翻过寺庙门墙,进入无相寺。
夜色间,她如魂魄一般,漫无目的地游荡在空寂的寺中,最后来到了一处偏僻的禅室前。
如同感应一般,她在那间禅室前,缓缓停下了脚步。
透过一扇半开的窗,隐约可见禅室的香案前一道颀长的人影,静立佛前。
虽然只得一个模糊的背影,却足以令她心跳不止,浑身血流上涌。
她颤抖着手,轻轻推门而入,用低不可闻的声音道:
“襄哥哥,是你吗?”
一别经年,她长大成人,他好似还是当初的模样。
少年一身玉白暗纹长袍,墨发一丝不漏地束进青白玉冠,身姿高彻,芝兰玉树。他正于香案前点起一株香烛,听到了她的声音,袍袖垂落,腕间的一串佛珠仍在轻轻晃动。
他回过身来,烛火照亮那双琉璃一般清亮的眼眸,沉静如水,无悲无喜:
“姑娘,我们认识吗?”
作者有话要说:
洛襄好犯规,穿越的这些年,等于是养成了一个老婆。
不过,我个人很戳这点,他回到她年少时,一步一步领她走向自己。
不说了,我去写下一章甜甜的恋爱了!评论多的话,考虑加更!一次看个够!
第112章
自少时起,燕北王的弃子李襄便知道,自己和其他同龄的男孩是不同的。
他从出生的那一刻,就是被献祭的那个儿子。母妃病重体虚,闭门不出,父王以他命格相克为由,将他送入寺庙苦修。
除了双生弟弟,时有探望,所有人都说他克母克亲,实属不祥之人,都对他避而远之。
他无亲缘,亦无情缘。人生一眼可以望到头,旁人都说,他唯有遁入空门,青灯古佛,常伴一世。
今年及冠之后,近日来,总是周而复始地梦见一些模糊的画面。
梦里总是那个人。起初是朦胧的剪影,一身红裙,明艳照人。看不清容貌,只觉得一颦一笑,甚是熟悉。
有时候,她在鬓边别了一支玉兰花,眼波流转,问他好不好看。
有时候,她在哭,说她是他的劫难,又说他是个骗子,什么都瞒着她。
没由来地,他的心口会抽搐一般地痛,不想看到她再为他落泪。梦里,她的每一滴泪,都像落在他的心头,灼烧出不可磨灭的印记。
后来,她眉眼含笑,说要她喜欢了他很久很久,想要做他的妻子,为他生儿育女,白头偕老。
他醒来之后,怅然若失。怎么会有姑娘愿意嫁给他这样一个不祥之人。
可梦里,好似过了一生那么久。他与她走过了坎坷又圆满的一世。
此夜,李襄又梦见了她,夜半从浅梦之中惊醒过来。他躺在榻上,望着案上的烛火明明灭灭,最后越来越暗。朔风一吹,罗帐晃动,火光倏一下灭了。
他披衣起身,想要在香案前点燃一支烛火,却见烛火暗了,月色却透了进来。满堂朦胧的白,清辉曳地,落满他一身长袍。
他有一下没一下地捻着佛珠,试图沉心定气。
微风徐徐,送来一阵陌生的香息。
房门嘎吱一声开了。
少女踏着渺渺月色而来,松松挽就的乌发散开几缕,柔软的发丝在风中摇曳,翩跹的裙裾沾满清圆露珠,在他的禅室落了一地。
一双露水般濯净的眼眸波光潋滟,正目不转睛地凝望着他。
一刹那,好似他经年虚无缥缈的梦中之人有了实相。
少女见了他,且喜且怯,声音如玉石交击,唤出了他的名字,双目含情,梨花带雨。
原来,她来自长安,前来燕北代郡,是要找寻一个失踪多年的心上人。
他收回目光,才发觉已失礼地看了她许久。他冷静下来,淡淡道:
“十年前,我从未出过燕北王府。十年后,我从未离开过无相寺。”
“我不知,你说的究竟是何人。但,我实非你所言之人。”
“姑娘,你认错人了。”
香案上,方燃起的烛火跳动了一下,又暗了下去。昏暗的光线里,两道影子相对而立,静默无声。
朝露从错愕中回过神来。
怎么会有人,十年来,容颜不改,一如少时。
当年在皇宫里,她一天一天长大,身子抽条一般,裁制的新裙子几个月就嫌短了。她看着父皇的眼尾渐渐有了纹路,鬓边偶有窜出一丝白发。
而他,始终是那个模样。
此时此刻,他还是少年人的形貌,轮廓深深映在她的眼眸里,与记忆中那位玉袍少年的身影重合在一起。
分明一丝一毫都未曾变过。
好似天上的仙人。人间十年,不过他弹指一瞬。
可他为什么说自己不认得她呢?朝露想不明白。
相貌身形,身世名字,都一一对上了。她确信自己,绝不会认错。
她顿觉几分委屈,眼眶发酸却又忍住了,只哽咽地问道:
“襄哥哥,你不记得朝露了吗?”
李襄不去看她的泪眼,默默摇摇头,沉声道:
“我从未认识过你。”
少女乌灵灵的眼眸一转,上前一步,捉住他的袖口,轻轻摇晃,似在撒娇:
“襄哥哥,我不知道你这些年发生了什么,是不是失忆了?你和我回长安,我请最好的太……医士给你看看,你就能全想起来了。”
李襄既是哑然又是汗颜。他很快从她手中抽出袍袖,背身而立,道:
“无相寺乃清修之地,姑娘入夜来访,已是不妥,理应速速离去。”
他确认,自己不是她口中的心上人。他不会冒领别人的身份,让小姑娘错付真心。
况且,他近日亦有大事要处理,不能放任一个陌生的姑娘在寺中胡来。
他一贯神容冷肃,没什么笑意,言辞更是凛然,不通人情。少女似是被他此言说得伤心了,低垂着头。
李襄攥紧了袖口,还想说些什么,又见她犹豫了一会儿,忽而又仰起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