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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298

作者:余何适字数:2293更新:2024-11-03 15: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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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音色很轻,散在湖面的涛声里,荡荡悠悠,像是在蛊惑着什么。

灯火不可照见的至暗之处,他攥紧了袍袖,指间的经络根根突起。面上不见波澜,声线无不艰涩地道:

“陛下是重情之人。”

她似是笑了一声,带着孤注一掷的凄惶,不甘地追问道:

“那法师呢?是否也重情重义?”

他只冷声道一句:

“苦海无边,早日回头。”

他不知道这一句话,是在劝她回头,还是在劝自己回头。

她垂下了头,眸光映着奔涌不定的波纹,轻声道:

“可我回不了头了。法师,我在这片逆水里,不搏一搏往深处走,就会溺死。”

他摇了摇头,声色越发冷峻:

“身为宫妃,不可干于政事,更不可结党营私。此举危若累卵,有朝一日,必有倾覆之患。”

她的身世牵系吴王旧案,事关大梁国祚,她任意妄为,终会被人利用,反倒招致祸端。若是她结党营私一朝败露,他不敢保证那位用情至深的帝王,会不会最终决定永绝后患。

她进亦难,退亦难,同他一样的身不由己。

今夜言尽于此,已是逾矩。

他最后道:

“我不日将往西域,从此不会再教授汉文。还望女施主,好自为之。”

这便是决裂了。

他没有再停留,拂袖离去,独留她一人在廊下,像是一樽泥胎木塑,面朝着翻涌不息的湖水静立。

寿宴还在继续,乐声飘远。他没有立刻回去,而是绕着御花园走了一圈又一圈。

更深露重,玉白的衣袍被丛间晶莹的露水沾湿了一大片,他舍不得拂去。

待他还席,夜宴上仍是觥筹交错,满堂迷醉。皇帝今日兴致颇高,群臣向他敬酒一轮又一轮。

哄笑声、恭贺声时不时传入他的耳畔。

他下意识地朝龙座望去,却见她已回到了皇帝身边。

婷婷袅袅,像是一株风中摇曳的花枝,盛放之时,饱满却又脆弱。

醉了的皇帝一手握着酒盏,一手揽住了她,袖口的五爪金龙攀附在她腰间的鸾带上,缠紧了。

她如常般巧笑倩兮,娇媚逢迎,一颦一笑,颠倒众生,可那寸眸光却出奇地沉静,直直往他所在之处飘过来。

隔着人潮,无言地凝望着他。

微翘的眼尾像是一只细小的钩子,勾住了他的心,慢慢勾出一道淋漓的血痕。

他似是被这样动人的目光摄住了魂魄,失神地与她对望良久。

待他察觉,他迅速敛神,收回目光,凝望着酒杯,沉默多时。

后来不知多久,好似又见到她端着酒杯朝他走来。

莺歌燕舞,酒色声迷之中,她裙角的飘飘欲飞,恍若幻梦。

他断然推拒道:

“不必大费周章,我从不饮酒。”

似幻似真的雾气里,她比方才醉得更厉害了,轻声唤他“法师”,没有骨头似地倚在他身上,一声比一声娇。

他神志尚有几分清明,起身离去。

可她好似看出他的渴求了,嗤嗤地笑,开始往他肩上攀,白腻腻的纤手翻动他的衣襟,探了进去。

他扣住她的腕,制止她得寸进尺。

她的手腕纤细得像是一截苇草,他一手掌握还有余量,拇指的指腹可以在青蓝的脉搏间轻轻摩挲,感受着她分明的心跳。

每跳动一下,都是不可言说的欲念。

她双眸泫然,哭诉着,说她也为他动了情,想和他一道修行。她再也不想在皇宫里承宠,她想要回西域去。

她失势,他心疼。她受宠,他心痛。

有所为,更多是有所不为。诸事皆是进退不得,整颗心像是要徒然地撕裂开来,分崩离析了。

为她痴狂,为她疯魔。

最后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了。

侍奉他的随从说他在寿宴不住地饮酒,最后皇帝命人用软轿将他送了回来。

一夜倾颓,香息散尽。

只有他无望的臆想。

***

他去西域前,将邹云荐给了她。

当然,她不会知道背后之人是他。

阳春三月里,在御花园漫步的姝妃掉了一支金簪,由禁军将士找回,送回了明霞宫。

那金簪里,藏了一纸小笺。

金簪来回传递的几日后,明霞宫的一名宫人溺亡在无人的太液池时。当时,她正陪在皇帝身边寸步不离,无可指摘。

世上没有那么多巧合,金簪之盟是他安排的,也是皇帝暗允的。

皇帝登基后,内控政权,外收兵权,开始忌惮皇后背后的世家外戚,便将她推了出去,再用邹云扶植,用来打压皇后和她背后的权势。

所以,从前,是皇帝默许了皇后造谣她通敌北匈,顺势将她囚禁,以卸下外戚的防备,最后和他一道设计将之一网打尽。

这背后所有的筹谋算计,血雨腥风,她不会知晓。她只道邹云也是乌兹人,是她的同乡,可以为她所用。

溺水之人失去了眼前的浮木,自然会攀上另外一根。

自北匈战局已定,少年将军功成身退,在禁军中封了一个闲职,也算是圣恩仁德了。皇帝疑心深重,不会放任他一人手握兵权不放。

只是作为工具,他还十分趁手,便成了皇帝以后宫制前朝的一环。

数年来,血气方刚的少年婉拒皇帝的赐婚,至今没有家室,只有宫外一处华贵宽敞的府邸,空空荡荡,一如他的心。

他对她的心意,不会比他少。有他助她,他很放心。

在他离开长安的前一夜,他最后去见邹云,只见他独自一人在庭院里大醉一场。

将军剑眉星目,目光灼灼,笑着道:

“她不记得我。当年她说,我可以做乌兹的大将军。我真做成了,她却不记得我了……”

见他不语,将军在地上半支起身,松松抓着他的衣襟。从一开始便知道他本来的身份,此刻眯着惺忪的眼,醉醺醺地问了他一遍又一遍:

“她可记得你?记得么?……”

曾记否?还念否?

可记得又如何?她是自己选择了入宫。

无论是佛子还是国师,他连留在她身边的资格都没有。

唯有酒后,她才会入梦。

唯有梦里,才能容纳他的荒唐,他的僭越,还有他不切实际的嗔痴。

一生金戈铁马,大权在握,荣华富贵,可唯有虚无梦里的那一刻,才是此生唯一的欢愉。

夜色渐深,将军已是烂醉如泥,他始终没有作声,召来几个侍从将人扶入房内安置。

翌日,他策马奔出长安城门之时,最后回望一眼浩大的皇城。

只能看到天际尽头,浮云之下,一重又一重的宫阙环绕,红墙万里,绵延无尽。

困住了他,也困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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