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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应是睡熟了,发出轻浅的呼吸声。
这一月来,他随叛军东征西伐,还要虚与委蛇,忧心国事,定是累极了。今日身上的重担卸下,他终于能睡个安稳觉。
朝露心里叹一口气,不欲惊扰到他,抹着黑洗漱一番,散下头发,最后和衣上榻。只因她心里生着闷气,一声不吭,正好他睡下了,她也困了。
刚侧躺下来,腰际被一双有力的手臂缓缓地环住,温柔如水的声音自身后而来:
“那汉医如何,病可好全了?”
原来,他根本没睡。
他又戏弄她。
朝露心下一动,面上微微泛起薄红,却没有作声。她五指扣住榻沿,身子借力往外侧移动,以避开他。
男人劲臂一勾,就将朝外侧卧的她翻了个身,捞过来,正对着他的胸膛。他手臂收紧,将人贴近怀里,埋首下去,想要吻一吻日思夜想的妻子。
可他的妻子执拗地别过头,他的唇只能落在她滑腻的云鬓香腮,难以慰藉心底的渴。
男人低沉且浊重的气息带着几分烫和哑,拂过她的颈窝:
“可还在怨我自作主张?”
朝露挣脱不得,抬指点了点他胸前包扎的白布,轻轻推开,只闷声道:
“你受了伤。不要乱动。”
他轻叹一口气,忍下,为她拢了拢压在身下的长发,低低道:
“我很想你。”
朝露耳根子通红,心中百转千回,终是硬下心肠,掠过黑暗中他炽热的目光,翻了个身故意背对着他,赌气道:
“我累了。”
他在榻上支起了身,看到她皱着眉,眼下微微发青,面上难掩的倦色。想到她集结了西域联军,每日每夜从敦煌一路不停地来到长安,还做了必死的决心,他的心柔软了下来,将薄衾盖在她身上,妥协道:
“睡吧。”
他已忍了那么久,不在乎再多几日。来日方长,总归是他的妻子。
身旁很快传来女子均匀的呼吸声。
暗香浮动,月影摇曳。
连日奔波终于在此刻可以放松下来。此刻她似是睡着了,一身柔软开始无意识地蜷缩进他怀里,习惯性地蹭着他身上的檀香,终于肯与他亲近。
“骗子。”睡梦中的她还在恨恨道。
洛襄失笑,心满意足地将人搂在怀里,静静看了她许久,也渐渐放心睡去。
再醒来,已是日上三竿。
洛襄一睁开眼,怀中已是空荡荡,榻上也是整整齐齐,早不见人了。
他皱了皱眉掀帘出帐,看到邹云坐立不安地站在门外。
“她又去议事了?”洛襄漫不经心地问道。
邹云欲言又止,看他一眼,不由面露尴尬,还有一丝微妙的心疼,缓缓回道:
“她说……让你好好养伤。她自己先回西域了。”
洛襄懵怔。
“自己先回?”他心下一沉,眉头紧皱,问道,“她回西域哪里?乌兹,高昌,还是……”
“王真的、真的没明说。问都不肯说。”邹云指天立誓。
洛襄愣住,脑中轰然。
西域那么大,她可能去的地方那么多,让他如何找去找她?
他神思敏锐,稍一回味,先是想起昨夜她极为反常地拒绝与他亲密,又蓦然想起她昨日甩开他的手,义愤填膺的那句话:
“我才不要你这样的夫君。”
这一回,她是真的生气了。
她不要他了。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阿襄总是有事自己扛,露露子很生气,先判他无妻徒刑三个月。
阿襄什么都好,就是差一点尊重。这个尊重指的是知情权,让她知情,给她自主选择的权利(我觉得真的很重要!)
等露露子让他吃点苦头让他明白,就是最完美的了!
v我50,看阿襄霸道追妻,上门服务的那种。
提前给他点一首“孤寡~~~孤寡~~~”
下章就是甜甜甜,番外也是甜甜甜!
第95章
三月后,乌兹王庭,秋后微雨。
洛襄穿过王殿前蜿蜒的回廊之时,看到一行鸿雁掠过斜风细雨,绕梁低飞,乌褐的尾羽扫出一道绵绵的雨线。
他一敛袍衽,步入王殿。
玉面髹金的案上,铜面异兽吞吐出一缕清浅的香息。
洛襄接过侍者端上来的团茶,指腹摩挲着茶盏上好的羊脂白玉,鼻端的茶香如雨后山雾,九秋风露。他浅抿一口长安来的好茶,抬眸望着案牍对面的洛枭,道:
“她来过。”
洛枭怔住,本就喝不惯茶,握着茶盏的手也不自然地蜷曲。
“没、没来过……”洛枭垂了垂头,心虚地反问道,“来过吗?……”
洛襄放下茶盏,缓缓起身,走过去将案牍一旁书柜打开,里面藏匿起来的酒坛就露了出来。他淡淡道:
“她来过,所以三哥藏起了酒,只得喝起了茶。”
他淡漠却锋锐的目光扫过来,洛枭有几分吃瘪,轻咳一声,道:
“咳,她老念叨我的旧伤,不许我再饮酒,只教我多喝茶……”
洛襄深沉的眸色凝望着茶汤的翠色,问道:
“这团茶,可是长安来的?”
洛枭点头,不再隐瞒道:
“是她从长安带给我的。”
洛襄心下叹气。果真如此。
无怪乎,那日她连夜离开他后,无论他如何没日没夜地追赶,派兵往各条通往西域的通路上拦截,都追不上她。
因为,她并没有立即回到西域,而是随着她的商队,回到长安慢慢悠悠转悠了一圈。
她知道他前世经略西域,想要躲也躲不过他。地缘上并无优势,只能在时机上赢他。
一如既往的狡黠。
细细密密的雨丝随着微风吹入雕窗,给王殿蒙上一层昏沉不散的水雾。
洛襄望着窗外朦胧不清的雨雾。雨声虽是轻飘飘地,落在人心头,却教人无端地烦躁。
洛枭索性不装了,径直开了一坛好酒,倒满一大碗,摆在洛襄面前。
“这声三哥不是白给你叫,陪我喝酒罢。”
见他端坐不动,洛枭咧嘴一笑,似是嘲讽,又似得意,道:
“不想知道她之后去哪了吗?”
洛襄不语,敛袖抬手,将一整碗酒一饮而尽,一滴不剩。清明的双眸霎时染上一层迷离的血色。
洛枭直愣愣地望着一向端肃的人如此偏执的模样,忽而闷声发笑。
天可怜见,眼前的人这三月来跑遍西域各处,却一无所获。这般苦闷,无人可与之言。
洛枭悠悠饮一口酒,问道:
“露珠儿是什么脾气你知道吗?”
“我给你说个她的故事吧。”洛枭掠过他,豪饮一大口酒,琥珀色的眼眸凝望着窗外大片的雨雾,好像在看不存在的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