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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白说不参与审案,保持审核结果的绝对公正,就愣是一点没参与,任凭岳四海和慢半拍反应过来的沙力在牢狱之中如何闹腾着想要求见,都不曾搭理。
在兴阳城逗留近一月,将池初宴那一身伤养得七七八八了,才终于等来了朝廷谴来接手屠村案的官员。
这一月间,南椋王派遣了一位将军领兵一万赶来,说是暂替沙力之职,直到判决结果出来。
林白瞧那阵仗,不像是和平接管,而是认准了边境会出事。
且那被派遣来的于飞将军说了,来时南椋王告诫过他,边境事宜全凭郡主处置。
林白对南椋王在这个断尾求生的反应很满意,且在预料之类。
边境出了大案,发生在这里的腌攒事须得重见天日了,总得有人为此付出代价。
胖县令和沙力在违禁交易的第二层,南椋王则在通敌叛国,和黎国勾搭成奸的第三层。
他靠倾销白粉等违禁物得来的大量财富养兵,养的却不是明面上在名在册的南椋军,而是暗地里培植的私兵,所图远大。
云皇未倒,他的狼子野心不能过早暴露。
林白在兴阳城这一通为爱冲锋,胡乱自爆,搭着池初宴一起立下大功。
她是举告之人,又是南椋王的亲闺女,如此身份立场,任谁都不会再怀疑南椋王有通敌之心上。虽说折了兴阳城这聚宝盆,却是替他给云皇表了一回忠心,南椋王再恼,这会儿也得上赶着支持她,表现出深明大义来。
这就导致了她明明被卷入了多方势力交织的暗涌之中,却也正因为它们彼此相互挟制影响,反而安全宁和,过了一段格外平静的日子。
此案牵连甚广,案子查起来慢,还因为黎国富商从中搅局,出过几次变故,严重拖慢了进度,黑市交易也因此彻底被翻到了明面上。
与此条交易链相关的官员被抄家的抄家,斩首的斩首,兴阳城内的官吏和驻边将领几乎被血洗了一大半,正好给于飞带来的那些人给顶上了。
案结,京城来的钦差已经动身回京复命,走之前特地乐呵呵来拜见过林白,说这次定会在结案文书中多多提及郡主的功绩。
柳知府得知郡主也受召要回殷和了,顶着风雪,搓着手站在她马车边给她送行,满脸讨好的笑:“还是王爷看得远,万事准备齐全,这桩大案才能结得如此漂亮。郡主此趟出行数月,实是辛苦了,若非马上过年,还想请郡主来我台州府一游。我
家姑娘与郡主同岁,听闻郡主事迹,常说以郡主为楷模呢!”
同是郡主身份,有无军权在手,便是天壤之别。
林白记得去年年节,这位柳知府上她家拜访走动,远远望见她就特意绕开了,一个正眼没给她。
她似笑非笑地乜他一眼,没接这话。
官场上的老油条哪有脸皮薄的,柳知府贴了个冷屁股毫无挫败,几乎是面不改色地又乐呵呵去看骑马随行的池初宴:“池卒帅身体刚好,今日这风雪来得急,路上可千万注意保暖!”
池初宴同他拱手还礼:“大人一片美意心领了,外头冷,不必送了。”
林白翻了个白眼,看不得这惺惺作态的和谐画面,唰地把帘子放下了。
直到那帘子放下,柳知府的面色才变得有些发,笑容撑不下去了。
简单和池初宴客套两句,拍打着身上的飞雪,打着寒颤走了。
池初宴浅浅一笑,眸色平和依旧。
随后便听到车内传来一声令:“你别骑马了,进马车来。”
咻??
咻咻咻??
车前车后无数道目光顿时宛如实质一般纷纷朝他射来。
郡主率兵来援之前,池初宴是一个被郡主强取豪夺的,见不得光的面首。
来援之后,他就好比周幽王的褒姒,纣王的妲己,小地位刷刷地上去了,与从前自不可同日而语。
只是案子拖这么久,郡主为了避嫌,不干涉案件,两月以来几乎没有同池初宴私下接触过。
今日算是避嫌“解封”的第一日,郡主便毫不顾忌地有所要求了么?
可真够??
让人羡慕的。
池初宴盯着无数羡慕到泛酸的目光走进了车厢。
一进来便脱掉了外头的大氅,不想让在外头沾染上的寒意与风霜被带进来,笑意清浅:“郡主。”
林白仰着头看了他半晌:“......坐吧,暖暖身子。”
她发现池初宴竟然说到做到,还真不跟她玩三贞九烈那一套了。
听话且干脆得很,让来就来了,都不带反抗一下的。
就很怪。
她从军医处听了一嘴池初宴的伤情,肩膀和左腿都有砍伤,得亏他年富力强身体好,没伤到骨头。但若调理不得当,还是会落下病根,每逢阴雨天便会格外难熬。
正好脆皮角色畏寒,林白特地在宽敞的马车内安置了暖炉,环境相对舒适。
既能给他多养养伤,也能给她蹭蹭生存,反正一会儿她还会喊整军完毕的红叶、清风和闻炀等人轮番进马车暖暖身子的,顺嘴的事,便也没多想。
车厢内没人再说话。
林白招呼完池初宴坐下之后,就靠回了车厢角,打算运转修行先前方鹤仙子教给她的心法。
最近她得空了便闭目修行,原因就在前不久她一时好奇用【鉴灵珠】测了一下自己的精神力,发现精神力竟也能让【鉴灵珠】亮起来。
想着精神力与修行的神识莫不是属于同一种东西,再次捡起来那个被她逐渐疏于练习的修行心法,拿碎片时间拼凑着练了练。
她的精神力数额已经到达上限了,面板数值上看不出明显的变化,但林白自己觉得每次使用过精神力后,运转心法时亏空会补得更快一些,也是一桩收获。
“我能在这睡一会儿么?”
冷不丁的,车内飘来一道声音。
林白脑中一顿,很快从半入定的状态切换过来,睁开了眼。
池初宴不知道何时从门口的位置挪到她对面的角落,依着车厢半躺下了,还拿被烘烤过的大氅搭到了自己身上,拉起来裹盖住全身,俨然一副要在这落定久居的模样。半垂着眸子,显得有点恹恹的:“刚喝了调理的药,有些晕。”
林白一默。
看他隐约发白失血的脸埋在狐裘之下,眸光黯淡,倒真有几分病弱可怜了。
林白想起那日在林中他浑身浴血的模样。
若是她流了那么多血,受了那么重的伤,不在床上躺个一年半载怎么起得了身,偏人家还强撑着去枝村把受困的部下给救了回来。
她这样的隐形中二病患者,是有一些英雄情结在身上的,初宴干的这事儿她喷不了,便没同人斗嘴了。
好说话道:“行,你休息吧。”
等他睡好了,晚些再让红叶她们进来就是。
“嗯,多谢郡主。”
车厢再次安静下来,池初宴闭上了眼睛。
这段走的是官道,又新下了雪,车轮压在蓬松的雪上,发出嘎吱嘎吱地声响,似乎没有平时那么颠簸了。
雪花簌簌飘落的声响中,林白再次入定,直到红叶凑到她窗边来汇报杂事。
林白低声回了两句,期间车厢内睡着的人始终没睁开眼,呼吸平稳。
“卒帅睡了?”
这大白天的?
“嗯。”林白淡淡道,“他身体不好。
红叶面目扭曲了一瞬。
谁身体不好?
孤身一人在林子里溜了数百上前曦国贼子三天,还反杀一半的人身体不好吗?
但她什么都没说,深深地看了郡主一眼。
恋爱中的人是没有基本判断能力的。
外头的风雪簌簌往里,吹得人脸颊疼,林白说完话便放下了车窗。
扭头看到盖过池初宴半张脸的裘领狐毛被透过车窗的冷风吹得支棱起来,正好搭在他浓密纤长的睫毛上。
池初宴的眼睫还在睡梦中颤动几下,似乎有些不适。
林白扯了下嘴角。
看,这就是睫毛太长的坏处。
视线从睫毛一点点往下挪,鼻梁高挺,肌肤之白净细腻,一看就是年轻小伙子,满满的青春与胶原蛋白。
奇怪,他怎么受伤那么严重,一点不往脸上来?
小脸上一道划痕都没有,真是天道宠儿啊。
林白兀自啧啧称奇。
稍一抬眸,视线冷不丁撞入一双清润含笑的幽潭之中。
林白瞳孔一缩,不等他开口,条件反射地倒打一耙:“突然睁眼做什么,吓我一跳??”
最后一个字没说完,他初宴倏然拉下了搭在自己下半张脸上的玄色大氅,微微支起身,仰头吻住了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