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从。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真不是说着玩的。
若说从前还隐忍些,如今皇上已经登基,手握生杀大权,朝堂之人,更是说一不二,彻底展露出性子里的强势,就连八贤王他们也不得不暂隐锋芒,蛰伏下去。
一个女子算什么呢。
苏培盛心里暗想,规矩都是约束底下人的,对于皇上来说,别说是先帝妃嫔,就算是亲王福晋、臣子妻妾,那都是皇上想不想的事。
现在看,皇上明显是想的。
可却要主动委屈自己……
能让堂堂皇帝愿意委屈自己,只有一种情况,那就是皇上对瓜尔佳氏动了真心……
可这帝王的真心……唉。
苏培盛揣着手,替瓜尔佳氏叹了口气。
…………
第二日是端午节,行宫里头份外热闹。
首先是水座那边,从五月初开始,一天十二个时辰,戏曲演出不断,行宫里的主子们都能去看。
苏沐瑶来时,就去看了两次,后来人一多,点的曲目又都是应节的那几出,什么《白蛇传》《金山寺》《驱五毒》《盗仙草》《钟馗嫁妹》,反反复复的唱着。
她听腻了,后来就不去了。
不过,看戏作为古人重要的娱乐方式,受众极广泛,无论后宫妃嫔,无论前朝官员,十个里头能找出八个喜欢看戏的,其中还有三四个戏迷。
所以哪怕曲目重复,每天去水座看戏的贵人依旧很多。
等到了端午这一日,去的人就更多了。
除此之外,从五月三日起,在开襟楼旁边的空地上,举办起了射粽比赛,这是宫廷里庆贺端午节的传统活动,以射粽多者为优胜。
满族人是在马背上打的天下,所以历代清朝皇帝,对于骑马、打猎、射箭等体育项目很重视。
所以,射粽比赛,不止是一场娱乐活动,还有政治意义在里头。
当然,文臣和妃嫔们都是玩票性质的,不怎么放在心上。
但像侍卫、统领、提督、都统等一众武将,就必须认真对待了。
围观的人也很多,不但有大臣,还有大臣家眷,以及后宫妃嫔,偷偷押注的人也不少。
而今天端午节,是射粽比赛的总决赛,所以开襟楼那边,几乎要人满为患了。
苏沐瑶不打算去看戏,对挤在女眷堆里看射粽比赛,也没有什么兴趣。
天气一天天的热起来,她只想待在宫里凉快。
不过,秋蕊很想去看射粽比赛的结果,苏沐瑶不是那号拘着下人的主子,痛痛快快的给她放了假,让她和彩蝶一起去了。
她在宫里待了一天,除了主膳,早上就吃了“贵妃红”和“眉黛青”两种口味的冰酪。
冰酪也叫酥山,和现代的冰激凌有点像,在冰、奶油、酥油中拌入蔗浆或蜂蜜,在盘子上淋成山的形状,吃起来又甜又冰。
中午的时候,用完膳食,她喝了两杯加了冰的乌梅汤,午觉醒来,她又吃了荔枝冰粥,吃完冰粥,她抱着一个井水冰过的小西瓜,一边用勺子挖着吃,一边和春兰她们打牌九玩。
作了整整一天,等到晚上,她就发现她葵水来了。
不幸的是,晚上在惠泽殿的端午家宴,是皇上安排的,现在行宫里的,无论妃嫔,还是王公家眷,都得去参加,她没办法推辞。
幸运的是,苏沐瑶身体底子好,纵来了葵水,除了心情略有些烦躁,再没其他不舒服的地方。
她换了一身正式的镶蓝色缂丝旗装,难得的梳成旗头,带着云墨和春兰两个丫头就往宴席上去了。
刚出了宫殿门,就见临殿的舒舒觉罗氏·诺萱带着两个丫头从那边宫里出来,看周身的打扮,也是准备去参加宴会的。
两人眼神遥遥对视上,诺萱匆忙移开目光,装作没看见她的样子,掩饰的抚着发顶,对身旁的丫头道:“明珠,我这个梅花徽工银鎏金步摇似乎掉色了,回去换一个吧。”
苏沐瑶莞尔一笑,移开目光,轻轻对云墨和春兰道:“咱们走吧。”
云墨有些担心,忍不住唤道:“小姐……”
连着几天消失不见的人,居然出了门,待会儿宴席上,不会闹什么幺蛾子吧?
她倒不是怕诺萱,只是每次见到她,就觉得她没憋好屁,说不准又要使坏招,害她们家小姐。
苏沐瑶明白她的意思,不过她并不觉得诺萱敢在皇上举办的宫宴上作妖,上回太后寿宴,是有太后撑腰,这会儿可没有,除非她想找死。
苏沐瑶笑道:“你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走吧。”
第57章
宫室之内,十三福晋兆佳氏从侍女手里取过蟒袍、挂珠,一一伺候怡亲王允祥穿上。
又忍不住嘀咕道:“皇上既说了是家宴,王爷何必穿的这样正式,跟上朝似的。”
“不这样能行吗,朝里多少双眼睛盯着呢,”
允祥无奈的瞥了她一眼,叹道:“皇兄越看重我,我就越得注意,万万不能出错,连累着皇兄,让他落一个任人唯亲,识人不明的坏名声。”
“我知道,”兆佳氏抚平着他的衣襟,道:“我只是心疼你,大热的天,穿的这么厚。”
虽说朝服有季节之分,但也只分了冬朝服和春秋朝服,夏天再热,也得穿着好几层衣服去上朝。
这是古人的礼仪,也是皇家体面。
朝臣光膀子,哪怕是在自己家里,被人看见了,也很不像话。
允祥拉住她的手腕,笑道:“心疼什么,不过来回路上热些,惠泽殿里放着冰呢,说不定待会儿你还要嫌冷,跟本王借衣服穿呢。”
“去你的。”
兆佳氏在他胸膛上推了一下,没好气道:“一天到晚没个正经话,让你那些属下看到了,可怎么得了。”
两人说着话,房门外传来敲门声。
“什么事?”
一仆从隔着门,在外报说:“王爷,鄂尔泰和张廷玉两位大人求见。”
鄂尔泰和张廷玉是朝中重臣,也是四哥心腹,允祥记得,他们俩这次端午并没有选择跟来,而是留在京都处理政事。
怎么忽然之间出现在行宫?
难道……京都出事了?
允祥神色一凝,连着兆佳氏神色也变得认真起来,柔声催促道:“王爷,快去吧。”
允祥点点头,快步出了门,顺着游廊,到了议事厅。
张廷玉和鄂尔泰正坐在太师椅上喝茶等候,见允祥从后面进来,赶忙站起身,拱手行礼:“王爷。”
允祥手往下微微一压,随意道:“坐吧。”
他跟着坐在上首,不待仆从上茶,直接问道:“你们怎么来了?”
张廷玉犹豫着,看了看鄂尔泰,与此同时,鄂尔泰也为难的看向了张廷玉。
两人眼神意思很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