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延假的理由,工作也更重要。到时候就拜托你们收留可乐尼洛了。】
我那时的回复倒是很正常:【我知道了,祝你工作顺利。想来的话随时再找我都可以。】
然后是来自国中生断断续续的私信。
纲吉君:【新奈姐姐】
我:【嗯?】
纲吉君:【没事没事!】
我:【嗯。】
过了快二十分钟,小朋友又纠结地传来一条讯息:
【我想请问一下,那个叫里昂的先生也是姐姐你的保镖,那里包恩呢?他是没过来吗?他们都没回答我的问题】
紧接着第二条补充:【实际上,我听你们聊天,有听到异世界可以加快解咒后的阿尔克巴雷诺长大。就在想里包恩是不是想待到很久之后……什么的!】
发送的时间是傍晚六点多。而我那时直到快九点才回复。
我:【?】
当下的我看着那个问号,抽了抽嘴角。
估计要么是没反应过来里昂是谁,要么不理解对方怎么会问里包恩没过来。但这个符号在聊天界偶尔会显得很折磨人。
果不其然,阿纲同学不仅秒回,还发了一大串。
纲吉君:【我没别的意思!!!】
纲吉君:【就是那个就是之前听迪诺先生说里包恩有回来,所以我很奇怪怎么没看见他人在哪!然后想新奈姐姐可能会知道所以才忍不住来问了】
纲吉君:【抱歉!】
纲吉君:【其实我有先问过迪诺先生,但他也喝了很多,跟我说那个里昂先生就是里包恩……一看就醉得很厉害……】
究竟是什么样的命运般的乌龙才能让他误会成这样。
我在心底吐槽两声,一边点开自己的回复栏。只见上面以平静的口吻、顺畅的逻辑与正确的语法写道:【里昂是假人。相信他。】
于是换阿纲同学扣了个问号。
纲吉君:【?】
纲吉君:【???】
我没有再回。再过了半个小时,不知道是怎么理解这两句话的国中生又发了最后两条消息:一条是【???????】;一条是【新奈姐姐?!你没出事吧??】。
翻到通话界面,还有两个被掐掉的阿纲的未接来电。而在不接他的电话之后,这个手机居然有拨给备注“沢田家光”的联系人的记录。
显示通话八秒钟。
后来就没有别的短信进来了。
手机屏幕惨淡的荧光随着操作轻微闪烁。我看着这些匪夷所思的痕迹,站在沙发旁,如有所感地转过头。
里包恩还坐在床上,被褥下的一条腿屈起,一手托着下颔。杀手似乎始终盯着这边瞧。哪怕对上视线,被抓包,也只是很轻地动了动眉梢。
见他一副不知是无聊还是有心事的模样,上身还胸怀宽广地不着寸缕,我索性问道:“不冷吗?”
“你在看什么?”此人不答反问。
“我应该是断片了,不记得下午之后发生了什么,得看一下消息记录。免得在不知情的时候乱花钱。”我说,“你有看见我另一部手机么?”
里包恩一眨不眨地盯了我一会儿,随即稍微翘起唇角。
纵然是向来体面的黑手党,刚睡醒时的形象也没那么完美无缺。有几缕黑发睡得翘,稍显凌乱地垂在额前,衬得这位保镖的神情好像比往常更温和。
他了然道:“这样啊。你拿给斯帕纳他们了。”
我:“为什么?”
里包恩:“你说可以送给他们当异世界礼物,如果能开发一个依照本人风格自动回邮件并且处理工作的功能就更好了。”
我:“……”虽然很不想相信但确实有说服力。
而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保镖说着,慢悠悠地拉起被褥,补道:“还非要给斯帕纳和入江正一每人两百万円。你觉得这些肯定不够,所以打算之后回原世界去取存款,用来继续投资全自动化应付麻烦领导的项目。”
我一听差点背过气。
什么鬼啊!真的乱给钱就算了,这可是我为了自由的后半辈子努力打拼来的大半积蓄,再者我也没带那么多现金过来啊!这一整个下午和晚上我都在搞笑么!
第125章
万幸是钱还在。虽说如此,之前在商场逛过一圈,还给阿纲同学买了教材,带来的现金也剩得不多。
就这么一点资本,真不知道人喝高了之后哪来的底气大放厥词。
我把终于找到的钱包塞回羽绒服口袋里,对着开着灯的客厅长叹一口气。
凌晨是一天里最冷的时刻。即使套着宽大得几乎能把整个人罩住的风衣,也仍抵不住寒夜无孔不入的盘旋。
我只是在酒店套房里转了不过几分钟,眼角到鼻尖就沁着丝丝凉意。
裹紧外套,衣料紧贴皮肤却又更冷。我当即放弃在太阳出山前游荡的想法,二话不说,麻溜关灯,快步钻回卧室。
某人早就重新躺下了。洁白的被褥拢起了一条坡度甚缓的拱桥。
我慢慢摸进被窝。
原先捂热的温度早就散去,缩进棉被底下也一时只能被低温环绕,手脚都凉得无可奈何。我本能地向舍友的方向挪了挪。刚一凑近,本来安安静静躺着的大型暖手宝蓦地一动。
我听见翻身的窸窣声响,转眼便被捞进一个温热得人情味十足的怀里。有一只手臂相当自然地探进风衣,搂到后腰。
体温交缠。
隔着薄软的衣料,我几乎能感觉到里包恩呼吸的弧度。
这又令我忽然想起他的幼年,我第一次抱着小孩回家的那会儿。当初这位世界一流杀手还是个轻而易举就能搂在臂弯里的小家伙,乖乖待在怀中,总让人觉得连呼吸都柔软得不可思议。
我的心思在过往驻足片刻。想到游轮的深夜,想到科研所千疮百孔的狼藉,最终还是回到现在。
视野早就适应了黑暗,一切都有迹可循。
我扬起头,仔细地看了看男朋友侧躺在枕上、闭着眼睛的样子。继而伸手抚上他的脸庞,指间穿过鬓角鬈曲的发丝。
里包恩的睫毛微微抬起之际,我将身体再压近一分,亲了亲他的下颌,接下来是唇角。
吻一吻,又离开两寸。
“我有跟你说吗。”我开口。还没热起来的掌心捧着他的侧脸,嗓音压得几乎用上气音。
里包恩一顿。
“说什么?”
我说:“我很抱歉让你担心,但更抱歉的是,知道你有到处找我也让我有点高兴和安心。”
人性真是窝藏着自私的基因。
我并不避讳把这些心情告诉我的保镖。即使就算不讲出口他或许也会懂得,更重要的也是让对方听到。
说起来,这还是这位资深教师曾经谆谆教诲过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