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下纷纷露出为之不甘的神情,有的甚至开始抹眼泪。
“史卡鲁老大!”
“够了,我心疼他……”
“要钓就来钓我,钓史卡鲁大人算什么本事!”
我围观半天,抿一口蕴含微甜果香的酒,转头找人问。
“这是怎么了?”
本来和史卡鲁挨着坐的风早已苦恼地挪远。
闻言,红袍小朋友老成地稍叹了口气,沉稳解释:“说来话长。你就当成,他追求的女孩今天宣布和别的男生在一起了。”
里包恩摘帽:“节哀。”
我把他帽子按回去:“他没死。”
等到餐厅楼下的夜风吹散热闹的笑语,我们与史卡鲁的几位好朋友告别。这些少年同样没有放假,这两天还要兼职打工。
回家前,我坐上副驾。
车门一关,轻车熟路地拉起安全带,另一边司机的长腿也正好迈进来。我刚摁开车内暗沉朦胧的灯,忽地,一丛系着红飘带的浆果绿叶轻颤着,从后座的方向探来脑袋。
嘭一声闷响,主驾驶的车门合上。
我和里包恩同时看向中间垂着头的槲寄生。
再一回首,是依旧被酒精腌红了脸的史卡鲁。他从后面扒着副驾座椅,暗算成功似的傻笑地拿着枝叶。风则乖乖站在后座,却纵容地拢着袖子,眯眼笑着往这边看。
化着烟熏妆的小屁孩得意洋洋地宣布胜利。
“可算被我逮住一次破绽了吧!”
男人哼笑道,“你也不是毫无用处。”
史卡鲁脸色突变:“哈?!”
我忍不住笑了一下。不等他们再多吵,伸手拉住里包恩的领带。
世界最强的杀手被轻轻一拽就低下头。
车载音响播放着关于平安夜的报道与广播祝福,我听见耳旁起哄般的笑声。暖洋洋的灯,生机盎然的绿叶,垂落的红系带,好像足以构成一个比节日更特殊的瞬间。
于是我们相吻。冬夜在车窗外徘徊。
第97章
只是意外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圣诞当日,风消失了。
在往常,这个作息规律的小朋友总在我起床上班的时候蒸好早点——我一下楼,便能嗅到勾得人食指大动的肉包香味。而体贴的大厨则会站在一旁,仰着辫子脑袋,用温和的、沉稳的语气说工作顺利。
这天却没见到那小小的人影。
然而,说消失并不准确。即使他的确一声不吭地离开了家,也仍然在客厅留下了早餐包子和字条。
皮薄馅大的肉包静静地躺在保温盒里。拨开盒盖,指尖陷入一股充满安心感的温热蒸气。
我拿起纸条,逐字读过留言。
“各位,很抱歉不能和你们一起过节。我的情况不太对劲。”字迹的主人写道,“这次暂时离开,只是基于我个人的状态临时作出的决定,以免影响到你们。我的身体并无大碍,能够照顾自身起居。请友寄君放心。具体等恢复原状再说明。
“另。如果有事,一样可以联系我,只是可能无法及时回复。”
落款是“风”的汉字。
之前我有幸欣赏过风的墨宝。字如其人,他的书法铁画银钩,力透纸背,洒脱而不失雅正。但这次留言却明显仓促潦草。
笔锋蚕头燕尾,就算同样一气呵成,也隐隐流露出急躁的锋芒。
“怎么了?”保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把字条递给凑过来的人。心情平静地啃了口包子,咸香多汁。
里包恩没两秒就看完。
他把纸条放回桌上,道:“应该和史卡鲁类似,是精神状态上的问题。”
“嗯。”
不仅如此,还做好了充足的准备,让人想担心都没机会。
三下五除二,我大口吃肉包,专注地解决完早餐。洗个手。手机翻到和风的聊天界面,简单地发送一个了解,注意安全。
附一张吃完早点的空盒子照片。
收拾收拾上班。
毕竟不是法定节假日,圣诞的氛围浓郁归浓郁,却丝毫不影响坐办公室盯电脑。和平日别无二样,一天眨眼即过。
并且因为活动多,工作量大,晚上得居家加班。
在欢庆的日子里依旧要保持赶材料的毅力,乃是社畜的奥义之三。所幸交换礼物的环节早在平安夜零点的时候举办过。四舍五入也算圆满地庆祝了圣诞。
不知去向的中国小朋友直到深夜才已读了消息。
风:【[微笑][茶][茶]】
上年纪的长辈般的回复,看来是本人了。
我不确定他的状态如何,只能推断应该有所好转,于是只再发了一个拥抱安慰的表情贴纸。
消息始终未读。
估计对面仅仅是瞄了一眼手机。
由于风的靠谱程度似乎一直以来都非同凡响,他的两位旧识皆对此表现出极为松弛的态度:
紫头发的男孩捧着我送的3ds游戏机,一边低头酣战着回房间,一边不以为意地嘟囔,“嘁,风前辈怎么也这么快啊,才过了一个月吧。”
一个圣诞老人提着鼓鼓囊囊的大麻袋,路过电视机前之际停下脚步,稳重地分析:“既然他自己都说身体没事,那就没有人能奈何得了他。不如说应该多担心一下别人的安危。”
我盘腿窝在沙发里,抱着嗡嗡散热的笔记本电脑。继而心如止水地望向面前的圣诞老爷爷。
“你是说,”我姑且先接话,“风的情况很可能威胁到别人吗?”
红帽子、白胡子的老爷爷不紧不慢地开口,却发出年轻而磁性的低沉嗓音。
“不然无法解释他为什么一定要离开。”
“喔。”
“而且以史卡鲁的经验来看,精神层面的排异反应很可能让人产生与性格相反的冲动。虽然不知道具体情况,但理论上说,风应该是暂时没办法保持原有的冷静,才选择了出去闭关。”
我也猜是如此。简略应了一声,便收回目光。
注意力集中到电脑屏幕。
刚才报告写到哪里来着?对了,先回封邮件。
结果刚沉心静气,动手敲两下键盘,某人的天外魔音又再度响起。
“你变心了,新奈。”他说。
我倏地抬头:“不要学电视里开局就被甩掉的男二号说话了,再说我的心能变到哪里去!”
眼前的男人挡着电视,穿得严严实实:一身白绒边的红衣制服。白手套,黑腰带,黑长靴。煞有其事地把巨大的麻袋扛到了肩膀上,全然是整装待发的派头。
同时,他戴着尾尖挂着卡通星星的圣诞帽(疑似由睡帽改造),帽沿绒毛宽厚柔软,遮住额头与眉毛;假胡子辽阔而茂盛,白雪似的覆盖在下半张脸,一路垂到胸口。
只露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