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点出发。
明天有喜欢的老师的课,食堂有爱吃的菜,下周喜欢的歌手有巡演;就快到樱花盛开的季节,多少得再看一眼新一年的落樱。幸福变得很小,但是每一件都能好好落实。
因此即使心有不甘,慢慢也能释怀。对本人能做好一切的误会得以解开,也更认得清自己一些。
后来更大几岁,身边开始确切地经历死亡。
有老人的故去,有意外离世。不似小时候懵懵懂懂地参加葬礼,有的还要学着亲手操办。
以前生死离别不过是文艺作品里的情节。发生在自己身上才突然意识到,原来这种再也不见的分离从来不是故事的悲剧结局,而是生活的插曲。
人走来走去,带到世上来的东西带不走。天赋是,执念也是。
到这时候,动力只不过是想过好自己的生活,不被旁人影响。这也是我目前唯一想走的路。看起来很窄,自私,小气极了,但我很喜欢。
再然后,我想。如果这也算是源自守护欲的决心,那我现在还有别的欲望。
家人顺遂,朋友平安,有做事业的发发财,遇遇伯乐。某些人缘不好的到最后都能得到一臂之力。有时间就聚一聚,没有也没事。
还有,想继续看见里包恩的笑容。
他其实经常笑,有时很可爱,有时又令人背后发寒。但好像从来都很难开怀。我见过的他最为放松的笑脸,还是在轮船的旅行里:我用蹩脚的魔术的借口,送了他一朵小玫瑰。
这家伙老是习惯把很多事都压在心里,又容易觉得害臊,跟谁也不肯直接讲。但我还是从闲聊中的蛛丝马迹里知道他有过不太好的生活——这个仿佛刀枪不入的人,也曾一蹶不振地逃避过一切,连过去的名字也情愿不要。
我只好看着那枚从异界而来、与这个人息息相关的指环,想道。如果陪伴也是决心,我希望他心事重重的时候有人能倾诉,受到挫折的时候有人能拥抱。如果这也是一种保护欲,我希望他健康。
好不容易走向新人生,就干脆顺顺利利地过完后半辈子。
晴属性的火焰不知不觉蓦地高涨,令我险些以为要被烫到。
“……好突然。”
我嘀咕一声,忽然有点不好意思。定睛一瞧,原来它真正精神起来的颜色很好看,明亮、活跃而畅快,志气高昂又骄傲地在指间燃烧。
我以为我的觉悟毫无热血的斗志可言,它却好像率先认可了。
再抬头,坐在一旁的里包恩也专心地注视火焰燃起的一刻。
随后杀手抓住我的目光。我朝他嘿嘿一笑,换来后者唇边轻松的弧度。
“想到了什么?”他的声音听起来称得上温和。
“不告诉你。”我说。隐约领悟到诀窍,收放自如地敛起炎火,“但我趁机向它许了很多个愿望。”
当天很晚了,零点就那么毫不拖泥带水地过去。里包恩显然也不至于让我熬夜学别的东西。他的确是个优秀的老师,知道有效休息的重要性。
我很快关了灯,钻回被窝。
接着稍微拉着他的睡衣袖子,摸黑挪挪靠近,抬手拢在嘴边。我在里包恩顺势也侧来的耳边小声道:
“比如说,关于你的故事我都很想听。”我说,“所以在之后的日子里,多跟我讲讲吧。”
黑夜静悄悄。
回应我的是几秒钟的一言不发,以及一个慢慢落在额头的晚安吻。
第70章
我并没有一直戴着那枚小晴戒,在学会运用后隔天就归还给了史卡鲁。后者还跟我偷偷抱怨里包恩前辈抢他指环的独裁手段,喂了杯布丁才勉强消气。
不过就算嘴上说着不服气的话,这小鬼在这个家里仍然融入得很好。
玩游戏也很努力。
我多买了两个新手柄,这几天偶尔晚上下班有空,跟他坐在地垫上,在电视打打胡闹厨房。史卡鲁虽然经常跑太急掉下河、掉船、掉车、被车撞死,但胜在听话,指哪打哪,叫他去切鱼就不会去煮饭。
里包恩一开始不想参与,和一个无趣的中年男人没两样地泡他心爱的咖啡。
后来不知道是看我手柄都快搓出火了,还是刚好打到番茄意面,引起了这位意大利人的乡愁。他也坐到了我身旁。
于是一只粉蝾螈厨师呆呆地降临在热气球。
我操控着坐轮椅的小猫头鹰,仿佛瘸子的耀武扬威,绕着他转了两圈当欢迎。紧接着拖着轮子漂移,冲向食材区,光速掏出一捆意面往回扔到地上备用,自己再拿了一捆冲回去煮。
保镖上手得迅速,丝毫没被意面掉地上的贴脸开大影响,没多久也学会了扔食材。
因此余下的游戏时间,基本以我拉着里包恩配合为主,史卡鲁像吉祥物一样看似很忙实则乱窜。
我:“差个肉。”
切好的肉秒丢进平底锅。
我:“上菜。”
一道淡粉色的身影抄起配好的菜盘稳稳冲去传菜口。
我:“我要两个虾一个鱼。”
凶狠的老鹰(史卡鲁版)扑到食材区,没对准,拿起随手乱放在旁边的灭火器。
刚掏出一只鲜虾,粉蝾螈便如风卷残云般路过,撞了他一下,速度飞快地把另一只虾和一条鱼扔过来,然后脚步生风地闪现切菜。
老鹰吭哧吭哧把虾送过来。
我瞥一眼,接来切了炒,“谢谢。”顺手把差点煮糊的意面连锅扔地上。
史卡鲁十分不爽:“里包恩前辈刚才撞我!”
里包恩:“你挡在那里碍事。”
史卡鲁:“你说什么?!我可是第一个赶到的!”
老鹰气势汹汹地抓起两把意面丢向粉蝾螈,没扔到。
真热闹。
我端盘子按菜单配好,踩着点送掉最后一单。
看看时间也不早,便提出结束:“先打到这吧。你俩先去洗澡,我过会儿。”
里包恩放下手柄。倒是小鬼觉得没玩尽兴,顶着烟熏妆,鼓着包子脸,试图尝试一人操控两个角色单机玩厨房。
我刚拿起搁在腿边的手机,低头,肩膀就被稍微搂过。
脸颊传来柔软的触感。
杀手继而站起身,收拾收拾晃进浴室。
我已经有点习惯了,依旧平静地划开锁屏翻消息,但过了几秒,又忽然意识到这个关系的变化没有跟史卡鲁说过。
刚才非但不是贴一贴就完事,甚至连结结实实亲了一口的轻响都能听清。
“……”不会吓到他吧。
我做好心理准备,扭头一瞧,却并没有迎来预期中的惊慌失措、不可置信的跳蚤。
只见紫发小孩嘟嘟囔囔地抓着手柄,仍然目不转睛地抬头盯着电视屏幕。似乎是根本没注意到这边。
我不由严肃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