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这副模样环太平洋一圈还差不多吧!”
“是喔,下次试试。”
“别试啊!”
“不过史卡鲁的手气倒是不错。”里包恩提道,“路过商场活动的时候,我让他去抽了个奖。”
天色黯然,我借着越发深沉的天光与微微闪烁的路灯,打量了一下瘫在墙角、不省人事的史卡鲁。还好后者对外界还有反应。
听到里包恩的话,那又厚又沉的头盔帽子晃了晃,一丝身残志坚的声音从里头闷闷地漏出:
“那是……当然……”
“抽到了头等。”里包恩说。
头什么?什么等?
我还蹲在地上,循声抬起头。小绅士一手提包,一手从从西服外套内衬里拿出已兑换的奖品——两张票券样式的纸,递给我时,乌黑的袖口露出一小截冷白色内衬,以及纤细的手腕。
接过其中一张,我定睛一看。
……双人豪华游轮三日游?
第42章
史卡鲁最后还是顺利地跟我们回了家,只不过一路上都和里包恩保持着安全的距离。我去便利店买了点东西,他便始终谨慎地贴在我脚边,里包恩要是不经意地投来视线,就会一惊一乍地做出防御的姿态。
结完账,我一回头,身边赫然是一副气氛凝重的僵持场面:
里包恩负责气氛,只是什么也没干地好端端站在一旁;史卡鲁负责凝重和僵持,一会儿东张西望,看看异世界便利店的贩卖品,一会儿猝然转头,警惕地注意棘手前辈的一举一动。
我已然见怪不怪。
左手拎着塑料袋,我伸出右手,握住小保镖的手臂,率先把他拉走。
里包恩原本揣在口袋里的手顺势抽出,被我轻轻拉着转身。他看向我。
“再逗人家玩他就快碎了。”我说着,回头喊上呆在原地的史卡鲁。便利店的感应门缓缓敞开,“走吧,买完啦。”
圆溜溜的头盔猛回过神,叫着“等等等等我”,一边小跑跟上。
晚上吃完饭,我给新来的小伙伴介绍了屋子里的布局和设备。
“无聊的话电视可以随便看,这是游戏机,我买的游戏不算多,你要是感兴趣就玩。卡带在那。电视柜下面的抽屉还有我收藏的杂志和漫画。”
我把Switch递给他,说道,“只要不弄脏、不弄坏就好,有问题直接问我。我先处理一下工作。”
史卡鲁手小,一时没接稳,顿时慌里慌张地抱住机子:“遵命!老板!”
我点点头。窝在茶几前抬起电脑显示屏,想了想,又问道。
“还有,你确定不和里包恩去玩吗?难得抽到头奖。”这个手气都要让我眼红了。
史卡鲁毫不犹豫:“不,我这辈子都不会和里包恩前辈出去、出去玩的。而且本大爷对游轮也没兴趣,我们卡鲁卡沙的船可比这些气派多了!”
他虽然很怕里包恩,但是有时候说话又一点也不客气啊。
“卡鲁卡沙?”
“是我的家族!”
“哦。”应该就是和彭格列一个概念吧。
“总而言之,我是不会去的!”史卡鲁态度坚决。
我挑了挑眉,耳边是簌簌的翻报声。里包恩跷着二郎腿,从容地浏览着报纸,那宽大的黑白版面几乎挡住了他整个上半身。男孩的声音只从刊物后面不咸不淡地响起。
“真遗憾,我还以为能有个跑腿,不,有个同伴给我使唤呢。”
这家伙非常漫不经心地改口了结果动词却没有改!
史卡鲁:“什么?!我史卡鲁大人才不是跑腿!”
里包恩:“下去给我买瓶朗姆酒过来。”
史卡鲁:“是!——不对、可恶啊!”
我连上鼠标,点开嘀嘀作响的邮箱。
“小孩不许买酒,买了默认是给我的。”我随口发话,一边阅览来件,一边端起杯子喝了口倒好的纯净水,“好好待着……嗯?”
我从电脑前抬起头。只见大门悠悠地敞开一条缝,有人已经跑下楼了。
“……”
好快。
里包恩读着报纸,目不斜视道:“不用担心,他能买到的。”
“我倒不是在意这个啊!”我吐槽。
刚想再说点什么,放在沙发上的手机便嗡嗡振响。是后辈同事的电话。我接起来,得知对方还在公司加班,并且对领导派发的新任务有不懂的地方,便收了心,专心替人答疑解惑。
客厅一时只有我低声讲话,偶尔敲键盘的声音。片刻后,里包恩也叠起报纸,抱着睡衣去浴室洗澡。
跑腿的可怜小孩这才吭哧地爬上楼,真抱着一瓶朗姆酒。
究竟是哪个无良商家卖给他的。
我正好挂了电话,见状沉默了一会儿,在史卡鲁趁他前辈去泡澡而不断跳脚抱怨之间拿过酒,暂时塞到储物柜里去。
“你们俩现在都最好别喝。”我说,起身活动活动久坐后有点僵硬的腿,从冰箱里拿出前几天买来屯粮的布丁,朝向他递了递示意,“这个吃吗?”
史卡鲁岔着短萝卜似的腿坐在地毯上,一副又是气前辈又是气自己的倒霉样。他闻言抬起头,瞧见我手里的透明包装小盒,里面装着覆一层焦糖的明黄色布丁,头盔上代表双眼的部分忽地焕发光彩。
“我吃!”
“拿好了。”
抬腿绕回茶几,我顺手拿起放在一叠资料上的遥控器,替小朋友开了电视。开屏正好是里包恩之前不知道怎么调出来的黑手党频道。
新闻记者用标准的英语播报着最新资讯,画面先是一个航拍的远景来拍摄某个黑手党家族的总部,接着转到相关人员的采访。
眼见史卡鲁的注意力被电视吸引,似乎还挺有兴趣,我便不多换台,重新坐回去处理剩下的邮件。
公司前一阵招了一批刚毕业的实习生,作为前辈之一,除了自己的工作外还要处理后辈的相关问题。忙是忙了点,但幸运的是我没碰到太刺头的年轻人,几个初入职场的小毛头总体还是很乖。
再分神时,电视前的小孩已经把头盔摘到了一边。
一丛深紫色的凌乱短发居然没有被安全帽压变形,反而仍然像刚打完发蜡一样时髦。他现在也不过比二头身多一点大,小小坨地盘坐在地上,捧着布丁一口一口吃。
他侧身背对着我看电视,从我的视角看过去,还能看见贴着创口贴的、圆嘟嘟的腮帮子间歇一动。
我不由托着脸颊,百无聊赖中多看了他两眼。没想后者对视线颇为敏感(或是我太不掩饰了),肩膀僵了僵,扭过头向我望来。
他的打扮实在很潮,化着浓烟熏的大眼睛看上去一点也不近人情,但那如同大学生般返璞归真的神色又诚恳地彰显出其本人颇为虚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