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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泰离开了好一段时间,赵既倒了倒手中酒壶,只有两三滴酒水流出,已经把酒喝光了。
他重重地将酒壶置于桌上,高声呼唤道:“来人,再给我添酒!”
然而四周一片寂静,无人回应。
赵既疲惫地躺在席上,双眼微闭,似乎想要就此沉醉于梦中。
不远处,乔泰带着一个人过来:“您看看吧,就在那儿,也不知道怎么了。”
“多谢乔刺史引路了,我和赵将军有要事相谈,请吩咐下去,不要让人靠近这里。”那人吩咐道。
乔泰一愣,旋即答应着,悄悄退了下去。
那人便走到了赵既身旁:“我才知道,原来赵将军如此海量。”
赵既听到了熟悉的声音,缓缓坐起来,揉了揉自己朦胧的双眼。
只见一位身着圆领袍衫、下穿紧口裤、足踏线履的“公子”立于面前,脸上仍留有淡淡的妆容。
她面带微笑,目光柔和地看向赵既。
赵既苦笑一声,闭上眼睛,又无力地躺下:“我……喝多了。”
上官婉儿见状,不禁轻笑出声,俯身到赵既的身前,手轻轻碰了碰他的肩膀。
“快起来啊,是我。”
赵既闻到一股清幽的香气,再度睁开眼睛,恰好对上了上官婉儿清澈的眼眸。
一时间四下无声,月光洒落在两人的身上,营造出一种别样的氛围。
良久后,赵既看着眼前的女子,咽了口唾沫:“婉儿,你怎么会在这儿?”
上官婉儿站起身,回答道:“当然是奉陛下的命令来的。”
赵既闻言赶紧爬起来,皱眉道:“不对呀,我给陛下的奏章,还有给你的信是今早才发的,你们应该还收不到才是啊?”
上官婉儿疑惑道:“什么奏章?什么信啊?”
赵既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是我在湖州这几日调查许世德的结果,还有附上了两份物证。”
上官婉儿略作思量:“那应该是错过了。”
赵既又道:“那还是不对啊,我的奏章没到,陛下怎么会派伱过来呢?”
上官婉儿回答道:“是太子。在陛下开始南巡后不久,她就接到奏报,说是太子私离东宫。据内卫打探,他的目的地是湖州。所以陛下就把我派了过来,而且不久后,陛下会亲自巡幸湖州。”
“啊?怎么会这样?”赵既如遭雷击,不敢相信。
“我也想不到,太子一辈子胆小怕事,偏偏这一次如此有魄力。”上官婉儿也感慨道。
赵既背着手在庭院中来回踱步,忽然道:“这么说,你到了湖州,太子应该也已经到湖州了。”
上官婉儿闻言沉思了片刻,摇了摇头:“不好说,我出发时,是在南巡路上。太子则是刚从长安出发,不知走到了哪里,不知道谁快一点。”
“唉!”赵既叹了一口气,又躺倒在席间。
“怎么了?我听你那位好友乔刺史说,你今天好像心情不好。”上官婉儿蹲下问道。
赵既躺平,双手枕在脑后,没有回应。
上官婉儿索性坐到赵既的身边,轻轻推了推他:“怎么了嘛?连我也不能说吗?”
赵既面无表情道:“湖州的事,许世德,太子,还有李规的秘密,我都已经清清楚楚,但是却不知道该处理。现在出了这档子事,我更是无所适从。”
他又叹了一口气道:“还记得在幽州的时候,我对付的是贪官污吏,对付的是勾结外虏,企图割据山河的逆贼。那时候不必投鼠忌器,可以率性而为,”
“我连哄带吓,要挟乔泰去救人。然后在刑台上,救走了许多无辜的老弱妇孺。并当着众人打死了虐待老人的恶吏,其实是滥用私刑,不合规矩。”
赵既回忆起幽州的种种场景,眼神中流露出怀念的神色。
“但是那并不违背我的本心,反而出了一口恶气,那些日子和事情都值得怀念,可是回长安后……”赵既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下去。
上官婉儿静静地听着赵既的倾诉,没有打断他。
待他说完后,她柔声问道:“那你现在做的事就违背你的本心了吗?”
赵既的眸子倒映着夜空中的星辰,沉默片刻后道:“多少有些吧。”
他虽然说是千牛卫,查的也是内卫,但本质与内卫没什么区别,干的都是鹰犬的工作。
尤其是牵扯到太子,一边是狄仁杰,一边是手腕残酷的武则天,吃力不讨好。
太子也不全是无辜的。在武则天的视角来看,他与李规勾搭不清,派了两拨人马来湖州相救不说,这次又私自外出,桩桩件件都说不过去。
湖州案纯粹就是武则天和太子及其背后势力的互相倾轧,内卫许世德借这个机会设置了诡计,以图私利。
整件事要说赢家,也许曾泰算一个吧。
但是被卷进旋涡的人更多,张春,王五,刘传林,蒋老四……
上官婉儿看着赵既的眼睛,问道:“那有没有不违背你本心的事能做呢?”
赵既微微一愣,他的目光对上上官婉儿的眼眸,缓缓开口:“有是有,只是……”
“但什么呢?”上官婉儿轻轻打断了他的迟疑,嘴角挂着一丝浅笑,“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你做你想做的就是了,只要不是伤天害理,你又怕什么?”
赵既轻叹一声,微微摇头:“可是陛下那里,说不准没法交代。”
上官婉儿抓起赵既的手,十指紧扣,把他拉了起来,接着柔声道:“没关系,你先把湖州这里的事情都告诉我,我会帮你的。”
赵既感受着上官婉儿手心的温度,看着上她的眸子,点了点头。
“事情还要从蓝衫记讲起,其中有越王留下的藏宝图,许世德的主要目的就是它……”
赵既花了许久,将蓝衫记的秘密,刘查礼、李规、吴孝杰三人的身份,还有许世德及其手下内卫的动作解释清楚。
只是有关太子及其手下的事,赵既没有立即说明。
上官婉儿听后,眼中闪烁着赞赏的光芒:“真难为你了,竟能把这些都弄得清清楚楚。有了这些,陛下那里怎么都能交差了。”
赵既闻言不置可否:“这都要感谢刘查礼的儿子刘传林,是他将李规那本蓝衫记交给我的,也是因为他,我才能知道诸多隐秘。所以我也答应了他,要救他和她的夫人。”
“所以你之前说想做的事情,就是这个?”上官婉儿笑问道。
赵既点了点头:“是。我觉得他们二人会被李规牵连。”
上官婉儿笑道:“我倒觉得你多虑了,陛下关心的重点在李规和太子身上,其余人等陛下是不会管的。他们若是真心,远走高飞,或是隐姓埋名都不是难事。”
赵既无奈道:“但愿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