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淼握紧了方向盘,注视着前方路况,头也没回:“对了,别忘了下去之后再跟着车跑两步,帮我把车门关上。”
林尔:“……”
谢衍:“……”
第一次见这种不靠谱的司机。
世间罕见。
送完林尔谢衍之后,温淼没去找沈嘉喻,而是又将车原路开回了家,重新换了辆新车开。
刚才出门撞树上的那事儿不能让沈嘉喻知道,不然他该觉得她这个司机很不靠谱了,换辆新车出门可以假装无事发生。
这次出门没撞到树上,因为树已经被前辆倒霉的车给拦腰截断了。
现在那地方是空着的。
想撞也撞不着。
顺顺当当地将新车开出了小区,停在了西街前面的路口,温淼没敢往西街里面开,那条街上人太多了,车也多,三轮和电瓶车更多,碰到车倒是不要紧,碰到人那就出大事了。
她一个刚拿了驾驶证没几个小时的新手司机,还是别往里面钻了。
温淼给沈嘉喻发了个消息过去,让他到这边来。
没过五分钟,副驾驶位的车门被人从外面拉开了,沈嘉喻弯腰坐了进来,一进来,就闻到了车里一股浓郁的风油精的味道。
温淼正在往手背上猛擦风油精。
见他挑眉看着自己,温淼解释道:“风油精,提神的,防止疲劳驾驶。”
沈嘉喻:“……”
这还没开始开车呢,就开始防着疲劳驾驶了?
宝贝儿,你行不行啊?
不行的话就算了。
沈嘉喻从心里发出了和林尔谢衍同样的叹息。
“你坐好,把安全带系上,一会儿我把车开起来的时候,你要记得帮我看倒车镜,拐弯的时候一定要提醒我放慢车速和打转向——”
温淼正事无巨细地安排着自己的行车事宜,车尾后面忽然传来了“咣当”一声巨响,连带着车身都跟着震了一下,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撞上来了。
沈嘉喻侧头看她,温淼立刻举手澄清道:“不是我,我还没开呢。”
“我下去看看。”
沈嘉喻解开安全带下了车,绕到车尾后面,看见是个刚把电瓶车扶起来的外卖小哥。
早在温淼把车停在这里的时候,旁边就聚了不少围观的人,这会儿见突然出现了个意外事故,围观的人群更是议论了起来:“我操,帕加尼啊,顶级超跑,这车得两千多万吧?”
“不止吧?看起来像是改装过的。”
“跑车都这么脆的吗?怎么电瓶车撞一下,那车架就裂开了啊?”
“不是脆,这种超跑的前后车架都是钛合金螺栓连接的,一般撞一下就直接断成两截了,可以最大限度的保证车里人的安全。”
“这车国内修不了吧?我记得之前在电视上看过科普,说这种车的一个螺栓就二十多万。”
“这不止是换螺栓的问题了,这种超跑车速太快,为了保证安全,哪怕车身上只是裂了一个指甲盖那么大的缝隙,所有涉及到安全问题的部件就需要全部更换的,估计这车修一下起码也得百万起步了。”
“哦嚯!这么大一个实习标签,司机是新手上路啊?”
“再是新手上路,人家的车就在那里停着,动都没动,出了事故,也不能怪人家是新手司机吧?”
“是这个道理,该赔还是得赔啊,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不过这是谁啊?家里是开金矿的吗?新手上路,拿这车开?”
“稍微磕碰一下,半套房子就没了。”
沈嘉喻下去之后,温淼从兜里摸了个口罩出来,勾在脸上,然后解开安全带,也跟着下了车,她绕到车尾的位置,朝跑车被撞到了地方瞧了两眼。
说严重也严重,跑车的整个车架需要全部换掉,要不然开着不安全,主要是国内还修不了这个,来回折腾一趟挺麻烦的。
说不严重倒也不严重,起码肉眼看起来没什么问题,还没她早晨开出来的那辆车的情况惨烈,这个不细看的话,看不大出来。
温淼有些苦恼地扯了扯耳边那条细细的鱼骨辫。
今天出门不利啊,刚出来,就连着撞坏了两辆车。
她刚才就应该问一下谢衍的,看看他那本老黄历上是怎么写的,今天是不是不适合出门?
温淼都可以想象得到温炎拉长的脸了,倒不是因为撞坏车的问题,是担心她的安全,温炎总觉得她开车莽莽撞撞,又毛毛躁躁的,非常不安全。
温炎原以为她拿了驾驶证要搁在家里当摆设的,没想到她还真敢开着上路。
温淼非常发愁该怎么跟温炎交代。
他不会要没收她的架势证吧?
应该,不会吧?
跑车旁边站着的那位闯了大祸的外卖小哥吓得脸都白了,明明是盛夏酷暑天,他身上的冷汗却是出了一层又一层,湿透了的衣服黏糊糊地贴在背上,让人很不舒服,他却全然没注意到,
他虽然不认识这车,但从围观群众的说话声中也能听出来,这车很贵。
而且是价钱后面跟着一串零的那种贵。
见驾驶座里的那位正主下车走过来了,还停在车尾的位置低头查看,外卖小哥浑身一个激灵,终于回过了神来,泛白的嘴唇蠕动了两下,喉咙里挤出来了一句:“对、对不起。”
温淼停在车架上的视线一收,循声看了过去。
很年轻的一张面孔,十六七岁,看起来应该还是高中生的年纪。
小小的一个少年。
个子不高,人也瘦,浑身上下就没几斤肉,被风一吹,衣服里面都空荡荡的。
小少年慌得不行,扶着电瓶车无所适从地站在原地,晒得发黑的皮肤也挡不住他惨白的唇色:“对不起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
他说话有些语无伦次,声音里带着忍不住的哭腔,满头大汗地解释道:“我刚才就把车停在这里了,今天的风太大了,就把车给吹倒了,我真不是故意的,真的对不起——”
小少年的喉咙阵阵发干,嗓音艰涩,呼吸又乱又急促,一边连连道着歉,一边忍着泪解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