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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力让人听到自己脚步声后才开口:“唐开灼。”
他嗓音仿佛是卷着一滴雨落下,轻飘柔和:“你在做什么?”
唐开灼眨了一下眼睛,他扭头欲看,楚岭就开口:“手抓稳别回头,看自己脚下。”
他快步走了过去,几乎瞬息间就握住唐开灼的手腕,死死拽住牢牢钳制大力拉向自己,压着声音开口:“你在做什么?”
他的力道几乎让唐开灼瞬间感受到钝痛。
但他没说,只是握住侧身安慰:“没事,我没有跳楼的念头,我只是半夜找找感觉。”
他一手握住栏杆,一手抓着楚岭胳膊,脚底下缓缓转圈:“我现在就进来。”
他腿迈过轻巧翻越,转眼间又落到实处:“没有事,还记得今天,哦,昨天看的文件册吗,我就是突然想到电影那个情节,正巧也睡不着就试试。”
他神色如常,语气也没什么异常,楚岭缓缓松手,他这才发现自己手掌绷得太紧,掌心都在发麻。
楚岭平复了一下呼吸,语气克制:“谋杀里的情节?”
唐开灼诧异摁灭香烟:“你看过?”
楚岭的心重新静了下来,他应了一声,唐开灼仰起头吹风:“就是那部,之前压了快两年,导演前段时间联系我说有风声可能过,让我找找感觉,到时候该删减删减该补拍补拍。”
月色照得地面朦胧,连带着脚下距离也不清晰,栏杆的触感微凉,有风轻描淡写地拂过。
楚岭语气很淡,淡得仿佛不是刚才那个会死死扣住唐开灼胳膊的人:“找到感觉了吗?”
唐开灼侧脸半隐在黑暗中,朦朦胧胧中开口:“找到了。”
“我饰演的角色偏执,一直自诩正义行凶,后来杀人败露,不想受正义审判后自杀。”他语气中带着笑:“我在想角色跳楼的时候想着什么,两年前我觉得是释然、是不甘、是无限恨意,我现在才想到,除了这些,还有更重要的一点。”
他低头看向楼下黑黝黝的车轮廓:“期待。”
他语气微不可察地带上几分兴奋,像是因为自己又得到了新感受,又夹杂了一些别的情绪:“在角色认知中,死亡不是终点,是一趟全新的起点。”
他语调不可抑制地快了几分,有无穷无尽的想法在脑海中碰撞,灵感火星在飞迸:“我从楼上跳下去又会开启一段全新的旅程,这个我死了那个我又回来,我的□□告别这个世界,但我没有告别。别人都不懂,没有人会懂,但是那有什么关系?这个世界已经对我无足轻重且以后永远无关痛痒,死亡成了我最有把握的事情。”
他的语速因为飞快而激烈,仿佛有一把火在胸膛燃烧,烧得他不得不很用力地喘气:“人生来就是为了死去,没有一个人会例外,没有一个人会除外,生命求证的意义只是为求证生命合法性。”
他的呼吸声越发地重,很粗很沉,一下一下地呼吸,急促地需要氧气。
楚岭一直听着,忽然开口:“李杰。”
唐开灼下意识出声:“嗯?”
楚岭又道:“唐开灼!”
唐开灼缓慢地眨了眨眼睛,这次也应了一声,他似乎不明白楚岭为什么要叫他。
楚岭看着他,蒙昧的夜色给一切都拢了层纱,远处的楼,地下的车,身边人的轮廓都含糊,都隐隐绰绰,唯独楚岭的声音沉得能打破这沼泽一般的朦胧:“死亡就是死亡,什么都不会有,活着也没有意义,活着就是活着,李杰对这个世界无足轻重,但你不是。你有粉丝,有你爱的事业,有你一直以来的梦想。”
楚岭慢慢地说:“我曾经质疑过你的梦想,我以为你的一切来的轻松,我为自己当时的傲慢给你道歉。”
唐开灼缓缓地想,楚岭什么时候说过这些话的,好像是两人刚认识那会。
他的脑子现在似乎不适合思考,转得很慢。
楚岭又沉沉地叫了他一声:“唐开灼!”
这一声仿佛是恒古山林中传来的撞钟音,金石相撞,从遥远之地飘至耳边,灵魂深处都被震得蜂鸣。
唐开灼如梦初醒。
第016章心动
楚岭将露台灯光打开,光线从头顶漫下刺破一室黑暗:“好些了吗?”
唐开灼胸膛还能看见起伏的弧度,静了一瞬后忽然从兜里急迫地掏烟,他将一支含在唇边,另一支递过来,楚岭看着伸手接过。
他没含,只是夹在指尖,拇指碰到烟蒂传来温厚的触感。
唐开灼手掐着烟,吸了一口将烟雾压进肺里,再吐出来的时候嗓音被浸润的沙哑:“好些了。”
尼古丁让他稍微冷静一些,夜风吹来,理智也重新回归。
他没忘自己被楚岭牢牢抓着,掌心灼热力道失控,不知道那时候对方在想什么。
楚岭开口:“胳膊疼?”
唐开灼扬了扬手臂:“小事。”他手臂线条不错,皮肤在暖色灯下一照,肤色是健康的白,只是现在有清晰的五指印,斑驳发紫。
唐开灼觉得自己有必要解释一下:“我入戏很快,刚才是有些情绪上头。”
情绪在胸腔翻涌,血液在沸腾,他的大脑无法思考,只是被那浓烈的情感裹挟住,自己也不知道理智在那里。
楚岭用力地掐了掐烟:“你是体验派?”
体验派源自于写出《演员的自我修养》的戏剧大师史坦尼诗拉夫斯基,核心讲究是让自己成为角色,优点很明显,缺点也很明显:需要极大的天赋、有时候入戏太深难以出戏。
唐开灼又凑到嘴边吸一口:“算是吧。”
体验派,哪怕楚岭对这些研究很少也知道,这种派系很伤身体,大悲大喜的感受、让自己完全相信自己成了另一个人,对精神和□□都是摧残。
楚岭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他此时却清晰地想起来刚见唐开灼那会,对方靠在椅子上,随意地说梦想和天赋,他不屑一顾,近乎刻薄的称真是一个好借口。
那时唐开灼眼中快速地闪过什么,如今一想,才明白是被戳到最柔软地方后的茫然和痛楚。
楚岭一向是骄傲的,只不过这种骄傲被掩盖在修养之下,看似教养良好礼貌绅士,实则内心带着几分傲慢。
夜风拂面,像是一个巴掌打在脸上,楚岭慢慢地开口:“对不起,唐开灼。”他微垂下头,自嘲开口:“我当时对你一无所知却出口点评,如今想来,真是傲慢又无礼。”
眼前人就那样微垂着头,一字一句地说道歉,唐开灼手上的烟灰簌簌落下,指间传来一瞬的灼热感才回神,忙开口:“没事,真没事,我当时也挺不是东西,你没必要这样道歉。”他耸了耸肩:“我没往心里去,而且不是你说我都忘记这事。”
骂他的人太多了,那些互联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