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莺也没去打扰她,她自认为不是控制欲强的家长,无需女儿事事都向她汇报。
时间转眼到了下午,金乌西坠,天幕染上大片美丽的霞光,云层相隔在天空分布着,以灿烂的天空作底,天上的云层好像变成了一串串呈在橙色托盘上的烤肉。
裴莺看着看着,馋了。
“霍霆山,今晚我们吃烧烤吧。”裴莺笑了笑,“烤肉沾点白砂糖,滋味不要太好,上回囡囡一口气吃了五六串。”
霍霆山喉结滚动了下,“夫人……”
“就这般定了。”裴莺替他做决定,而后她转头对辛锦说:“辛锦,你去玲珑院走一趟。”
辛锦领命。
霍霆山看着远去的奴婢的背影,太阳穴跳了跳。
“大将军。”过大江此时来报。
本来坐在软座上的男人猛地起身,但迈步走到一半,察觉到一道疑惑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时,他不住僵了下。
霍霆山停顿半息继续往外走,“如何?”
“卫兵在巡视时发现有一封信从墙外被送入府中。”过大江双手递上信件。
霍霆山接过,迅速打开,而后瞬间面如沉墨,眼底迸发出骇人的凶光。他拿着信的手不由收紧,手背上青筋浮现,将信件边角捏出深深的折痕。
只见信中写道:
送裴氏至长安,女儿可无忧。
第148章
“他找死!”霍霆山五指猛地收紧,掌中信件骤然被他揉皱,似还不解气,他将纸团掷在地上。
纸团弹着往前滚,而后撞到墙壁又往回滚。
长安。
崔党一派已除,五皇子早前被杀,如今整个长安都在纪羡白手中。
又是这个纪羡白这个老鳏夫,他没能干的夫人自己娶一个就是,竟将主意打到他夫人身上。
真该死!
“大将军……”过大江不知为何忽然慌乱。
霍霆山气在头上,语气冰冷又带着燥:“作甚?”
过大江疯狂给他使眼色。
霍霆山稍冷静下来似想起什么,迅速侧头看。
只见方才那张被他揉成团随手掷了的纸团,此时被裴莺捡起。
这封从墙外被送进来的信外装特别,为了最大程度的引人注意,信用朱砂绘边,再撒上金粉,确保在阳光下亦能闪闪发光。
纸用的也是上好的桑皮纸,非一般人家能用得起。
种种叠加,足矣证明寄信方身价不菲。
“夫人……”
裴莺没理会他,径自打开揉皱的纸团。
这是何人送来的信,竟叫他如此暴怒。
信上的折痕一点点展平,里面清俊的字体露了出来。
待看清信上所书,裴莺有种大脑一片空白的迷茫和荒诞感,每个字她都认识,但组和起来无比荒唐,荒唐到她的思绪如同废旧机械般霎时卡顿停止。
纸上的朱砂字仿佛脱离了纸张本身,张牙舞爪的跃至她面前,每个字都变成了长满尖牙利齿的虎兽,叫嚣着要食人血肉。
裴莺几乎是本能的转头去看霍霆山,眼眶慢慢红了,“霍霆山,这信是何意?囡囡,囡囡昨日不是归家了吗……”
她一瞬不瞬地看着霍霆山,“霍霆山,你快说话啊!”
男人的喉结动了动,走过去扶着她的手臂,“夫人,小丫头昨日去吕氏那处后,至今未归。”
最后四个字放得很轻,像是怕惊扰了面前人。
然而她还是被惊到了,美妇人面色在刹那间煞白,脚也软了,若非及时被男人拥住,定会跌坐在地。
事到如今,再无其他隐瞒的可能,霍霆山只好道:“孟从南夫妻被歹人收买,小丫头昨日在他们租的那处宅舍里被吕氏算计,被埋伏好的人悄然运出了城。劫走小丫头的是长安纪党,这伙人和荆州丛六奇水火不容,故而纪党不可能派大量的兵马在荆州内穿行。夫人,我已派人去寻小丫头了,估计不久后能有消息。”
裴莺逐渐听不到后面的话,从“被埋伏好的人悄然运出了城”那里始,她的耳朵就开始嗡嗡作响,后面他说的话她再也听不清。
满脑子都是,女儿昨晚没有回来。
她的女儿被歹人劫走了。
“霍霆山,囡囡不见了。”裴莺紧紧抓着他扶着她的手,力道之大,她修剪得圆润的指甲在男人手上留下一个个深深的月牙印记。
“会找回来的。”霍霆山看着她通红的眼,心头针扎似的难受,此时只能重复道:“我已派人去寻,会将小丫头寻回来的。”
裴莺在他怀里闭了闭眼,清泪顺着眼角往下流,“都怪我,是我的错,我昨日就不该让她出门的。”
霍霆山抬手帮她拭泪,他手掌没有一处不粗糙,拇指拭过她白皙柔软的肌肤,在上面带出浅浅的红晕。
本来眼眶就红了,越擦越红。
霍霆山一时没了章法,只好道,“夫人不必自责,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多年未见,他们陡然上门固然有些突兀,但对方提借钱一事未尝没有麻痹我们的意思,令我们觉得他们登门只为了打秋风,而无旁的目的。谁能料到与小丫头有昔年情谊的他们竟是个面白心黑的。”
裴莺流着泪喃喃道:“就算不阻止她出门,我也和她一起去的,怪我逃避……”
过大江站在门口一脸无措,不明白这事主母怎的就揽上身了。
但霍霆山敏锐察觉到了更深层的东西。
她不是那个“裴氏”,和孟家无什感情,也不清楚过往他们如何相处,或许因此才拒了吕氏的邀请。
本无可厚非,偏偏女儿出了事。
不过……
拥着怀中的人,霍霆山生出一种不为旁人道也的庆幸,幸好她未同去。
这回和当初不同,当时夫人是在并州肖江郡的云绣楼失踪。肖江郡周围那一片都是并州领土,他那时已经拿下并州,别说一个大郡县,就算旁边几个小乡县,倘若他执意要封,也不是办不到。
说白了,并州在他掌控之中,他能一手遮天。
但如今他才拿下一个沉猿道,其他的郡县仍属于荆州,他领兵过去绝对会被守城军抵挡。待耗时攻下守城军,就算贼人当时真在城中,听到风声早就跑远了。
此番追寻难度和之前绝非一个级别。
裴莺原本木然的眸子忽然动了动,目光缓缓下移,移到仍被她拿在手心的桑皮纸上。
霍霆山注意到她细微的神情变化,脸色剧变,“裴莺,我告诉你,你休想!”
话毕,他一把夺过裴莺手中纸团,单手收紧便将纸张重新揉成团,从房中扔出去。
“可是囡囡被抓走了,她还那么小,连十八都没有,抓她的又是些男人,万一那些人手脚不干净。”裴莺感觉她要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