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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塞则是有些担心的握住了我的手,显然他打算如果这个男子失控动手伤人,他将会立刻拉着我逃跑。
“我是一名健忘症患者。”我淡淡的说:“我的记忆,每天醒来都是空白的,记忆画面存量永远只有一天。”
男子听到这里,有些诧异,他眼神冷静了下来,甚至头脑十分迅速的找到关键点:“不可能,如果这样,你根本无法学会语言和知识,更不可能成长为一个行为正常的人类。”
我耸了耸肩:“我对肌肉记忆、行为记忆这些内容的记忆还算可以,而且,我能记住文字内容,所以即使没有记忆,但是我有一个图书馆和自己的日记。我想说的是,我能理解那种一觉醒来,脑海一片空白的恐惧感和迷茫感,你不要太着急。”
年轻男子低声说:“至少你还有个名字。”
“名字只是代号而已,嗯,既然你失忆了,那么就是开启了第二次的人生之旅,昨日已死,今日再生,你替自己选个名字好了。”我说。
但是男子却有些兴趣缺缺,显然,他对于自己的过去依旧耿耿于怀,并不想随意的就给自己定个注定是假名的名字。
我说:“我们三个在风暴之中相遇,又被船长救起来,听说在海上讨生活的水手都喜欢给自己取个花名或者是外号,一是为了方便大家认识自己,另外是为了避免被海妖知道自己的真名进而诅咒被杀死,我们给自己取个外号好了。嗯,我先来,我叫鱼先生好了。”
斯潘塞很无语的看着我:“你不是不喜欢这个称号么,还……”后面的半句话在我眼神的威逼下吞了下去,然后斯潘塞给自己取了个海姆达尔的外号。
年轻人有些意味深长的看了斯潘塞一眼:“北欧神话里海洋守/护/神的名字?你要知道,在海上自称神明的名字,是对神明的不敬。”
我朝着斯潘塞笑了笑。
我做一条海中鱼,他就非要做海洋的守/护/神么?
斯潘塞在我的微笑下,显得有些窘迫,他想了想,最后居然就取了个外号叫‘博士’——非常会省事儿。
年轻人还是能感觉到我们的用心的,所以他沉默许久,最后说:“那,你们可以叫我石头吧。”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会选择这个外号,但是我依旧说:“坚如磐石,稳如高山,的确是挺适合你的。”
年轻人自嘲的笑了笑:“只是无名无姓,毫无牵绊,宛如立在墓地里的墓碑而已。”
斯潘塞说:“大叔们在外头捕鱼呢,他们这次出行遇到风暴本来就挺秽气的,渔船回港之后,恐怕要付一笔不小的修理费,再加上搭载了我们三个,能带回去的鱼获就少了不少,我们总不能白吃白喝,都去帮忙吧。”
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等等等等,”我拉着斯潘塞,然后对这位石头说:“你也是没有护照或者居住证这些能够证明自己身份的证件对不对?”
石头皱了皱眉头:“也?你们不是遇难的学生吗?”
斯潘塞拍了拍我的手,安抚我,然后压低了声音对我们两个说:“这个问题我已经和船长讨论过了。”
我打断他的话:“我们昨天说的那些?”
斯潘塞说:“显然,漏洞百出的谎言没人会去相信的。不过船长先生人很好,他没有追根究底,反而给我们提供了一个门路。有人可以收钱做假护照,有了护照基本上就算是有了一个身份,想做什么事情也都方便点。”
显然好孩子斯潘塞,也被我们现在的处境逼的无奈了,居然第一时间会采用使用假证的方法。
我和石头同时开口:“那个人在哪里?”
斯潘塞说:“黑港岛。”
我没听过这个地方,斯潘塞继续解释:“黑港岛是地中海的一个小港口,人口不多,大多都是渔民,没有什么名胜古迹或者是秀丽风景,当地居住的人也比较龙蛇混杂。而且,石头先生也需要去看一位真正的医生,我们都没有护照,只能找个地下医生,黑港岛那里住着一个船长大叔挺信任的黑医。”
石头听了这些话,没有吭声,算是默认了这个计划。
然后我们三个就都前往甲板,看是否有能帮得上忙的地方。
到了甲板上,才知道大家之前之所以欢呼,是因为捞了几网虽然都捞空了,但是最后一网却是大丰收,居然捕到了蓝鳍金枪鱼鱼群。
蓝鳍金枪鱼鱼群资源越来越少,能捕到已经全凭运气,即使这次捕捉的金枪鱼并不是太多,其中还夹杂着一些沙丁鱼和扇贝,但是金枪鱼昂贵的价格也让船长这次出海不会亏本,可以算是满载而归,运气爆表了。
中午的时候,船长弟弟拿起了锅铲,亲自操刀了一顿海鲜宴,配着他们带出海的柑橘酒,即使船长弟弟这位大叔的厨艺并不像外婆索西雅那样充满了精巧讲究,反而处处带着一种粗犷式的爷们儿风范,但是新鲜的海鲜只是煮熟了或者是生的蘸酱吃,都是满满的鲜甜。
这一刻,水手大叔们忘记了生活的辛劳和出海的危险,我们也忘记了未知的危险和无定漂泊的未来,大家都沉浸在丰收与美食的欢快中。
我悄悄对斯潘塞说:“虽然这次的旅行开头吃足了苦,但是现在我已经开始喜欢这种海上生活了。”
斯潘塞喝了一点柑橘酒,脸上有些红晕,不过眼神依旧十分清明,听到我的话,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捏了捏我的手,然后拿走了我手中的酒杯:“别想转移话题,不许再喝了。”
看到我们的互动,在场的几个大老爷们儿哄然大笑,船长弟弟甚至说:“哦,瑞德,你怎么像个管东管西管着自己老婆不肯她喝酒的英国佬!别这么严肃,酒和海鲜,是世界上最顶级的享受,酒才是男人的浪漫啊。”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斯潘塞的手猛然握紧了我,他直直的看着我,然后停顿了一下,若无其事的强硬的收走了我的酒杯。
下午的时候,水手们除了因为要掌舵没有喝酒的船长,其他人都窝到了休息室睡觉,而我在甲板上吹海风,等了一下午,斯潘塞都没说出我想他说出的话。
我十分忧郁的对着海叹了口气,看来,斯潘塞是真的误会了什么。
那么我到底还如何是好?
山不来就我,就只能我去就山了。
但是根据我偷偷看的几本爱情秘籍,先开口的等于认输呢,以后在家庭里会没地位的,什么都要听对方的。虽然想象不出斯潘塞骑在我头上作威作福的样子,但是他都已经长得比我高了!难道还要欺负我吗?!
不想先去就山,能把他给挖了么!
这个问题,直到晚上斯潘塞和大叔们打牌一挑三,依旧屹立不倒,成为了这艘船上的扑克大魔王,我还是没有想出答案来。